第19章 你是它們的王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維達帶著洛英去了開在浣熊街街尾拐角處的小診所。
維達推開診所的門，“查爾斯，查爾斯！”他叫了兩聲聲，沒聽到回應，便帶著洛英往地下室走去。
維達看到一個靠左在半邊門上的人影，一條腿屈著，一條腿伸著，他試探性地交了一聲，“查爾斯？”
那個人半抬起頭，抬手打了個響指，地下室的燈亮了起來，接著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聲音淡漠，“你來了啊。”
洛英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穿著白色大褂，上麵沾滿血跡，手裏拿著一把手術刀，血順著他的手背，指縫，滴落在地麵上。棕黑色的長發紮成一束，同色的眼睛半眯著。
他斜看了洛英一眼，然後用手指了指裏麵，“手術室別進去。其他，你自便吧。”
維達點了點頭。
地下的麵積比地上要大很多，洛英看到了很多眼熟的儀器和試劑。靠裏的一個房間門關著，上麵貼著手術室三個大字，裏麵隱隱約約傳出金屬撞擊的聲音，和喘息聲。
洛英看了一眼後，默默的走到維達身邊。
維達戴上手套，踢了一個椅子到洛英身邊，“你先坐一會兒。”
他在實驗台上挑了幾管試劑，熟練地配置了起來。
洛英在椅子上坐下，腳尖在地麵上摩擦了兩下。
“怎麽了？”
洛英咽了一口口水，“我想起了，斯特爾頓空間站的事。”他停頓了一下，“謝爾先生，他為什麽會選擇我？”
“選擇你什麽？”
洛英側了側頭，“在精神力本源中植入蟲子，那是你的設想，不是麽？”
維達用眼睛的餘光瞄了洛英一眼。
“我被賣進空間站前，測過精神力潛能。”
“是麽？”
洛英眨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結果，但肯定不是B。蟲子，改變了我的精神力潛能，對麽？”
維達把配置好的試劑，放入一台儀器的藥槽中，示意洛英坐進去，束縛好雙手和雙腳。然後把電極的貼片，粘在洛英的眉心和太陽穴上。
然後他蹲下來，平視著洛英的眼睛，“我和謝爾不同，比起我的研究，我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東西。”
洛英點了點頭
維達按下了啟動鍵。
冰涼的藥劑從頸動脈注射入洛英的身體。洛英感覺有些麻，有些暈，接著他的全身一震，一顫，瞬間被拉入漩渦，拉入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中。
蟲子，都是蟲子。
密密麻麻的，鋪天蓋地的。
他，抬起手，不，抬起前腿。
他變成了蟲子。
他看到了很多顏色，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居然能夠有這麽多的顏色，還有聲音，不，那不是聲音，那是一段一段的信息，蟲子在傳遞信息。一隻蟲子爬到他的麵前，用觸角輕觸了一下他的身體，昂起頭，發出尖銳的，急促的叫聲，似乎很著急，似乎要告訴他什麽……
看到他不動，它著急地轉著身體，發出了更多的音符來。
漸漸的，所有的蟲子，都跟著它鳴叫了起來。
洛英也著急了起來，他努力想要弄明白那些信息，那些音符的意思。
這時候，一陣劇痛。
他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接著，他睜開眼睛，他看到了維達，聞到了他身上的天羅幻葉子的味道，他喘著氣，安下了心來。
維達解開了他身體的束縛。
他拉下了貼片。
維達扶著他坐下來，然後在實驗台上拿出一塊電子板，按了兩下後，洛英麵前出現了投影。
“這是你的精神力本源。剛才我用藥劑，讓你的精神力本源暴動了一瞬，然後便捕捉到這樣的畫麵。”
隨著維達的話，投影中的畫麵運動了起來。
“兩股精神力。白色的，是你的精神力，黑紅色的，是蟲子的，但是仔細看，這兩股精神力並不是分開的，雖然看上去不同，但我記錄了它們的震動頻率，是完全一致的，你看暴動的那一瞬，他們在一瞬間合二為一了。”
“這說明了什麽？”
“蟲子和你是共生的。你的精神力，會有一些蟲子的特性，比如，我猜測，你可以直接吸收能量轉換為精神力，你的精神力，或者說蟲子的精神力，會幫你提純這些能量。你不用擔心會傷害到精神力本源，導致無法升級。”維達說著，在電子板上劃了兩下，投影變成了一隻蟲子。
“就是這隻。”
洛英凝視著它，一節一節的身體，很多條腿，黑紅的眼睛……
“真醜。”
“這是蟲後的幼生態。”
維達走到洛英身邊，“真不知道，謝爾是從哪裏搞來的……他，不管怎麽說，他完成了我的設想。”
“我會變成蟲子嗎？”
“你怕嗎？”
洛英搖了搖頭。
“我不怕蟲子。我給它們喂食，我要打掃它們的居住的地方，死在手術台上，死在罐子裏，我也會被他們吃掉。所以，我對它們說，來咬我啊，來咬啊……結果，它們隻是在我身邊爬來爬去，它們……”
“你是它們的王。”
洛英閉上眼睛，“我那時候以為，連蟲子都討厭我，看不起我。我不怕蟲子，我怕的是，那些，被我……”
“都過去了。”維達的大手拍了拍洛英的肩膀，“當你徹底同化它後，你或許能夠擁有兩種形態。現在你要做的是，快速提升精神力，不要被它壓過去。”
他想了想，又補充說：“蟲後要進化三次，才會變成完整。你必須加速。上次給你的天羅幻**還有嗎？”
洛英點了點頭。
“必要的時候，躁狂劑。”維達低頭想了想，“原始版的精神力補劑，下次我教你做吧。”
“我？可以嗎？……”
維達一邊刪除實驗記錄，抹去痕跡，一邊說：“人類的精神力做起來有點難，但你的精神力很顯然不太像人類。”
洛英笑了一下，說：“如果我變成了蟲子，殺了我。”
維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人類的領地裏，出現了一隻蟲後，它還能偽裝成人類的話……”洛英閉上了眼睛，“維達老爹，我突然覺得，我活著真是個諷刺。”
“你放棄了麽？”
“不，我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