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好人
洛英回到學校的時候，距離第一堂課開始，還有十來分鍾。
校園裏十分熱鬧。
他逆著人群，慢慢往宿舍樓走去。走入大廳，電梯，推開門，把身體砸在**，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眯了十來分鍾後，他靠著枕頭坐起上半身。拿出電子板，登錄天網，打開商城，選擇遊戲艙品類。他挑了一款標價26萬信用點的入門型遊戲艙，點擊進入商品詳情頁。
斯普林的學生能夠拿到額度30萬的學生貸款，26萬的話，每月還款4000信用點左右。
洛英按下確認鍵。
商品的狀態很快變成了已發貨，預計下午便能送達了。
把電子板扔在一邊，他再次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今天實戰課，那個洛英沒來哎。”貝恩坐到周北樹身邊，推了推他的手臂說：“我還想再和他來幾局呢。”
周北樹用餘光瞟了他一眼，“欺負新人，你還上癮了？”
貝恩訕訕地撓了撓頭，換了話題，“你聽說沒，老大進狼群了，太厲害了！”
“羅伯特先生選擇了隱忍。”
“什麽？”
周北樹歎了口氣，臉色有些鬱鬱的，“沒什麽。”
他突然皺了一下眉頭，“洛英上線了？全息登錄模式？他買了遊戲艙？”
貝恩有些懵懂，“買了又怎麽了？”
“我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憑什麽列恩死了，他還活著！”
——
洛英按著說明書裝好遊戲艙，躺了進去。
登錄後，他點開了周北樹傳給他的文件包，視線變幻，進入了一個學習空間。他坐進了新手平衡型機甲中，在他麵前，是另一台一模一樣的平衡型機甲。一邊的麵板上顯示著學習課程、學習進度和學習評分三項。
課程從最基礎的開始，非常的細致，每一個項目都分為理論和實戰兩部分。
他退出了學習空間，直接進入對戰空間，選擇攻擊型機甲，選擇係統匹配。
刀刃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便斬斷了他的身軀。
他學會了不停的跑動。
他看到炮火襲來，卻因慣性迎麵撞上。
他學會了急停速轉。
他逼近了對手，刀刃砍下，對手卻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他學會了繞身。
……
他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選擇繼續。
他不知道他玩了多少局，直到他看到了一條信息。
——最狂電擊手邀請您進入對戰房間，是否接受。
接受。
這一次，貝恩開的是普通房間。洛英看到了他的機甲，薑黃色和銀色的塗裝，比新手機甲要高大很多，有很多武器插口，看上去十分的威猛。
他聽到了貝恩的聲音。
“這次，讓你看看我的真實實力！”
精神力壓製。
洛英突然感覺和機甲的連接斷開了。
薑黃色的機甲，飛躍而起，一腳踹在他的胸口，拳頭砸碎了他的腦袋。
完全做不出動作來，無力反抗，無法反抗。
他眼前一黑，被係統強製離線。
他打開遊戲艙，劇烈的咳嗽著，咳出了血。“等級壓製麽……”他喃喃自語，麵龐上卻看不出情緒來。他平靜地拿出代餐粉，泡開，吃完，接著坐到沙發上，雙腿盤膝，開始冥想。
心神沉落，精神力從眉心開始，慢慢地向外延伸，感受自己的身體，房間，空氣中的元素。他聽到了聲音，悉悉索索的，似乎有蟲子從角落中爬出來，很多腿，腿上帶著刺，爬在他的皮膚上，張開口器，咬住他。他看到了蟲子，在他的身體中，在他的眉心，撲騰著翅膀，暗紅色的眼睛，凝視著他，審視著他……
他無法穩住心神，睜開了眼睛。
房間中什麽都沒有。
一切都歸於靜籟。
手環震動了兩下，維達發了信息給他，材料給他準備好了，讓他三天內去一趟。
“我現在過來。”洛英回了信息。
維達沒有再回複。
洛英打開衣櫃，裏麵掛著另一套製服，和還有一件黑色的T恤和一條黑色的長褲。他換上了T恤和長褲。
一個小時後，他出現在維達麵前。
維達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你比早上看上去還要差。”
洛英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低著頭，額前的頭發蓋住了他的眼睛。
“我要提升精神力等級的藥劑，不是暫時，是永久。”
維達皺起眉頭，“出什麽事了？”
“我不能冥想。”
“那就退學，憑著你的手藝，在浣熊街不愁沒飯吃。”
“我想做機甲戰士。”
維達嗤笑了一聲，“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的笑話。別說你一個窮學生，達德尼昂家族的人，也不敢用藥物強行灌出一個機甲戰士來。”
洛英抬起頭，幽黑的眼眸中寫著執著，“我要做機甲戰士。”
維達點了根煙，吸了一口，吐出煙霧，轉身整理著貨架，“街上有個醫生，會看這個。”
“我可能，是心理上的問題。”
維達扭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帶著心理問題上戰場？想死直接去撞牆。”
洛英從桌上的煙盒中，摸出了一根煙，點燃，輕輕地吸了一口，“天羅幻的葉子，果然裏麵有這個。”他掐滅了煙，“我自己再試試冥想。你也幫我留意吧。”說完，他轉身走進內室，他要的材料已經處理好放在控製台上了。
維達慢慢的抽著煙，透過玻璃看著洛英製作藥劑。
規範而標準的動作，不浪費一丁點材料和精神力的製作風格，百分之百的良品率。
他幾歲了？
十三，還是十四？不會超過十五歲。
單薄的身體，蒼白的皮膚，沒有血色的嘴唇。
維達歎了口氣，拉開最底層的抽屜，從暗格中拿出一個窄口闊肚的瓶子，裏麵是深紫色的藥水。
他走到內室門口，身體靠在門邊上，把瓶子扔向洛英。
洛英接住。
“用的時候，記得避開人。”
“謝謝。”
“十萬信用點。”
“我得先還學生貸款。”
“你特麽的……”維達搖著頭，“我特麽的看上去就是老好人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