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外邊的衣服脫下,這衣服在這半年時間很少穿,自己先前都是靠著用動物的皮毛綁著草繩取暖,並靠著兩張狼皮渡過了並不嚴寒的冬日,隻是如今天氣漸熱,林成才重新穿起自己的衣服。不過盡管這樣,衣服上還是破了好幾個洞。

他用衣服將這些發光晶石包住,打了個死結背在身後,如今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他擔心那大山猿會突然回到山洞中。

隻是臨走前,本能般的掃視了下山洞,怕有些什麽值錢的東西遺漏了。“咦?那是什麽?”林成發現,這洞府角落有一個石桌,圓圓的,有半人高。隻是石桌上有副棋盤,上邊黑白子相間,看樣子竟是副沒下完的殘局。

“這洞府別具洞天,看來曾經是哪位高人在這裏居留了。”林成心中暗道,江湖有傳言,多有隱士隱於山林,素有武力,登峰造極,可從不涉世,是為高人。

林成年少也讀了些詩書,但對於棋道卻僅限於初學。看了眼這局勢,看似黑棋大龍不保,可白棋局勢更糟,腹地被黑子橫插。看來看去又覺得黑白兩子看似互鬥又相互交融,著實的奇怪。林成棋道不深,不敢妄自評論。但想來這地方很長時間沒人來過,棋盤肯定也有了不小的年頭。便嘿嘿一笑,想將這棋盤搬走。

江湖上有些附庸風雅的人,就喜歡人家玩剩下的東西,尤其是這種樂器棋盤,自認為是一種風雅。

隻是林成用手輕輕一碰,下邊的桌子竟像遇到了很大的震動似的,轟然倒塌,頓時無數煙塵滾滾,嗆得林成直咳嗽。“咳,咳……這,這桌子好脆啊。”兩手來回搖動撲扇著灰塵,等到灰塵落得差不多,林成往地上一看,卻嚇了一跳,先前那石桌竟變成了一堆粉塵堆在地上,上邊的棋盤也不見了。

“難道棋盤和這桌子一樣化成了粉塵?”林成心中微微有些著急,趕緊蹲下來,在這一堆粉塵間來回的翻動。

他心中著實奇怪的很,難道是這地方長時間沒人來過,東西竟然早已風化成了粉末,隻是樣子還擺成先前的樣子。

一堆粉塵,在林成的翻動之下,又起了些煙霧。隻是林成懶得再捂鼻子。終於在最低處摸到了一個硬塊,林成心中暗喜,可轉眼間眉頭皺了起來,摸到的東西體積很小,顯然不是之前的棋盤。

可還是定了下心,將那東西拽了出來。“咦?”林成心中有些疑惑。

手中的東西竟也是一個棋盤模樣,隻是縮小了不知多少倍,上邊還有著黑白的痕跡,隻是不再是棋子,而是像印在了上邊的黑白圓點。整個棋盤像是用青色的石頭製成。“這怎麽回事?”看著手中巴掌大小的微小棋盤,林成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這和那棋盤是兩件物品?之前那棋盤早已風化,一觸碰就化為煙塵,隻有這東西質地特殊沒有消失?”輕輕的摸了下額頭,林成心中暗自猜想。

重又伸手過去,在這堆粉塵間一陣摸索,果然沒用多久又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一拽出來,竟是一本書籍。是用不知名的獸皮製成的。林成更是困惑,這石頭都被風化了,可這本書竟然被保存下來,當真是奇怪的很。

可現在不是他想這些東西的時候,算著時間那大山猿應該就快回到山洞了。林成將這巴掌大的棋盤和書籍也放進衣服做成的包裏,又從那洞口鑽了出去。這次身上帶了些體積不小的石塊,那洞口又不大,林成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洞口慢慢鑽出,出來後發現腹部都被包中的礦石晶塊摁出了些血跡。丁丁點點的極為可怖。

看了眼旁邊的野豬,已經停止了掙紮,隻在旁邊有氣無力的哼叫兩聲,至於那小山猿卻兀自跑了出去。

林成不再停留轉身跑進山洞通道,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走出通道,天已經微微暗了下來,陰鬱的天空似乎即將被黑暗吞噬,連丁點夕陽的景色都沒有,也許,這世間的一切終究要回歸平靜,重新變得一片的混沌,沒有光亮,沒有黑暗,有的,隻是渾濁的一切。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惴惴直跳的心歸得平靜,林成拔開雙腿就往山坡上跑。他對周圍的地形了解的比較清楚,隻是再遠些就不熟悉。但如今離開這山洞越遠越好,誰知道那大山猿回到洞裏看到一切,會不會跑出來幫自己的兒子報仇呢。

夜深了,涼風吹來,林成蜷縮起了微微發抖的身子。他的衣服當做包裹背在了肩上,如今夜風襲來,竟感到了異常的寒冷。隻是他的心中毫不屈服,似有著一股火苗般灼灼升溫,為了家族的期望,他不能倒下。

雙腳沒有停下,適才他聽到了一聲長嘯,,林成幾乎能夠肯定,是那大山猿在山林間竄動。恐怕是在找自己。為了不被追上,他必須不斷的往前走,盡管身體已經很累,很累。輕微的喘氣聲回**在黑暗的樹叢間,附和著吱吱蟲鳴,隻有清冷的月光冷冷的看著自己,這孤單的身影。

隻是終於,自己抵擋不住夜的寂冷,倦意襲來,他找了棵樹靠著睡了過去。

迷糊間,似乎又回到了過去,自己在書房之間,被父親怒罵。可轉眼間一切都變成了紅彤彤的火光,無數的喊叫聲,混雜著為了生的掙紮。隻是瞬間,一切都歸於了黑暗。

傳說,第一束光卻是生在極暗處。

不知多久,一陣冰冷打在臉上,林成搖了搖頭想甩開,可突然又一個冰冷的點滴傳來,他睜開眼睛,卻發現天已經亮了。身後的枝葉上丁點的露珠滴下,落在臉上極為的冰涼。摸了下臉,林成站起身來,發現懷中仍然緊緊的抱著那裝滿寶石的包裹,不禁笑了起來。這可是自己報仇的資本。

他在晚間並沒有被山猿追過來,現在心中倒也不是太過擔心。拍了拍身上,卻發現褲腿上的皮毛也沾濕了不少。抬頭看了下四周,卻是一片迷茫之色。

“倘若我像之前那樣亂跑,說不定會撞進哪個野獸的領地,可是又不識路。”微微低吟,林成終於下定決心,就照著一個方向走,這樣才能有最大程度的可能走出這片山林,碰到些活人。

就這樣揣著重寶,光著腳丫,穿著不知名的動物毛皮遮擋大腿,林成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去。邊走邊四處瞅,看哪裏有沒有一些野果樹,這地方不知究竟在何處,竟一年四季都有著一些的樹結著果子。

幾天後,在大周王朝北部的一個小村莊,從密林間走出了一個少年。穿著不知名的獸皮,著上身,後背上竟然還有個包裹。隻是但從麵目上瞧,也被泥巴遮擋住,黑黑的。剛看到的村民竟以為是深山間的野人,嚇得大聲叫喊,四散而逃。最後在這少年的不斷解釋下,才慢慢地平穩下來,蹬著好奇的眼睛看著他。

這少年正是林成,經過小半個月的翻山越嶺,終於讓他走出了那貌似無邊的山林。期間他找過野果,偷過鳥蛋,甚至有時候餓的不行後,直接將一些草根放在嘴裏,嚼著苦澀的汁液,感受著大自然之下,生命的卑微。

隻是他終於走出了那山林,來到了在腦中想了無數遍的人類社會。

林成帶著手勢,向著這些村民解釋自己為何這樣穿著。生怕他們不能很理解“我和家人失散迷了路,獨自在山野間跑了一個月,直到現在才走出來。”做著可憐狀,林成的聲音都幾乎要哭的顫抖。其實這是他走出山林的激動聲音。畢竟自己還是個少年,村民也極為的淳樸,看到林成如此可憐,紛紛的大聲哀歎,有幾個婦女更是想拉著林成到他們家去。讓得他極為的尷尬。

“不了,不了,我隻需要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就行了。”林成擺著手說道。

“小娃子,吃東西就去我家,讓我媳婦給你做點麵。”一個黑臉大漢搶先說道。他們這個村莊在山林邊處,平時靠著進山打獵過日子,極少看見外來人。如今看到林成竟表現的極為熱情。

摸了下自己餓了幾天的肚子,林成嘿嘿一笑。“那就麻煩大叔了。”

黑臉漢子的家在村子中央,是間茅草搭成的的小屋,旁邊還有兩個柴房放雜物,一切極為的簡單。

“婆子,有人來了,去弄點吃的去。”還沒進門,黑臉大漢就高聲喊道,大嗓門震得林成耳膜都微微發鳴。

“臭漢子,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還什麽都沒打著,你讓我們娘倆吃什麽。”一聲叱喝傳來,林成偷偷瞧去,隻見一個身材稍微高大的婦女走了出來,嘴裏哼哼的喊著,婦女的臀部極為的肥大,看的林成暗自咂舌。

“嘿嘿,這不是有特殊情況嘛,你看咱們家來了個客人,今天休息下沒什麽事。”黑臉漢子趕緊賠笑,看的出平時對這婦人有些畏懼。

婦人也看到了林成,嘴角嘟囔著,“自己家都吃不飽還拉人過來。”聲音極為的小,可林成練了半年功夫,耳力也提高了不少,聽得很清楚。站在那裏有些尷尬。這黑臉大漢極為好客,可這婦人就讓得他有點啞口無言了。

黑臉大漢撓了撓頭,走到那婦人麵前低聲的說著什麽,討論了很長一段時間,婦人才極不情願的走進屋子,沒過一會兒,聽見鍋碗瓢盆的聲音,看來是準備飯食去了。

黑臉漢子轉過頭,臉色有些尷尬,“讓你見笑了,小兄弟,我這婆娘就是摳門,不過今天我可沾了你的光,能在家休息一天了,唉,這進山裏打獵可是個累活啊。”大漢一邊說話,一邊搖頭。林成則更是啞然,感情這黑臉大漢拉自己來,是為了不進山裏打獵,自己當倒回了擋箭牌。

搖著頭,跟著進了屋子,畢竟自己的確是餓了,現在能有東西吃就不錯,還管得著是怎麽得來的。

很快的,那婦人端了碗麵到了自己跟前,林成放下背後的包裹,嘿嘿一笑大口大口的吞了起來,麵很淡,沒有什麽油水,可林成絲毫不在乎這什麽味道,在他眼裏,隻要是烤熟的食物就是天下最好的美味了。

吃相看的旁邊的大漢一陣發呆,心中不禁暗自佩服起林成來,“能這麽香的吃下我這婆娘做的飯菜,你也算是和我差不多的英雄了。”

婦人看著林成,心中有些不耐煩,這小子著上身,黑乎乎的,一看就是個小乞丐,頭發上都能看的出有蟲子在跳。隻是眼睛一轉,眸子驀然一亮。原來,她發現林成遮擋雙腿的動物毛皮雖然髒亂,可仍能看的出點點黑斑,映襯在黃色的底色之下,正是山林間極為嚇人的黑黃豹子。

“唉,小兄弟啊,要不再吃一碗?”婦人走到跟前,聲音中竟發著嗲意,也不管旁邊的人是不是起了層雞皮疙瘩。

“額……好吧”林成將自己剩下清湯的碗遞過去,雖然不明白婦人態度為何突然變了,可在這裏能吃飽自然最好。

“哎呦,你不知道,我們這小地方太窮了,你看我們家,都沒有件像樣的家具,這大漢子天天去山林打獵,可帶回來不都是些兔子野雞,這讓我們娘倆怎麽活。”婦人邊打飯,邊說著,一張巧嘴竟然絲毫不停。聽得旁邊的大漢一陣麵紅耳赤。

“誰說的,又一次不是弄了個野狗嗎?那皮還給你做了件衣裳呢。”大漢爭辯道。

“呦,你還說呢,你這沒出息的,進山裏半輩子了,就給老娘弄了件狗皮,你看人家二愣子,剛二十出頭,就弄了件狼皮給他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