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約

顧筱北機械的任由化妝師將自己柔順黑亮的頭發染燙成酒紅色的大波浪,將自己十八年不曾化過妝的臉當成調色盤,鋪蓋上厚厚的煙熏妝。

她此刻已經無暇顧及自己的臉變成什麽樣子,隻是低頭默記著手裏厚厚的人物圖譜。

她凝神注視著一張照片,劍眉很有氣勢的斜飛入鬢,狹長的眼睛深邃淩厲,鼻梁過於挺直,使他看起來有種孤絕的味道,薄唇緊緊的抿著,帶著冷酷無情,黑色的襯衫緊貼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出底下那一身健美強壯的肌肉。

即使隻是一張照片,顧筱北也感覺到此人身上呼之欲出的濃重寒意和強勢,她有些害怕的咽了一口吐沫,繼續看著:厲昊南,二十八歲,王朝帝國總裁,旗下多間娛樂城、夜總會、傳媒公司、石油、鋼鐵、地產……她拿手指點著數他身家後頭的零,心裏直發怵,這樣的男人,今晚就是她的情夫了!

父親顧長河的公司頻臨破產,厲昊南為其注入大筆資金,力挽狂瀾,但條件是要顧長河的女兒做他的情婦。

多麽老套的故事,隻是出了一點點小插曲,顧長河名義下唯一的女兒顧晴北半個月前裹著細軟和男朋友私奔逃跑了,被逼的尋死覓活的顧長河終於想起十八年被自己放逐到千裏之外的顧晴北的孿生妹妹,顧筱北。

這個城市夜幕悄然來臨,世俗的浮華與喧鬧在夜色下更顯分明,顧筱北坐在汽車裏,看著周圍林立的耀眼的霓虹燈招牌,閃耀著各色的光芒,身旁熙熙攘攘的行人臉上朦朧而遙遠。

可是,誰又能想道在這樣的太平盛世下,掩藏著多少未知的東西?

顧筱北想起照片上那個冷人渾身發冷的男人,一向樂觀向上的她,也恐懼起來,仿佛此刻在去赴閻羅王的宴會。

她不知道今晚等待她的將是什麽?

看著五光十色迷離的燈光,聽著縈繞在耳邊震耳欲聾的喊麥,顧筱北和父親在夜總會的大廳裏穿過。

有人將他們父女帶到一間寬敞幽暗的KTV包房裏,裏麵大約有十多個人,懶懶散散的坐著,健碩的身軀讓人明白眼前這些男人不是普通人,周身都散發著冰冷不羈的氣息,那是黑道中人特有的氣勢。

這些人似有似無的將一個男人包圍在中間,男人深深的陷在沙發裏,四肢完全舒展開來,可有可無的看著他們父女,黑色襯衫半敞著,可以看到胸口刺青的狼頭,青紅紫綠,蜿蜒猙獰,陰影中的臉看不清楚,但他四周仿佛罩無形的森冷肅殺。

是他,雖然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是從他身體裏散發出來的寒意,顧筱北知道他就是厲昊南!

“厲總,我將晴北帶來了!”在顧筱北眼中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父親,此刻卑躬屈膝的對那個叫厲昊南的人滿麵堆歡。

顧長河把他的‘禮物’往前推了推,顧筱北,現在應該叫她顧晴北:巴掌大的瓜子臉上一雙美目顧盼生姿,鼻梁高挺秀氣,粉嫩的花瓣嘴性感動人,一頭長長的酒紅色大波浪卷發,更添柔媚,整個人看起來豔而不俗,媚而不妖。尤其是一身緊身的黑絲絨裙子,窄腰翹臀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暴露無疑,霎時便將屋裏所有人的眼光就吸引了過去。

顧筱北強自鎮定,模仿著姐姐的姿態傲然的站著,但是在眾人咄咄的目光中,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仿佛躺在掃描儀裏被從頭到尾的掃描了一遍。

厲昊南沒有說話,一個身材修長,梳著利落短發,精俏幹練的女人走到顧筱北眼前,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我先帶顧小姐去檢查身體,如果一切正常,回來後就把協議簽了!”

“檢查身體!”顧長河有些疑惑詫異道。

“當然要檢查身體了,顧小姐行為不檢,萬一要有什麽病傳染給昊南哥怎麽辦!”女子繃著臉說道 :“走,跟我去檢查身體!”

顧筱北知道,他們不是想檢查身體,隻是想羞辱自己。

女人領著她七拐八繞的上了電梯又出來,進到一間冰冷的屋子裏。屋裏擺在一排一排發著冰冷寒光的器械,兩個穿著白大衣帶著口罩的醫生站在裏麵。裏麵的一切,讓顧筱北想起了七三一部隊的人體實驗室。

“安雅小姐好!”兩個醫生對女子問好。

“好。你們給她做最詳細的檢查!”安雅回頭掃了顧筱北一眼:“把衣服脫了!”

顧筱北看著麵前站著的三個人毫無回避的意思,低著頭,滿麵羞紅,開始慢慢吞吞的脫衣服。

“你動作快點,全部脫光!”安雅冰冷的視線中帶著厭惡和冷酷。

顧筱北感覺渾身的血都湧到了頭上,這個厲昊南究竟與父親和姐姐有多大的仇,要用這種方法羞辱人!她現在能做的,就隻有咬緊牙,一絲不掛的躺在冰冷的**,任由兩個醫生對自己進行著各種各樣的檢查。

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先進的儀器,在顧筱北穿好衣服的同時,檢查結果也出來了。

“昊南哥,她身體很健康!”安雅將報告遞給依然坐在沙發裏的厲昊南,冰冷的毫無避諱的陳述著事實。

“既然沒病,那就把契約簽了吧!”厲昊南終於冷淡的開口,低沉聲音充滿了無法輕忽的威嚴和殘酷的霸道。

安雅把一份協議遞給顧長河,顧長河翻開看看,之後就喜笑顏開的簽上大名,隨後遞給顧筱北。

顧筱北拿起文件,覺得這幾頁紙竟然重如千斤,仔細看了覺得心驚肉跳,這不就是霸王條款、賣身契嗎!需要自己做什麽寫的模模糊糊,就是要無條件聽從厲昊南的安排,契約期間自己連說不,叫停的權利都沒有。

可是她明知道不合理,卻毫無反抗的權利,她把那幾頁紙攥得緊緊的,似乎要從裏麵汲取力量,在父親的名字後麵寫上:“顧晴北”。

簽約結束後,顧長河就毫不留戀的離開了KTV,將她一個人丟棄在這些虎狼之中,如同十八年前丟棄自己一樣。

顧筱北一個人站在屋子中央,看著坐著的眾人用或探尋,或嘲弄,或玩味的目光掃射著她,心中一直壓抑的恐懼和羞憤到了臨界點,下意識想轉身逃跑。

“顧晴北,先跟昊南打個招呼吧!”一個清峻貴氣,神情中帶著些冷漠的男子慢條斯理的說。顧筱北從資料中知道這個人是厲昊南身邊的左膀,文以墨。據說二人從十歲起就開始並肩闖**,如果說厲昊南是這個王朝帝國的主帥,那文以墨就是足智多謀的軍師。文以墨狡詐陰冷,詭計百出,做起事來殺人於無形。

“厲先生好!”顧筱北矜持的吐出幾個字。

“還有我們呢,怎麽,還沒好上呢,你眼睛裏就隻有我哥了!”一個臂闊腰圓的大塊頭哄笑,這個人是厲昊南的貼身保鏢,當過特種兵的冼誌明。

“大家好!”顧筱北明知道他們在難為自己,也隻有硬起頭皮。

“哈哈,顧晴北,你平日裏不是很囂張的,今天怎麽低眉順眼了,這麽乖乖的聽話了!”幾個男人心滿意足的大笑。

“你說她怎麽會身體健康呢,這是我聽過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故作費解的說道。顧筱北知道這個人是厲昊南的右臂,跟厲昊南一起在金三角當過雇傭兵的阮文正,為人凶狠毒辣,冷酷無情。

“哈哈哈,這你還不知道,一定是去做了修補!”

“昊南哥,你也感覺一下,這贗品和正品有什麽不同!”

幾個男人肆無忌憚的揪住這件讓人難以啟齒的事情不放。

顧筱北感覺自己臉紅的能滴出血!

“顧晴北,你前些日子跟劉公子不是如膠似漆的嗎,我親眼看著你們去酒店開房了;在往前數,那個姓趙的小白臉;還有打架子鼓的那小子,你說你這樣的女人都搖身一變成了純情少女,那我不是也能變成情聖!”冼誌明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出了無比的好奇,表現的很費解。

“你懂什麽呀,這叫吃豬肉裝回子,當那什麽還想立牌坊!”

“你們兩個怎麽把話說得那麽難聽,我想顧大小姐也是好心,想給咱哥留個好印象和一個難忘的夜晚!”

哈哈哈……

幾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拿站在屋子中央孤立無援的顧筱北調侃,坐在他們身邊的女伴當觀眾,附和著嬌笑著……

顧筱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置身在這裏,仿佛是一隻被圍觀的猴子,被人任意的品評,指點,戲耍。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這個屋裏唯一和自己有一點兒關係的厲昊南,此時這個一身狂野氣勢的男人正在以眼光侵略她,冷俊的臉清晰的出現在燈光下,挑了一下眉毛,黑眸無聲的望著她,裏頭帶著玩味,那是種看獵物如何垂死掙紮的耍戲目光。

原來他也在看熱鬧!

自己可真是天真,怎麽指望他會救自己,他是這個群無賴的老大,自己是他的契約情人,這些人如此戲謔自己,自然是得到他的容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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