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雲泥之別

周可兒微笑著,眼睛如水晶瑩溫潤。她笑起來真是美,叫人目眩神迷。

顧筱北在心裏感慨,她真人看起來,竟然比屏幕上更漂亮,不,那種氣質上的美簡直無法形容。

周可兒和賀子俊同在一個傳媒公司的二人,緋聞頻傳,不知道是公司故意炒作,還是二人真的情投意合,兩人關係若即若離,每到重大場合,總是攜手出現。

顧筱北看到走在周可兒身邊的賀子俊,風度翩翩的仿佛護花使者。司儀在說話,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兩人眼神的交流那麽令人觸目驚心,那麽心意相通的微笑。她笑得美麗而高貴,他笑得灑脫而了然。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看,兩人都堪稱完美絕配。

這一瞬間,顧筱北想,賀子俊是愛周可兒的,

兩人儷影雙雙遠去,完全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周可兒的背影如同長在了顧筱北的視線內,那樣的優美,那樣婀娜多姿,她的美好似乎是無窮無盡的,單一個背影,已足以讓人消魂落魄。

自己和她真的就是雲泥之別,當然,周可兒是雲,自己是什麽自己知道……

原來,一個男人和一個少年,隔著記憶被紛亂的塵世拉開,會遠至十萬八千裏,原來,這就是她一直不肯麵對的現實,他早已不再是她的子俊哥哥。

受到刺激的顧筱北心裏忽然強烈得自慚形穢,轉身外人群外麵走。

無論愛人還是朋友,其實,都需要條件的。誰若高攀了,總有一天都會被狠狠摔下來的。攀得越高,摔得也就越痛。

隻是,為什麽他曾經答應:“我一輩子都要對你好,一輩子都會保護你!”而現在,那個說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人,早已離開了;那個說愛自己的人,牽著的卻是別人的手;那個說會等她長大的人,卻跟另一個人走了。

他終於還是遺棄了她,年少的誓言,終究是不可靠的,原來這世上根本沒有天長地久, 隻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他的笑容是彩虹,給她希望,卻在下一個瞬間就消失了。

頭頂,天空蔚藍,陽光燦爛,可是,為什麽抬眼卻什麽色彩都看不到?

顧筱北低頭擠出人群,自己既沒有受傷,也沒有致殘,依舊好端端地走在大街上,可是,為什麽渾身都疼痛,痛的呼吸都那麽艱難!

“顧小姐,原來你在這裏?”

“啊!?”顧筱北回頭,見吳闖站在自己麵前,笑容清淺,落日的餘暉撒在他的臉上,這個男人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看!

“頒獎禮就要開始了,進去吧!”吳闖對著裏麵一伸手,做出個請的動作。

“不,不了!我已經看過了,就不進去了!”顧筱北此時的心情和這裏實在是格格不入,站在如此的喧囂裏如同要窒息了一樣。

“進去吧,厲哥已經給你留出位置了!”

顧筱北低著頭認命的跟著吳闖往裏走,連吳闖都知道自己害怕厲昊南,搬出厲昊南的名頭來嚇唬自己。

厲昊南漫不經心的坐在貴賓席上,他此時就像休息的猛虎,慵懶隨意,節奏敲擊桌案的食指,好像在顯示著的深深不耐煩。周圍阿諛奉承的人,想討好一樣他,都感覺無從下手。

這個男人,實在太難以取悅!

顧筱北在吳闖的示意下,選了一個離厲昊南最遠的座位坐下。

頒獎禮開始,顧筱北一直是心不在焉的。一直到最讓人期待的最佳男女主角獎。

賀子俊再次獲得最佳男主角獎,剛一上場,就是雷鳴般的掌聲,尖叫聲。顧筱北覺得頭腦裏盈盈嗡嗡的,賀子俊的聲音那樣溫和那樣悅耳動聽,可是,她卻聽得雲裏霧裏,現場大屏幕上是他的特寫,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輝,眼梢微微上翹著,看上去心情好得不得了。

顧筱北看著走下台的賀子俊坐到周可兒身邊,而他們就座在自己的斜後方,她甚至可以聽見賀子俊和周可兒的竊竊私語,如此近的距離,隻是回首之間,卻已經咫尺天涯。

她此時看見賀子俊,仿佛跟往日任何時候都不一樣,此時的他,是那樣英挺俊朗,肆意灑脫,寬厚溫暖,她仿佛是第一次發現,賀子俊的眼睛那麽黑那麽明亮。

過去的許多日子,她一直不太注意他的外表的,因為太過熟悉,見慣了,就絲毫也不覺得稀奇,而此刻,在這樣的地方,在這種咫尺天涯的情況下,才驀然發現,賀子俊他是多麽英俊的男子啊!

而此時這個英俊的男子線條柔和的臉對著身邊的女子低頭說著什麽,璀璨的燈光撒在他的臉上,笑意暖暖,眉眼彎彎。

他身邊的周可兒雪白的麵孔被映的帶著點淡淡的玫瑰紅,雙目晶瑩閃爍,嘴角掛著一朵淡淡的笑容,對著賀子俊的眼眸暗藏一絲愛憐和滿足。

空氣中仿佛都流動著賀子俊的味道,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原來真的是咫尺天涯,咫尺,便真是不可逾越的天涯。顧筱北腦袋裏“嗡嗡”作響,那是一種失敗者的絕望,是一種無法掩飾的自卑和妒嫉。

她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她以前還可以安慰自己,賀子俊和周可兒的事情隻是緋聞,她還在心裏期盼著他有回頭的那一天,可是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真的了,他真的不要自己了!

很多時候,人總覺得自己的心夠硬了,曾經的過往,都可以輕鬆忘記。也有很多時候,總是認為自己能夠很堅強,能夠笑著去麵對失去的一切。

可是等真正麵對時,才知道,自己的心不夠硬,自己不夠堅強!

賀子俊再也不屬於自己了,這就是她絕望的命門。她隻覺得痛不欲生,無法呼吸。這麽多年來,她什麽都沒有,隻有他。現在連他也不要她了!

顧筱北就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那裏,隻是覺得心頭有個地方在汩汩地流血,然後支離破碎,整個世界也隨之分崩離析!

單佳童獲得了這次金鷹獎最佳女主角,但是最讓人激動的是,竟然是王朝帝國的總裁厲昊南上台為她頒獎,厲昊南一上台,光憑那氣度和風範就立刻風靡全場,場上一片沸騰。

當厲昊南將鮮花送到單佳童手裏,哪知單佳童竟然主動張開了雙臂,嬌俏的摟住厲昊南,含情脈脈的踮起腳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現場不約而同的響起了整齊劃一的閃光燈的喀嚓聲。

單佳童如今已經是紅透半邊天的影天後了,正是春風得意大紅大紫的時候,這時候誰想要見一見這位天後,都是勢必登天,居然有人開出價碼:一輛跑車請她吃一頓飯,這位天後也隻是付之一笑。

如今她這樣主動放下身段,在如此公眾的場合主動向厲昊南示好,也算是她為了自己能嫁入豪門,放手一搏了!

幾乎全世界都知道這位影後的清高和矜持,隻有顧筱北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她在厲昊南眼前,早就是毫無尊嚴的。女明星大多是這樣的,但隻要沒有暴露出來,依舊可以高貴的笑著。

顧筱北坐在下麵,前些日子看見自己心中的青春玉女單佳童,竟然那麽不遺餘力的取悅厲昊南,心中還對她生出幾分輕視。今天她反到有些佩服這個女人,她不論是真的愛厲昊南這個人也好,愛他的財也好,她都已經為了自己的努力做到了極致。

其實娛樂周刊經常刊登一些明星和富家公子的緋聞,真真假假,即使影後也會拉來社會名流,借機炒作上位。

但是單佳童今天炒作的成分很少,她也沒人膽子拿厲昊南來炒作。

單佳童,看來她今天是來真的了!如此盛大的場麵,全球華語頻道的實況轉播,清晰的可以看見眼睫毛的大屏幕上,無數雙眼睛看到,完全是單佳童深情款款的主動吻厲昊南,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厲昊南微微不悅的眉頭一皺,雖然稍縱即逝。

要知道,哪怕紅得發紫,相貌如花的影後,要嫁入豪門也是難如登天。女明星嫁入豪門,那概率並不比灰姑娘嫁入豪門大多少。

豪門如海,有錢人的花樣多,又有幾個富豪能和女明星修成正果的?即便一時風光,最後還是曲終人散,慘然收場。

單佳童,她在孤注一擲,如果厲昊南不娶她, 對她來說絕對是滅頂之災,她就會變成虛榮,勢力,企圖嫁入豪門最終淪為娛樂圈笑柄的女明星。

這次金鷹獎的各項大獎,被厲昊南傳媒旗下的藝人囊括了大半,頒獎結束後,好心情的厲昊南招呼大家去吃飯。顧筱北本來是想回家的,但是紅姐不知道為什麽,緊拉著她不放,她也隻好硬著頭皮跟著來了。

這還是顧筱北第一次到厲昊南開的會館裏吃飯,正對著電梯的是一條寬闊的走廊,如果說傳媒大廳是金碧輝煌的話,那麽這裏應該用低調的奢華來形容。踩在上麵柔軟而無聲的羊毛地毯,看不出是什麽質地散發著幽暗的金屬光澤的牆紙。胡桃木的牆裙,上麵掛著一幅幅的油畫。

顧筱北不懂油畫,但她估計這應該都是真跡。

裏麵更是裝飾的富麗堂皇,到處都是花型水晶燈作明亮點綴,每個包廂門口都站著兩個身穿旗袍身材高挑的女服務員。

他們被領路的服務員帶到一個包廂門口,推開厚重的大門,裏麵是一個很大的包廂,進門有一張碩大的旋轉餐桌。

厲昊南帶著他一慣的冷厲和霸氣坐到主位上,這時候他身邊的兩個位子立刻成了眾美女爭奪的對象,顧筱北當然對那些沒有興趣,找個離厲昊南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坐下。

於是餐桌上的位置就是這樣的,厲昊南,右手邊是溫婉可人的女明星曲藝,然後是滿臉冷漠俏麗的安雅,然後是紅姐,紅姐身邊的男人剛冷淡漠的臉上有著一道傷疤,那是陳家強。

挨著陳家強帶著幾分貴族氣勢的是文以墨。然後是一臉凶神惡煞的阮文正,冼誌明。吳闖見顧筱北有些害怕冼誌明,很體貼的坐到她和冼誌明的中間。

顧筱北這邊是傳媒的執行總裁,電台的主管,依次的幾位美女,單佳童坐在厲昊南的左手邊。

正在顧筱北覺得意興闌珊的時候,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陳爽跑了進來,顧筱北心中大喜,如同終於看見親人了一樣,眼巴巴的看著陳爽,因為懼怕厲昊南,又不敢出聲招呼。

善解人意的吳闖起身坐到另一邊,把他原來的位置讓給陳爽。

顧筱北和陳爽如同在敵人的封鎖區終於接上頭的地下黨,激動的就差沒執手相看淚眼了!

陳家強見顧筱北因為陳爽的到來,表現出來如此突兀的歡喜,看了厲昊南一眼,瞪了陳爽一眼。

因為這張桌子上坐著的都是熟人,大家也不拘束,氣氛很是熱烈。幾個美女不約而同的把目光盯上厲昊南,一時間,滿屋子媚眼橫飛。

陳爽和顧筱北一直低頭嘰嘰咕咕手著她們小女孩之間的悄悄話,陳爽看著那些圍在厲昊南的女人,輕蔑的小聲說:“都恨不得把自己貼到我厲叔叔懷裏去,不就是胸口比別人多二兩肉嘛,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整日裏拿出來顯擺…”

顧筱北隻是低低的笑著。

陳爽今天如同得了話嘮一樣,隻是不停的跟顧筱北說著話,顧筱北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被迫的聽著陳爽說著她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此時她的心裏是失落、悲傷、嫉妒、氣憤、壓抑……千百種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這些苦她都無法訴說,終究說不出口。

心裏空空的,在心尖的地方有一種血肉翻滾的感覺,因為太痛了,所以暫時還沒有感覺。她覺得生活就像是一把鈍刀,它切割下去的傷口永遠不是整齊幹脆的,它總是讓你血肉模糊連筋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