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抓心撓肝

顧筱北被這突然的相遇弄愣了,坐在那裏沒有動,也沒有力氣動,唯有胸口仍在劇烈地起伏,隻是看著那輛黑車,仿佛這一切都隻是個夢,她還在痛苦的深淵沉淪,也許下一秒就摔得粉身碎骨。

她此刻真的想不顧一切,飛奔到賀子俊身邊,將自己這段日子所受的委屈,羞辱,所遭遇的一切一切跟他起訴,可是同時也想起了他過年時為了周可兒的一個電話,棄自己而去;在酒會上挽著周可兒的胳膊,耀武揚威;在活動現場落落大方的跟自己裝陌生人……

而讓她更顧忌的是,厲昊南那張陰狠毒辣的臉!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賀子俊見她不肯過去,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從車上走下來,顧筱北認識他,賀子俊的經紀人,時雷。

時雷目的性很強的直直的走到顧筱北麵前,跟她握手,禮貌得無可挑剔,一看就是王牌經紀人的風範,“顧小姐,你好,我是時雷。”

顧筱北對於他的這種太過正式,感覺有些輕微的不適應,“時先生,你好。”

“顧小姐,賀先生想請去到車上去,他有話跟你談!”

顧筱北多想答應他,她多想立刻見到那張神采飛揚的臉,她多怕他等的著急,等的失望。可是她卻不能過去,她就連站在那裏輕輕說一聲“你好”的勇氣,都沒有了。

“對不起,時先生,我還在等朋友,不能過去,麻煩你告訴賀先生,我們早就是陌生人了,也請他放心,我不會以八卦他的往事來嘩眾取寵的。”

時雷明顯沒想到顧筱北會這樣說,微微一愣。

“筱北!”顧筱北見陳爽大步的往這邊跑,她急忙迎著陳爽走過去,她可不想讓陳爽和時雷碰麵。

賀子俊坐在車裏,看著顧筱北和陳爽說笑著離開,他神采飛揚的臉再次黯淡下去,合上闃黑雙眼,寂寥地換了個坐姿,看來她這次是真的跟自己生氣了!

很辛苦,真的辛苦,就為了一段感情,他需要和自己現在人生中的一切**全部說再見。

賀子俊不是沒人追,實際上從初中起這種事對他來說就已經司空見慣,現在更是千人風影,但倒追得象周可兒這麽鬆緊適度,進退得宜,又體貼解語的,還真不多。

讀書時期女孩子大多害羞含蓄,現在接觸到的女人又熱情得過火,其中自然有無數真心喜歡他的女人,可惜始終沒人能令他心動,隻除了——顧筱北。

如果沒有顧筱北,無疑周可兒會是個不錯的紅顏知己,自己又或者在萬人追捧麗影滿京華的生活裏,邂逅某個美麗女子而發生一場接一場的豔遇。

他可以很輕鬆愉快地追求和享受自己舒適的人生,而不是如今這麽疲憊不堪。

如果沒有顧筱北。

一回到家,淚水就肆意落了下來,顧筱北撲在大**,哭得肝腸寸斷。有什麽難過的事情呢?也不願去想,隻覺得萬般委屈、千種愁緒一時間紛紛湧了上來,那藏了許久的委屈都化作眼淚如決堤之水,再無顧忌地傾泄而出。

賀子俊,那個名字詮釋著她對於愛情的傷心和絕望。

賀子俊,那個名字載滿著她曾經對愛情的全部向往。

而今,所有的一切都和她在沒有關係。

顧筱北覺得自己像個因為任性而迷失在夜色中的孩子,又像是瀕臨末日那隻孤獨而絕望的小獸,唯有哭泣才能驅散埋在心中的恐懼和陰寒。

會館裏, 席間都是巨富名流,夾雜著數位影視明星,自然十分熱鬧。厲昊南一進去,大家一起站了起來,人群中的曲藝立刻笑盈盈的依偎過來。

厲昊南的酒量極好,大杯喝酒,一口氣灌下去,幹脆利落,與他本人那種殺伐果決的性格很是吻合。

顧筱北膽戰心驚的坐在他身邊,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席間的某位老板在‘慧眼識珠’的把自己要過去,即使不被其他人要去,喝了酒後的厲昊南也是她消受不起的,他會變得異常強大,動力足,耐力好,將她像仇人一樣,往死裏整。

酒桌上的氣氛很熱烈,美女們個個舌燦蓮花,長袖善舞,將幾個男人都哄得暈暈乎乎的。曲藝依偎在厲昊南身邊,這樣精致漂亮人,發起嗲來更是楚楚動人,可是厲昊南還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這不怪曲藝沒本事,而是他永遠都是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他對誰都是這樣,哪怕他就在你麵前,也讓你覺得跟他隔著天塹難逾。

可是女人們都吃這一套,她們就被這樣子的厲昊南迷得死去活來。

顧筱北也學著美女們的樣子,時不時的留心著厲昊南的臉色,小心翼翼的給他布菜點煙,而厲昊南,從頭到尾連正眼都沒瞧她一下。

酒到醇處,坐在一邊的錢老板已經微微有些酒意,一雙色迷迷的醉眼,不住的在顧筱北身上掃射,見厲昊南摟著懷裏的小明星說笑著,他大起膽子,“厲總,你身邊可真是美女如雲啊!不知道有沒有富裕的,賞兄弟一兩個!”

顧筱北聽了他話,感覺喧鬧的包廂裏,似乎在一刹那有萬千的幽靈飄過,四處彌漫著令人心底發怵的陰寒。

又來啦,可怕是情形終於又來啦!

她將目光看向厲昊南,她知道自己現在的存亡,隻是他的一念之間,但他卻還是那幅不動聲色的模樣,他的眼睛在燈光下黑得似深不可測。

她在這兒抓肝撓肺,他那兒還無關痛癢的?

顧筱北心裏發慌,連手都開始發抖,終於大著膽子在桌子底下輕輕拉了拉厲昊南的衣角。

厲昊南微微側頭,包廂裏是“滿天星”的密密射燈,光芒璀璨,映著顧筱北的臉上有一種叫人無法呼吸的美麗,仿佛六月陽光,粲然明媚。

此時她因為驚恐,濃密的長睫毛不安地顫動,抬眼看他,驚恐如小鹿般清澈的眼波一閃,透出驚惶,痛苦和無助,仿佛一個極小的小孩遭遇到了心靈難以承受的事情。

厲昊南生性陰冷,心如磐石,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女孩子用這樣的姿勢抓著,這樣的姿勢,好像是小孩子抓著母親的衣角。他覺得十分怪異,不耐煩的揮手將顧筱北拉著他衣角的手打落。

顧筱北明亮的眸子迅速地暗淡下去,仿佛埋在灰裏的餘燼,適才的明亮不過是隔世的溢彩。

顧筱北低著頭,認命的等待著厲昊南如同小型上帝一般決定著自己的人生,“去,你去陪錢老板吧!”

看著厲昊南身邊的曲藝臉上僵硬的笑著,扭著***,坐到錢老板懷裏,顧筱北感覺自己剛剛從地獄門口轉了一圈回來。

顧筱北當然知道,厲昊南對自己是不會這麽好心的。

從離開會館,一直到回到家裏,顧筱北都是心慌意亂,她如同所有最周到體貼的妻子一樣,為厲昊南放好洗澡水,找出睡袍,可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的手都在無可抑製的發抖。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害怕,恐懼——她害怕的不是他那種無法承受的強悍,而是他那種無從把握的嗜血的態度——她怕他會殺掉自己!

就他那膽大妄為、神鬼不忌的性格一旦發作,自己都想象不出來,事態會演變到何種地步。潛意識裏,她從不曾相信厲昊南會如此便宜自己,他在千方百計的為難自己,羞辱自己,他怎麽會放過今晚這個傷害自己的機會?

厲昊南,就是一個魔鬼,隨時會把她弄得體無完膚的魔鬼。

顧筱北捧著厲昊南的浴袍,站在洗漱間門口,聽著裏麵“嘩啦嘩啦”的水聲,如同放在熱鍋上的餅子,煎熬的,等著美男出浴。

自從出院以後,她已經在厲昊南的脅迫下,在盡職盡責的做個好情人。厲昊南的意思是,如果你服侍的我高興,你可以是我一個人的情人,反之,你就會淪為大眾情人。

看看,多悲哀,為了保證自己作為他情人的地位,她要奴顏媚骨,卑躬屈膝,扮癡裝嗔。

聽著裏麵的水聲停了,顧筱北急忙很狗腿的拿著睡袍走進去,裏麵水汽氤氳,但是依然可以看見厲昊南壯實的身材,寬厚的胸膛,小腹平坦媲美健身教練般的六塊腹肌更顯粗獷健美,雙腿強健修長腿間碩大的……她不敢看下去,狼狽的滿臉通紅,半閉著眼睛為厲昊南披上浴袍。

厲昊南突然伸出手,撐在牆上,整個將她圈住。他的眼神淩利得像是正在捕獵的豹,如能噬人,語氣帶了異樣的森冷,“怎麽樣,今天晚上我對你好不好,你打算怎麽報答我!”

顧筱北看著厲昊南,如同看著噬血的魔鬼,她的牙齒都在打著顫,“我……我……”她幾乎連話都說不完整,冷的牙齒和嘴唇仿佛再也不屬於她,完全不受她的控製。她跳得咚咚作響,如掉入陷阱的鹿,等著獵人的刀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