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恨如毒藥

兩萬塊對於揮金如土,驕縱奢靡的顧大小姐當然是種羞辱,但是對於從小生活拮據,精打細算的顧筱北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顧筱北從小跟阿婆相依為命,一老一下的生活,可想而知的艱難。好在她是那種心存善良,永遠對生活充滿熱情的人。這一點從她四歲就上山挖薺菜可以看出,隻是那次很丟人的,她在山裏迷了路。在最初的時候她還很爭氣的沒有哭,後來轉來轉去的,總要出不來,急的的她哇哇大哭起來。以至於從此一世英明盡毀,被某些人嘲笑了若幹年。

長大後的顧筱北還經常想,是不是自己小時候的記憶力太好,還是因為醫學上講的驚恐記憶。反正她對那天的事情永遠牢牢的記著,如同刻在腦海裏一樣。

那個漸漸暗沉下來的黃昏,那條山間的小溪,那黑黝黝的樹林,還有一個用笑容照亮天地的小帥哥!

厲昊南幾天來對她的不聞不問,讓顧筱北漸漸的忘記了最初的羞辱痛苦和恐懼。她帶著些興奮的拿著錢,在小區附近的超市和天橋下買回很多經濟又實用的家居用品,興致勃勃的裝飾著她的新家。

忙乎了一天的顧筱北有些累了,晚餐決定將就一下,在鍋裏麵煮了麵,放了幾個翠綠的小白菜,一個西紅柿,一個雞蛋,看著就有食欲。

正在她將煮好的麵盛出來時,隨著開門聲,屋裏走進來一個人。

黑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陰冷冰寒的氣勢,是厲昊南,原來他沒有忘記自己!

明明屋裏溫暖如春,但顧筱北不知道到為什麽,卻凍得想添衣服。

厲昊南眼睛隨便的在屋裏一掃,眉頭不由的微微皺起。

曾經淩亂邋遢的房間變得一塵不染,茶幾上大捧黃燦燦的油菜花,藍白相間的沙發上隨意放著幾個奶白色卡通靠墊,落地窗前隨風輕舞的冰藍色紗簾,音響裏流淌出如水般的樂章,還有,廚房裏飄出來的陣陣誘人的香氣……

不應該啊,嬌生慣養飛揚跋扈的顧晴北怎麽會在這種環境裏過的如此愜意!她應該歇斯底裏,哭天喊地將這個狹小不堪的地方變得更加亂七八糟啊!

怎樣會是這樣,他以為他會看見一個重挫受辱之後哀傷不已的女孩,可是她竟然如魚得水般生活在這個被打理得舒適安逸的房間裏,她不應該這樣的快樂啊!

厲昊南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顧筱北,心裏揣測著。

顧筱北沒想到厲昊南會突然回來,如同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訕訕的將麵放到餐桌上,不安的看著厲昊南。

偏偏厲昊南的睫毛又長又密,微微垂著眼睛便會掩蓋住那雙深邃的眼眸,讓人看不到他眼睛裏是何神色。

顧筱北不知道為什麽,一看見厲昊南就感覺有危險的氣息撲麵而來,他並無其他任何的動作,但顧筱北就是覺得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巨大的侵掠性,如同無形的手將她緊緊地抓住。

最後她還是強自鎮定的向厲昊南開口道:“你,你回來了!”她強迫自己不能太小家子氣,以免給父親丟人,但是一張嘴,話還是說得結結巴巴。

厲昊南不說話,低頭看向餐桌上那碗視覺上很是好看的麵條,難道外界傳聞顧晴北懶惰成性是假的,她竟然還會煮麵,而且是這麽有食欲的麵。

顧筱北緩過神來看見厲昊南一眼不眨的盯著她的麵條,下意識用胳膊將麵碗往回拽了一下。

厲昊南立刻被她這個小動作惹火了,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顧筱北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孩子氣,“那你要想吃就給你吃。”她把麵碗又往前推了推。

厲昊南被她氣的反而笑了一聲,咬著牙轉身推門大步的離去。

車窗外的夜色繁華綺麗,霓虹絢爛,車燈如河,蜿蜒靜靜流淌。厲昊南今天難得的親自開車,有幾輛黑色的房車跟在後麵,那是他的保鏢們。車子停停走走,但他並不著急,眉峰微蹙,目光凝聚,好似全神貫注。

多年前的一幕幕往事再次回放,那些慘傷熬成了恨,一絲一縷,侵入了血脈,不死不休!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顧筱北還是想不明白自己是哪裏得罪了厲昊南,讓他摔門而去,其實這樣也好,至少自己不用麵對他。

毫無預兆響起的門鈴聲嚇了顧筱北一個激靈,會是誰來找自己,是厲昊南嗎,他有鑰匙的!

“顧小姐,昊南哥讓我來接你!”一個清悅的男聲在門外響起。

顧筱北把門打開,看見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年輕人站在門外:“顧小姐,我是吳闖,昊南哥讓我來接你。”

她對這個叫吳闖的年輕人微微的點點頭,厲昊南的手下終於有一個正常有禮貌的人了!

坐上吳闖的車,顧筱北不覺的心裏打鼓,厲昊南要讓自己去哪裏,要做什麽?她就像一個即將走進幼兒園的孩子,茫然而恐懼。

車子裏靜默無言,連輪胎行使過地麵發出的沙沙聲音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吳闖似乎看出顧筱北的緊張,打開收音機,聽裏麵交通台的主持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無聊的話,然後就是放一些好聽或不好聽的歌,目的隻是為了調解氣氛。

顧筱北這才有機會從後視鏡裏看到,吳闖的眼仁黑亮且清澈,鼻梁高挺,唇紅齒白,俊美中帶著孔武有力。

吳闖這個待人接物的態度,真的是最適合他的這份工作,他總是不卑不亢的把自己和對方的關係拿捏到一個合理的範圍,讓你覺得他既謙和又無法靠近。

車子一直開到這個城市富人居住的別墅區,吳闖把車速放的慢下來。顧筱北對這個城市一無所知,隻是曾經在父親家裏惡補了一些簡單情況。但是這裏是哪裏,她卻不知道。車子在林蔭道上拐了幾個彎,前麵是一排排櫻花樹,山上的小噴泉流水淙淙,拾著青石板築成的螺旋階梯可以走到山上,一幢幢的別墅掩映在綠樹後麵,每幢別墅,都帶著很大的,很奢華的那種,每家都有些寬敞而美麗的大花園。

吳闖一直將車子開進一幢豪華別墅的花園裏才停下,顧筱北在下車前就知道,厲昊南他們早就來了,他們都在陪著幾個生意上的朋友說話,顧筱北小心翼翼的往裏麵走著,聽見了從裏麵傳出來陣陣男男女女的笑聲。

吳闖引著她穿過花園,這裏已經有了很多人,妖嬈熱情的印度音樂裏,幾乎裸.體的女人和男人恣意調笑著,她們風情迥異,但卻一概的年輕美麗。

空氣中充斥著煙味,酒味還有一種迷離醉人的香味,顧筱北本能的覺得這種味道,是他們這些從東南亞走出來的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迎麵一陣風吹來,顧筱北感覺大腦像缺氧一樣,空氣中嗆人的味道讓她胃裏一陣收縮,幹嘔了兩聲。她剛想捂著胸口低頭,吳闖在她身後低咳一聲,她急忙把身體挺直。

暗暗心驚自己的大意,如果自己敢在這種地方幹嘔起來,如同當著回族人吃豬肉,非激起民憤不可。

“顧晴北,你幹什麽來了,來伺候我哥啊!”距離顧筱北最近的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嬉笑道。

顧筱北這才注意到,他就是那天該死的冼誌明。

依偎在冼誌明懷裏的是個半紅不黑的小明星,顧筱北不記得她的名字,但是身材很是正點,“晴北,厲先生在那邊呢,你還不快過去,單佳童早就到了!”

看來這個女人跟姐姐是很熟的,對著自己連連使眼色通風報信。

在這個圈子裏,每個女人都在挖空心思尋找通往榮華富貴的機會,無疑,找個富有權勢通天的男人是最好的捷徑,俗話說女人找個好男人,等於第二次投胎。

而這圈子說起來也就那麽點兒大,每個女人都想找座金山,可惜優質資源太少。這也就注定了,為了得到厲昊南的青睞,美女們要使出渾身解數,盡情的‘勾心鬥角。

顧筱北抬頭看見遠處華麗的洋傘下麵,厲昊南,文以墨,還有那幾個客人坐在那裏,無一列外,每個人身邊都依偎著一個美人。或者嬌俏地攀住眼前男人的胳膊,或者乖巧地倒酒給他們喝。

一個明眸如水的絕世佳人依偎在厲昊南身邊,幾乎是半邊胸脯貼在厲昊南赤‘裸的胸脯上,她看著厲昊南的目光,仿佛眼裏要滴出膩死人的蜜來。

也難怪,厲昊南那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他同普通男人的氣質相去甚遠,那仿佛滲透骨血的霸氣令他即使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的都顯得魅力非凡。隻須一眼,對任何人來說,都會變成為一個致命的**。

尤其是對女人來說,這種魅力,勢不可擋。

厲昊南麵色如常,一邊喝著紅酒,一邊隨手捏了下女人的臉蛋,女人立刻含羞的對他一笑,更顯嬌麗。男人們顯然也早經過這種世麵,都把身邊的女孩子擁進懷裏。

雖然顧筱北是小縣城出來的人,但是厲昊南身邊的那個美人她還是認識的,單佳童,最紅的玉女掌門人,連著兩年的金鷹獎影後,名氣大得即使她在小城市也耳熟能詳。

厲昊南其實早就看到了顧筱北,看著顧筱北眼睛裏明顯的驚懼和惶恐,他滿意的淡笑一笑,這才是顧晴北應該有的生活,她就應該是這副膽戰心驚,驚魂不定的樣子,看來,還是外麵的世界可以刺激到她!

他不喜歡她在家裏的樣子,太怡然自得,太安逸!那樣不好,他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