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呲牙,猛的低頭,巨大的動作立刻引起了蕭溪的察覺,蕭溪轉過頭來看我,我呲牙咧嘴的指了指自己的腳腕,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蕭溪。

蕭溪聽完之後,用一種極其驚訝,又極其不相信的目光看著我,我知道,她是絕對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的存在的,不光是她,就連我,以及一切從警校之類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都不會相信,前提——是沒有真正遇到這種事兒的情況下!

蕭溪撩開我的褲腿,立刻皺眉道,“為什麽早不跟我說?”

我苦笑,說:“大姐,我剛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就要跟你說這件事兒的,結果你不但不搭理我,反而覺得我是在跟你搭訕……”

“夠了!”蕭溪的性子就是這樣,高高在上,容不得別人說她半點不是,她用手使勁搓了搓我的腳脖子,我腳臭的味道讓她嗤之以鼻。

“沒有用的,”我搖頭道,“我早就試過,不管用水洗,還是用手搓,這個印記根本就搓不掉,而且……”

我將褲腿全部撩開,赫然發現那黑色的印記已經從我的腳脖子處快蔓延到膝蓋了,讓我有點不寒而栗。按照這個節奏,還真超不過三天,我的全身就都成了黑色的了!剛才的疼痛很快就過去了,現在回想昂起來,就好比是鑽心的疼一樣。蕭溪看到這一幕後,頂多本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仍然不相信我說的話。

對於她來說,什麽屍體,什麽鬼,都是天方夜譚。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腳脖子上麵的黑色印記,她連半信半疑的態度都不會有。

她說:“一會兒我會把情況跟隊長他們匯報,匯報完了之後,你和孫健跟我一起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愣了一下,她的語氣讓人無法反駁,轉念一想,興許醫生有辦法呢?畢竟這種邪乎的事兒我也有點僥幸心理。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我們兩個研究出對策之後,就立刻回了警局。我們是警*察,也就是人民的公仆,在這種人命關天的案子麵前,將自身的危險拋之腦後是義不容辭的責任——雖然,我隻是個實習的小法醫,但不置可否的是,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這是一條注定沒有回頭的路。

很快,我們就回到了警局的會議室裏麵坐著,我和蕭溪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隊長高山叫帶給我們兩個人的任務,我和蕭溪兩個人來來回回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搞定了,可謂是兵貴神速。但有句話說得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就算我們兩個人的效率再快,其他的人效率低,我們也隻有傻呆呆在警局裏麵等著的份。不說別的,光是李勇要調查的那個監控資料,就是個滿功夫,最起碼要幾個小時的時間才能查完!

現在我和蕭溪也隻有在這裏等著了,在這段時間裏,我的手總是下意識的去抓一抓自己的大腿,一開始我遇到這種事兒是很緊張的,但經過了一天一夜的精神緊繃之後,我的肌肉和神經都逐漸進入了疲軟的狀態,就好比一個挨了父母暴打的孩子,一開始哭的梨花帶雨的,後來也就沒力氣了。這就是我們所說的疲倦期。

正因為這個疲倦期,才讓我的精神能夠得以放鬆下來,好好的眯上一會兒。一宿都沒怎麽合眼了,要是這樣下去,不出三天,黑手印弄不死我,我也會被自己給折磨死的。

閉上眼睛後我仔細想了想這件事兒,總覺得太奇怪了。我的大腦下意識的將三年前的那起案子聯想到一起,總覺得這裏麵有個環節被我給疏漏了,總覺得這裏麵,有事兒不對!

可一時半會兒我卻又想不起來,這是一件挺折磨人的事兒,但通過這件事兒,我卻隱隱的有一種直覺。

那就是……我可能死不了!

原因很簡單!

如果說,凶手真的是三年前的那場案子中某個聾啞人的後裔,那麽毫無疑問,他就是複仇來的。這三個人雖然目前沒有什麽聯係了,但不置可否的是他們都參與了三年前的那場案子。而他們死亡的樣子也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分屍,將耳朵給割下來。其實我一開始是很好奇,分屍就分屍,凶手為什麽唯獨把死者的兩隻耳朵給割下來,但仔細一琢磨,我就發現了端倪。因為,三年前那場案子裏麵死去和失蹤的人,全部都是聾啞人!

凶手這是想在報複的同時,讓這幾個罪人體驗一把聾啞人的感覺,雖然說人已經死了,體驗不到那種感覺了,但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不錯的報複方式。

而我和孫健身上的黑色印記,卻有點讓我無厘頭了。因為如果按照正常的推測,那麽就是說凶手絕對是一個人,這件案子雖然嚇人了點,謎團多了點,但也是一個人可以做到的!說白了就是並非靈異事件,也就是說我腿上的印記一定有科學解釋的方法!那麽也就是說,我腿上的印記,是凶手做到的,而我在現場被那死者給抓了一下的事兒,也是凶手安排的!

雖然我並不知道這凶手究竟是用的什麽高超的手段,能夠讓一個已經死了,並且被大卸八塊的死人,在死後還能抓住我,並且在我身上留下一些痕跡,但不得不說,這個凶手的智商很高。這件事兒,不得不承認。

帶著疲倦和這件案子的種種疑問,我昏昏然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就聽到走廊裏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猛地驚醒過來,是李鵬。

“呼,嚇死我了,怎麽回事?”

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看看窗外已經天亮,不知不覺就在警局會議室內睡了一晚,不過這一覺還算踏實。

“陳峰,現在立刻帶上東西跟我走!”

李鵬沒有了往日的和善,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我立刻回過神來,轉身立刻就去拿我的工具箱。

在我進入法醫這一行之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法醫驗屍用的工具都叫做東西,而不能夠直接稱呼為手術刀、血鉗之類的,好像是刻意有別於醫生這個行業,畢竟法醫麵對的都是死人,而且大多數都是死於非命。

很快,我拿著工具箱和李鵬離開警局會議室,隻是沒有見到蕭溪的影子,不知道這個警花跑哪裏去了,昨晚也不知道給我找點東西蓋蓋。

一路警笛閃爍直奔江邊,我不知道李鵬到底發現了什麽東西,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又死人了,隻有在發現死人的時候才會出動法醫,我這個剛剛實習的小法醫儼然已經被去掉了實習二字。

現在警隊根本就不把我當做實習法醫看,隻要是法醫就能夠驗屍,現在發生了一連串的案子,加上人手不夠所以也隻能讓我上了。

“現在是去哪裏,又出啥事兒了?”

我好奇的問道,現在手頭一連串殺人案都沒有什麽眉目,殺人凶手就像是憑空消失一樣讓人摸不到頭腦,現在又出了新案子,更是令人頭疼。

“去江邊,江水裏發現了一些鐵皮桶,出了人命,剛才高山打電話讓我們立刻趕過去。”

一聽要去江邊,我立刻就想到了殺人拋屍的現場,一般江邊河邊這種地方都不是第一現場,第二現場一般都很幹淨,除了從死屍身上找線索之外沒別的辦法。

“要不要在路上吃點東西?”

李鵬神秘兮兮的問道,我揉了揉肚子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雖然經過昨晚一夜折騰肚子早就餓了,但是我絕對不想一大早就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嘿嘿嘿嘿……”

李鵬留下一串耐人尋味的笑容,我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透過車窗看到外邊的行人,心裏總有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我發誓在我進入法醫這個行當之前,絕對沒有想到清晨一大早就要麵對死人的,就算沒有牛奶麵包也得是清淡小粥,可我一大早就要去驗屍,我特麽現在才二十二啊!

來到江邊現場的時候,怎麽看都像是一個打撈現場,已經有警隊的人在這裏,刑偵大隊的高山已經提前趕到,江邊一片空地上放著一排鐵皮罐,看起來就是裝油的那種大罐子,足足有十幾個。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溺水,可是卻沒有看到有屍體存在,倒是還有不少人在江水裏打撈著什麽,頓時我心裏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這還算是一個美妙的早晨。

“早知道就吃早飯再來了。”

“一會我請客。”

李鵬大方的說著,臉上始終帶著耐人尋味的笑容,不過我心裏不怕,進入法醫這一行難免與死人打交道。

曾經在法醫學院有人曾經說過,死者分為

很多種死相,其中溺水的死相算是相當不錯的,最起碼還能夠像是個人樣子,與生前不會有太大的區別,最慘烈的就是車禍或者跳樓的那一種,現場那是血肉模糊殘肢遍地……

如果一大早給我一把鐵鍁,讓我在地上把一堆肉泥裝進一個袋子中,那絕對能夠讓我把昨天的飯也吐出來,好在現在是在江邊,從水裏撈出來的模樣還算好看一些。

“高隊,怎麽又多了?難道……”

李鵬指著旁邊一排的大鐵桶,有幾隻還殘留著水漬,我看了一眼,看著就像是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還有人在江邊不停的打撈。

“從我來到這裏又撈出來兩個,好像下邊還有一些。”

高山臉色嚴峻的說道,頓時李鵬摸出一根香煙點燃,順手遞給了我一根,我搖搖頭拒絕。

“吸煙有害健康。”

“嗬嗬,陳峰你還年輕,很快你就會愛上煙草的味道,相信我。”

我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拎著東西信步走到了一排鐵油桶前,看著這些油桶上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青苔,還有一些帶著淤泥,看樣子是已經在水底有些時間,所有水桶都散發著一股奇異的臭水泥味道。

“高隊,這些鐵皮桶是做什麽的?看起來像是某個建築工地的東西。”

我仔細打量這些鐵皮桶,看起來一個都要有半噸重左右,這裏邊裝的都是實心水泥,不知道是誰會這麽無聊。

“不要小看這些鐵皮桶,看樣子應該是一起特大案件,很快就會驚動上層,我們必須要提前找出真相,現在快點檢驗一下。”

此話一出讓我渾身一個冷顫,一股尿意讓頭皮一麻,我再次看了一眼成排的鐵油桶,難道這些鐵油桶中裝的都是死人!?

就在我準備拿出工具的時候突然看到一隻手鐵皮桶中伸出來,慘白的五指隻剩下了骨頭,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實驗室看著人體骨骼模型一樣,我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我仔細揉了揉眼睛卻發現麵前鐵皮桶什麽都沒有,封口處依舊是泡爛的水泥,整個鐵皮桶沒有任何的異樣。

“我日,難道是我精神恍惚了?”

不過李鵬和高山沒有要笑話我的意思,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水中又撈起了一隻鐵皮桶,但是這個鐵皮桶與其他的不一樣,封口處散落著幾根白色東西,看起來像是人的骨頭。

“陳峰快點過去看看。”

李鵬在一旁催促著,我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立刻上前查看。

負責打撈的鐵鉤已經把整個鐵皮桶勾起,鐵索不停摩擦鐵皮桶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一層層的青苔被從鐵皮桶上生生勒下來,露出早已鏽跡斑斑的鐵皮桶,甚至還有些地方已經朽爛了。

走過去一看我楞了一下,這些鐵油桶裏全都是澆灌的水泥,一個個就像是實心的石頭疙瘩一樣,隻不過這白色的東西看起來有些眼熟,而且好像就是剛才看到從鐵皮桶中鑽出來的手臂一模一樣!

突然我全身一涼,因為我確定眼前的白色骨頭模樣的東西,就是人的手臂!

雖然隻有半邊露出而且肉早已經腐爛,但我還是認得這是人的手臂肱骨,一瞬間我就像是吃了一隻死蒼蠅一樣,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這些鐵油桶都被人用水泥封住了,如果不是市政清理河道,怕是也不會被我們發現。”

高山淡定的說道,可是我總覺得這裏邊一定不會這麽簡單,反觀一排十幾個的鐵油桶,頓時我倒吸一口涼氣,從頭皮涼到腳後跟。

“把人塞進鐵皮桶中澆灌水泥,丟進江水中沉底,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殺人手段,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毀屍滅跡手段!”

李鵬一臉震驚的說道,可是現在我已經完全聽不進去,看著眼前的這些鐵皮桶,不知道誰能夠用如此凶殘的手段,而且更加重要的是,這麽多鐵油桶,得裝多少人?

“看這個樣子一個鐵皮桶內能夠塞進三個人,現在已經有十三個鐵皮桶,粗略估計應該人數在五十人左右。”

高山憑借多年的刑偵經驗斷定道,頓時我突然想起來,在三年前聾啞人消失檔案上,消失的青年聾啞人數量正是五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