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安的堪稱是反複無常的典範了。在場的眾人,都被他的動作弄得一頭霧水。就連陸煊,也感覺眼前的局麵實在是有些奇幻。

“這是???”

“大人特別吩咐的,給幾位送點必需品。”

“我知道,但是為什麽?”

“這個就不是我能夠過問的了。”光頭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快速的帶著人離開了。現場隻剩下了陸煊一行人,大眼瞪小眼。

“這些食物,會不會有問題?”李校尉第一個開口,而且懷疑的很有理由。

“小四,拿水給馬喂一些試試。其他人,上馬離開這裏。不管怎麽樣,這些馬總是真的。我們先趕到小孤城,再做打算。”

不知不覺中,陸煊已經在這支隊伍中,有了相當的影響力。即便是萊熙,也沒有反駁他的話。眾人快速上馬,又是一頓連夜趕路。

食物跟水最終被證明沒有問題,眾人獲得了一次雪中送炭一般的補充。隻不過還是沒人想明白,安先生到底是什麽意思。

“在紅石峽的時候,那些馬匪就沒有圍攻我們。現在,他又突然間示好,我估計,前線的唐軍,可能占上風了。”思來想去,陸煊隻能想到這麽一個理由。唐軍占了上風,大唐的國土很可能會向西推進。安先生這樣做,可能是為了防止大唐勝利之後被清算。

然而不管怎麽樣,眾人一頓急行之後,在身下的戰馬再次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時候。終於抵達了心心念念的小孤城。然而讓眾人失望的是,小孤城的兵力,早就被抽幹了。整個城池,隻有三十二個能戰的士兵,居民隻有十幾戶,都是老弱病殘,沒力氣搬走,在這裏等死的那種。而在他們身後,已經能夠看到突厥人的旗幟了。

“城裏還有傳遞消息所用的戰馬,我們可以騎著那些戰馬,直接離開。”陸煊看過劇情,當然知道這小孤城根本沒有士兵,但是無論如何,這裏都是一個補充點。在這裏,換馬,補充補給,然後繼續往東。那時候,就開始深入安西都護府的範圍。

大馬營那一帶,隻是名義上屬於大唐。唐朝對那一帶的控製力,其實非常的薄弱。但是過了小孤城再往東就不一樣了。那裏有隴右方麵的軍隊巡視,是大唐實實在在的掌控地。借突厥人幾個膽子,也不敢深入隴右。

“城裏有篝火,我們可以點燃篝火,等待隴右方麵的軍隊。”萊熙提出了一個並不怎麽理智的意見。

“什麽意思,先點燃篝火,然後我們繼續往東走,不應該是最佳的選擇嗎?”陸煊跟他意見不一。

“是,但是我們如果走了,這座城就會淪陷。”李校尉突然間插了一句。

“突厥人是跟著我們來的,他們不會對這座城感興趣的。城裏根本就沒有可以劫掠的資源了。”

“不是他們感不感興趣的問題。而是這座城在這裏,那些軍人在這裏,它就有守土的責任。如果突厥人越過了這座城,那城中的守軍,便是失職。如果他們不想失職,那就必須阻敵。但是他們隻有三十二個人,如何能夠阻擋外麵的數百精銳。”

“那加上我們就能夠阻敵了嗎?你真當我能夠一個人砍翻那幾百人嗎?”陸煊看過原著,所以他是一萬個不想在這裏跟突厥人打一場守城戰。一旦失去了機動性,麵對麵的硬鋼,他們這邊根本沒有絲毫的勝算。

而這時候,一名士兵跑過來跟萊熙匯報。

“大人,突厥人來了。目測有上千人。”

“上千人?怎麽會有這麽多?”

“錯不了,確實有上千人,已經在城外紮營。”

傳令兵走後,陸煊三人幾乎同時陷入了一種沉默狀態。突厥人竟然在這種情況下,仍舊支援到了這裏。整個局勢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掌控。

過了許久,萊熙才開口道。

“我答應了文珠的父親,帶她回長安的。”語氣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蕭索。

“你還答應我回長安給我們請功呢!”陸煊沒好氣的說到。在他看來,局勢其實沒有到絕望的地步。畢竟突厥人千裏迢迢追到這裏,也是精疲力盡,隻能修整之後再做工程。

隻要他們騎著城裏最後的戰馬,繼續東進。完全有機會甩開突厥人,進入大唐內地的。但是無奈萊熙跟李校尉兩個人,都是軍人作風,對大唐的忠誠,更是融入到了血脈中。

一個是日本來的遣唐使,一個是唐軍的叛徒。理論上,兩個人都犯不著為了這個國家拚命的。但是實際上,他們不但正在拚命,而且正在為了某些看起來虛無的東西拚命。好吧,也不是完全虛無,是關係著城裏三十二個守軍的,以及這座孤城是否失守的信念。

“為什麽一定要守城呢?你們並不是真正的軍人。沒有這種職責了。”陸煊急的有些上火、

過了一會,李校尉開口道。

“我選擇留下,是因為我後悔了。抗命,叛亂......我從來沒有想過背叛大唐。我隻是不想讓那些跟隨我的弟兄,白白丟了性命。但是可笑的是,我帶他們離開之後,他們還是一個個的死在了我的前麵。我是個殺人犯......殺人犯不回家。”

“萊熙大人你呢?”陸煊又把目光轉向了萊熙。萊熙深吸一口氣說道。

“這座城,是大唐領土,這些人,是大唐的軍民。隻要是大唐的領土,大唐的城池,就不能被突厥人踏足。”

“這座城裏,連一個官員都沒有,說不定上邊都忘了這裏了。”

“不,此地無官,我便是官。大唐的官員,便有守土之責。這座城,我守定了。舍利子在文珠那裏,如果城破。你便帶著文珠突圍。但是我,會與城池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