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煊兩人所在的地方,是小鎮最外圍的一座破屋。因為沒有屋頂,所以也沒有人來爭搶。他們兩個勉強在這裏棲身。

幾天之後,陸煊感覺自己好的差不多了。這讓他自己感覺有些詫異。原先的身體是什麽樣,他當然清楚。各種小毛病,充斥全身。受了這種程度的傷,沒有一兩個月,是別想下床了。

但是現在,不過五天左右的時間,他就能夠自由活動了。身上的淤青全部消失。頭上的傷口雖然還在,但是已經愈合過半。那種劇烈的頭痛,也已經基本消失不見。

陸煊這些天嚐試了很多次,沒有找到其他的金手指。隻能安慰自己,至少給了自己一副強壯健康的身體。這也算是前世求而不得的。

能活動了,自然就要想辦法謀生。這些天,都是老頭在照顧他。他作為一個年輕人,自然不會看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天天給自己弄吃的。

他曾經問過老頭叫什麽名字。老頭說,自己早就忘了。在這裏活了二十多年,別人都叫他老不死的。

那天開始,陸煊跟著老不死的在小鎮上混飯吃。老不死的算是當地人,跟著他,至少不會被人當牲口買了。不過他年紀大了,也找不到什麽好活。

偶爾有商隊來鎮上,他們幫忙卸貨。不要錢,就要一些幹糧。這種低價策略,是他們能夠接到一些活的重要原因。

在這種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直到某一天,他們又被人盯上了。

因為陸煊身體健壯,力氣也大。要價又低,鎮上的一些體力活,接了不少。一來而去,倒是攢了一點家當。

嗯,說是家當,其實就是一堆烤熟的胡餅,還有一大塊烤羊肉。而正是這些‘家當’引起了他人的窺視。

那是兩個落魄的刀手。他們算是小鎮上,刀手中最底層。不過麵對陸煊這種外來戶,加上老不死的這種老頭,他們還是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小子,識相的就把東西交出來。”那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再打劫什麽稀世珍寶。然而實際上,隻是為了搶十幾塊硬的跟石頭似的胡餅,外加一塊烤熟的羊肉。

那天晚上,陸煊得到了自己的第一把刀。一把破舊的,鑲在木頭把上的砍刀。刀刃上十幾個豁口,刀身鏽跡斑斑。放到陸煊原來的時代。這玩意隻會被當做垃圾,掉在地上都沒人會撿的。

但是在這裏,它是一個刀手最後的象征。

看著兩個落魄到麵黃肌瘦的‘刀手’,揚武揚威的想要搶走自己好不容易省出來的胡餅跟羊肉。陸煊隻感覺一種無形的怒火從胸口湧出。

莫名其妙的穿越,被打,被搶,挨餓。差點死在這個所謂的大唐開元年間。陸煊心中的怒火一直被生存的壓力壓製著。這破地方跟他夢想中的大唐有個**關係。

陸煊選擇了反抗,武器是手裏的一塊胡餅。

胡餅硬的能夠砸死人是誇張。反正陸煊照著對方的臉砸上去,並沒有砸死人,隻是砸了對方一個跟頭。

他瘋了似的衝上去,抓住了對方握刀的那隻手,然後用力的一擰。隻聽見哢擦一聲,伴隨著那人的慘叫,他輕鬆的奪過了那把刀。然後想都不想的一刀砍了下去。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力量遠遠超出從前。那把卷刃,十幾個豁口的破刀,被他用出了斧子的感覺。一刀,就剁開了對方的喉嚨,然後又一刀,砍斷了脊椎,差一點就把整個腦袋剁下來了。

至於一旁的老頭,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身手依舊靈活。而且經驗比他豐富多了。陸煊一出手,他就趁著對方同夥愣神的功夫。一彎腰,抱住了另一個刀手的腿,然後猛地一掀。

碰的一聲,後腦勺著地。對方哼都沒哼出一聲來,直接沒氣了(友情提示,打架千萬別這麽幹,會出人命的。)。

當陸煊回過神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隻有自己臉上還在流淌的熱血,提醒他剛才發生了什麽。望著眼前被他砍爛的屍體。他隻感覺一陣莫名的慌亂。隻是手裏的刀,握的更緊了,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夠找到一絲安全感。

殺人之後是一種什麽感覺。陸煊其實沒怎麽體會。因為第二天,他還是得為生存奔波。攢下的那點家當,完全不能讓他心中有絲毫的安全感。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手上有刀了。可以作為刀手,接活了。

在這片地上,需要刀手的活,全部都是玩命的活。陸煊沒有來得及體驗殺戮的後遺症,就麵臨了第二次的殺戮,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有一天,他發現殺戮,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因為這就是在這裏生存的基本法則。

陸煊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險死還生。他不懂任何刀法,僅僅是靠著超出常人的速度跟力量,瞎幾把亂砍。單對單,他這樣優勢很大。但是群戰中,那些經驗豐富的刀手,會迅速將他鎖定為重點目標,然後圍攻他。

要不是老頭經驗豐富,救了他幾次。陸煊早就不知道被砍死多少次了。即便是這樣,他身上仍舊陸續的留下了十幾道傷口。最長的刀口,有二十公分長。從背部,險些砍到脊椎。連老頭都感覺他死定了。但是昏迷高燒了幾天,他又一次醒了過來。

老頭很迷信,認定他身上有大氣運,更加照顧他。陸煊在他身上學會了在這裏生存的種種規則。說起來很神奇。兩人一起做刀手,經曆了不止一次的大戰。陸煊身強體壯,但是弄了一身的刀疤。但是卻老頭屁事沒有。

偏偏你還看不到老頭偷懶。每次打架,不管是幫派爭鬥,還是砍馬匪。老頭都是嗷嗷上前,實打實的砍人。但是除了一次胸口被劃了一道幾公分的小口子。他幾乎沒怎麽受過傷。

陸煊很好奇,曾經私底下問過老頭。老頭告訴他,開戰之前就得選好目標。你看著我是嗷嗷往前衝。那是我害怕被人搶了目標。

我在這裏混了二十年了。能活到現在,就是靠著眼睛好使。那些刀手一眼看上去,就能夠看出誰是慫包,誰是真狠人。打架嗎,當然挑軟柿子捏啊。

陸煊無語,這是老頭的生存法則,一般人學不來。不過他曾經問過老頭。

“你看走眼過嗎?”

“說實話,還真看走眼過一次。不過運氣好,沒栽到那上麵。”

陸煊立馬來了興趣。

“說說看,誰能騙得過你這種老油子。”

“嗬嗬,我這輩子唯一一次看走眼,就是你啊……”

陸煊的刀手生涯開始了,這一做,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