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真相
“我知道怎麽回事了。”
當禁閉的房門打開，陳凱捂著眼睛，站起來，徑直走到那個“楊教授”跟前，嘴角浮出淡淡的悲哀的笑容，說出了一個舊日的稱呼——“楊淩。”
那個楊教授忽然捂住了嘴，其他人也顯出驚慌失措的神色來，慌張地四處張望，似乎唯恐誰知道。
“我知道了。”
陳凱又把這話說了一遍，忽然推開了楊教授，風一般跑到了走廊盡頭，楊教授——楊淩這才反應過來，忽然大喊：“快抓住他！”
眾人忙追了過去，不過似乎誰也沒有陳凱跑得快，大概是早已籌謀好了，他幾乎是坐著話題一溜煙下了樓，推開攔阻的眾人，徑直跑到了精神病院的廣場上，氣喘籲籲地看著所有人，大吼道：“王葵，王葵你在哪裏？有種出來，出來！”
這話出口，忽然，鋪天蓋地的人湧了過去，壓上去，壓上去，再壓上去，瞬間陳凱就被七八個人壓在了下麵，什麽話也說不得了。
“快，把人抬回來。”此時楊淩已經從樓下跑下來，大胖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然而臉上卻像是在演恐怖電影，聲嘶力竭地吼道：“快把人抬回來，不要讓他說話，鎮定劑，鎮定劑——”
對方有很多人，起碼上百人，陳凱隻有一個，所以這一仗完全沒有懸念，陳凱很快被製服，注射了鎮定劑送入了病床。
一屋子的人，應該說，幾乎所有人都趕來了，把整個屋子擠得滿滿當當的，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著陳凱，眼巴巴的，帶著絕望的，還有幾分憤怒的，看著**躺著那個男人。
最前麵坐著的人，是楊淩、馬隊幾個，苦大仇深地對坐著，像是等待災難降臨。
不一會兒，陳凱慢慢睜開眼，眾人一陣**，楊淩和馬隊他們一下站起來。
“阿凱……”
楊淩隻說了這麽一句，眼淚嘩啦掉下來，忽然捂著臉，大哭起來。
“行了！”馬隊開口訓斥著：“哭有什麽用，趁著她沒回來，想想辦法。”
楊淩聽到這話，忙擦了擦臉上的淚，吸了吸鼻子，看著陳凱，嘶啞著聲音道：“阿凱，我不知道你怎麽知道的，但是隻有一點，算是你為了我們，跟王葵戀愛，好嗎？”
陳凱此時似乎藥勁兒還沒過去，眼眸還有些茫然，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楊淩回頭看著眾人：“鎮定劑是不是過量了？”
“沒啊。隻打了一針。";
旁邊有人開口。
“對啊，隻打了一瓶，不至於啊。”
眾人議論紛紛。
“我沒事。”
忽然，**的陳凱一下坐起來，像是清醒過來一般，甩了甩頭，吸了口氣，看著一屋子的人，憤怒、哀求、恐慌、痛苦、希望，大家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像是自己就是救世主一般，想到剛才楊淩的話，又想了想張麗給自己的紙條，陳凱咬了咬牙道：“好了，我都知道了，我再問問你們幾個問題……我到底是誰？我的意思，在現實世界裏，我到底是他媽的是誰？”
他演戲是慕容凱，後來是警官陳凱，自己又記得自己是明星陳凱，是個人也要紊亂好嗎？
“你是明星，我們都是劇組的人。”
馬隊——馬導到了這種時候，似乎不打算再瞞著陳凱什麽，幹脆利落地交代道：“其實現實就是你的夢，作為意識體，你到這裏來，但是殘存的記憶還在，所以夢裏的東西，反而都是現實裏的，也就是說，你是明星陳凱，拍了個戲，演富二代慕容凱，至於警官陳凱……是王葵給你這個世界的身份。”
說到這裏，馬隊指了指周圍道：“這裏的人都是咱們劇組的人，但是在這個世界，都被王葵賦予了新的身份，而且這新身份，咳咳，是王葵改變了現實裏那個言情綁架劇，重新改變了劇本做的，也就是說，所謂慕容凱綁架女主的劇情不變，但是現實裏講的是男主愛上女主的愛情故事，在這裏，則從言情劇變成了懸疑劇，你成了警察和綁匪兩種身份，而我們也被各自安排了角色，我從導演變成了刑警隊長，你這下懂了吧？”
馬導把這話一起說完，呼哧呼哧喘著氣，忽然又莫名其妙笑了笑：“講真，王葵改變的能力不差，做技術特效可惜了，我覺得她真應該做編劇，這麽一改，劇就成人化了，不像原來的那麽膚淺庸俗，其實還挺帶勁的。”
“行了！”
楊淩在旁聽到這話，忍不住開口道：“馬導，你這是站在那個立場呢。”說著，回頭盯著陳凱道：“阿凱，其實不怪你，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挺詫異的，完全不懂怎麽回事，不過被王葵懲罰了好幾次之後，都老實了，然後我們開始按照她的劇本來演，開始的時候，我們還以為王葵是對那個瑪麗蘇不滿意，所以自己改了本子，讓我們進入遊戲演，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不過後來我們發現……”
“發現什麽？”陳凱逼問。
“發現她其實做這一切的目的，不是為了什麽藝術理想，也不是好玩，而是為了你。”
忽然，角落裏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眾人覓聲看去，正是張麗——現實裏的女明星張麗。
張麗見眾人看自己，站了起來，緩緩走到了楊淩跟前，盯著陳凱那張英俊絕倫的臉，苦笑道：“她愛你，或者說，是瘋狂暗戀你，可是現實裏得不到你，所以便用這種方法來滿足自己的意**——該劇本也好，讓你當警察也好，總而言之，她做的一切，都是讓這個世界的你，愛上她，真心的愛上她。”
眾人聽到張麗這麽說，紛紛點頭，嗡嗡做聲，小聲議論著。
楊淩動了動嘴唇，似乎要說什麽，卻沒說出來，隻抿了抿嘴，馬導則同情地歎了口氣道：“也是可憐見的。”
“可憐個頭。”
張麗聽到這話，忽然暴怒，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破口大罵：“可憐她？誰可憐我們？你就不用說了，你是做什麽警察隊長，楊淩呢，王葵因為她是陳凱身邊人，唯恐她暴露，讓她做了個什麽大夫醫生的，我？你們誰想想我的感受？”
說著，眼淚流了下來。
眾人聽到這話，抬頭看著張麗，大家都認識從前的張麗，那可是真正的絕色美人兒，雖然不至於要傾國傾城，可是卻也是真正的大美女，可是現在……
張麗披頭散發，臉色枯黃，眼睛裏全是血絲，說話都是用嚎——她的角色沒換，隻是悲催了點，後麵王葵給她的戲是一個被憤怒扭曲了的女瘋子，天天跑到陳凱屋子裏打罵，這麽一天天的，誰也受不了，也怪不得她如此憤恨。
“我知道。”馬導似乎要補償什麽，忙不迭道：“我知道，小張，委屈你了，誰讓你最好看來著，
作為女人，大概都有些嫉妒之心吧，不過她也沒膽子侵害現實裏的你，你忍著就是了。”說著，回頭對陳凱道：“我們該說的都說了，這還是趁著王葵沒到遊戲來，所以才抓緊時間告訴你，小陳啊，其他的不說，我們商量過了，隻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接受那個王葵啊，我們所有人看著，都快急死了，唉，若是你一天不接受那個王葵，我們就永遠消停不了。”
說著，不停地搖頭，皺著眉，似乎十分庫苦惱。
楊淩聽到這裏，似乎抓到了什麽，瞪著陳凱道：“阿凱，要我說，我們這麽倒黴，全是你弄的。”
“我？”陳凱一臉冤枉：“我這還是才知道真相的，憑什麽說是我？”
“因為我已經好幾次告訴過你了。”楊淩苦著臉道：“我三番五次告訴過你，千萬不要得罪特效組，現在是技術社會，什麽什麽AI都在進化，已經不是從前的那種了，現在叫做技術為王，那個王葵在現實裏給你好幾次情書，我都勸你敷衍著她點，多少給她點甜頭吃，這樣子她也平衡些，結果呢？”
說到這裏，楊淩忍不住掃了一下眾人道：“結果就是這樣結果，你在現實裏完全不當她是一盤菜，那些情書也不知道搞到哪裏去了，又或者，對這樣的女孩，你根本就懶得多看，然後……人家幹脆自己弄了個世界，自己玩，我們卻慘了，被弄進來陪著你們玩。”
“就是，就是。”
其他人似乎十分認同，不停地點頭：“我們真是城池之殃，跟我們完全沒關係啊。”
“就是啊，這個王葵，我都不認得，平日跟我們又沒什麽接觸。”
“我倒是認得王葵，平時看起來文文靜靜挺好的，沒想到……唉吆喂，原來這麽狂熱啊。”
“所以說，科技時代，最惹不得的就是技術員了，這才是王者。”
“可是咱們是普通人，誰懂這個啊——就是這個什麽意識體，誰知道現在科技發達到這個地步，居然可以這樣了，真是……”
“對啊，沒想到這麽厲害，這要是公布出來，得轟動世界吧……”
“好了。”
忽然，馬導開口，止住眾人的議論，咳了一聲，盯著陳凱道：“小陳，所有事情都明白了吧？現在你表個態吧，權當是為了我們，好嗎？”
這事是所有人都關心的話題，因此大家都靜下來，殷切地盯著陳凱。
陳凱抬頭，看著這一雙雙充滿希望的眼睛，風嘩啦啦從外麵刮進來，窗簾發出瑟瑟的聲音，像是期待自己做出選擇的命運叩問，他咽了唾沫，忽然苦笑，兜兜轉轉，原來又回到了原點——被人逼著談戀愛。
在現實裏，他被逼著跟張麗談戀愛，在這個世界呢，原來還對王葵動了心，結果竟然是下套，嗬嗬，什麽真情，去他丫的，老子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