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遊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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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陳凱在休息室睜開眼的手,看到的就是王葵的臉,依然柔情似水,正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臉,柔聲道:“你可醒了。”

“啊,你這麽快回來了?”

陳凱因為剛剛坐下的那事,未免有些心虛,問:“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王葵臉色有些沉重地道:“你不知道嗎?陳哥?”

“什麽?”陳凱不敢直視王葵的眼睛,眨了眨眼,看著那門,問:“出了什麽事了嗎?”

“張麗又失蹤了。”王葵神色十分凝重,歎了口氣道:“原來你不是精神分裂,綁架張麗的另有其人。”

“啊?”陳凱蒙頭了,結結巴巴地道:“失蹤了?”

“是失蹤了。”王葵咬著嘴唇,道:“馬隊他們已經出去搜查了,讓我過來照看著你,對不起,從前冤枉你了。”

陳凱:“……”

若是從前,他覺得王葵安排的這個“戲”,還有些邏輯可循,比如富二代精神分裂,一邊綁架了富家女,又一邊當警察,最後發現自己瘋了,然後送進精神病院,由警察女友精心照看,但是富家女這邊不算完,要對男主算賬,男主一直糊塗了,這還說得過去。

可是富家女忽然又失蹤了?

這是什麽神轉折?

完全說不通啊。

就像……就像自己昨天忽然病好了,跑到警局來一樣,有些轉著太突兀了。

陳凱越想,越發心中不安,他感覺……感覺……是不是王葵發覺了什麽?

終於,陳凱抬頭,盯著王葵的臉,見王葵神色雖然凝重,眼眸裏卻露出幾分獰笑來,不由打了個寒戰。

正在此時,忽然外麵起了喧囂,似乎很多人在呐喊,陳凱一怔,推開門,見馬隊幾個抬著擔架,正往法醫科去,擔架上一個人,蓋著白布,馬隊他們低著頭,眼眸躲閃著,似乎極力避免看到擔架上的人。

“怎麽回事?”陳凱心中一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見馬隊他們發現了自己,正抬頭看著自己,那眼神茫茫的,像是不知所措,又像無助求援,陳凱忽然感覺嗓子幹涸,眸光落在了擔架上的那人身上,心忽然縮成了一團,像是被什麽利爪一下抓住了。

白布蒙蓋之下,肯定是個人,是個女人,而且應該是自己熟悉的女人……

陳凱忽然有點失去揭破的勇氣,忽然,背後一隻溫柔的手伸了過來,側頭,是一張平庸而溫柔的臉,正對著自己笑:“怎麽?陳哥,不去看看是誰嗎?”

滿屋子的人都麵色沉痛,王葵的笑變得格外突兀,可是因為這笑,反而嚇得眾人戰戰兢兢,誰也沒敢作聲,馬隊跟其他人把擔架放了下來,所有的眸光都落在了那擔架上,陳凱隻感覺自己的手一鬆,似乎有種力量推動著自己過去,過去,到了擔架跟前,蹲下來,顫抖地伸出手,摁在了那白布上。

“看看是誰?”

背後響起了王葵的聲音,也許他聽錯了,這聲音甚至帶著幾分興奮。

陳凱咬了咬牙,一下揭開了白布,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擔架上的女人幾乎已經不完整了,渾身的肌膚沒有一處囫圇的,全是咬痕的青紫,鼻子裏流著血,嘴唇腫得很高,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血絲,下麵一灘的血,不用猜就知道,女人遭受了多麽可怕的淩辱——張麗。

張麗……被處刑了。

陳凱腦袋轟隆隆地響著這句話,隻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腦海裏閃過張麗告訴自己的那些事兒——原來王葵知道了,哦,不,是她早就知道了,故意用這種方式來……來警告自己?

“呀,這不是張姐嗎?”王葵走了過來,一隻手拉起了陳凱,身子靠在陳凱的身上,輕輕顫抖著道:“怎麽……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屋子裏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靜靜地看著王葵和陳凱,似乎不知所措。

陳凱攥著拳,眼前一陣黑,一陣白,他有點懵了,他萬萬想不到王葵來真的,也萬萬想不到一個這樣的女人,居然有如此狠的心,居然把張麗傷害到這種程度,她……是個瘋子嗎?

陳凱回頭怒視著王葵,忽聽馬隊大聲“咳”了一聲,開口道:“好了,好了,大家別看了,這是遭了劫匪了,真是沒法子的事兒,快,快抬到法醫科,對了,小陳,小葵膽子小,你快安慰她一下,別嚇著了。”說著,對著陳凱做出殺雞抹脖子的表情,那意思你千萬不要揭穿這事兒,要知道王葵在這個世界,可是有絕對力量的哦!

眾人聽到這話,這才醒悟過來,紛紛點頭道:“對,對,對,咱們快抬著人走。”說著,七手八腳地把張麗的屍體抬走了,一時之間,大廳裏走得一幹二淨,隻剩下了陳凱和王葵兩個人。

“在想什麽?”王葵匍匐在陳凱的懷裏,輕輕開口。

陳凱嘴唇翕動,卻沒有說出話來,此時一陣風從大門的玻璃縫裏“嗖嗖”地吹了進來,外麵的陽光曬不進來,隻怯生生地止步於台階前麵燦爛著,大廳裏麵則全是陰影,沒由來地透出寒涼,陳凱伸出手,輕輕摟住了王葵,小聲道:“沒想什麽,有點被嚇著了。”

大概是因為嫌棄的緣故,陳凱從來沒有主動摟抱過王葵,大多數情況之下,隻是伸出手,拍拍王葵的頭或者肩膀表示安慰,然而此時他卻主動伸出手,抱住了王葵,王葵趴在陳凱的懷裏,感覺自己腰間傳過來的溫暖的力量,忽然抿了抿嘴,甜甜地笑了起來……

……

“到底誰幹的?”

屋子裏的人圍著坐了一圈,中間的台布上則躺著張麗的屍體,有個年輕男子忽然開口問。

“劫匪。”馬隊正在抽煙,吐出了這麽兩個字。

“問題就在這裏,哪裏來的劫匪?”旁邊楊淩沉思地道傲:“王葵的世界,不是我們嗎?難不成王葵又做成了什麽東西在這個世界裏了?”

“對,王葵做出了劫匪。”馬隊用煙鬥磕著台子,瞪了周圍的人一眼,仿佛要用這種威嚇來減少內心的恐怖。

“那這些劫匪是哪裏來的?”旁邊有個小姑娘開口道。

“這不很簡單嗎?不用費什麽事兒,隻要王葵能去監獄,這樣的人大把大把。”有人回。

眾人聽到這話,紛紛失色。

“也就是說,這裏不安全了?”一個中年女子抱著胸,喃喃道:“那怎麽辦?那些劫匪怎麽辦?他們現在在哪裏啊?會不會衝進來禍害我們?”

這話說完,屋子裏的女人都往桌台上瞅了一眼,雖然此時的張麗蒙著布,可是那淒慘的樣子剛才都看到了,若是劫匪衝了進來的話……女人們麵麵相覷,臉色大變。

“不能坐以待斃。”楊玲忽然站起來,掐著腰道:“咱們必須想辦法,若是劫匪來了,你看看他們對女人的手段,咱們可都慘了。”

“放心吧,楊淩,劫匪對你沒胃口。”

人群裏忽然有男人道。

縱然氛圍緊張,眾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楊淩是個大胖子,男人們確實對她沒什麽胃口。

“到底該咋辦?”楊淩瞪了那男人一眼,跺了跺腳,問馬隊。

馬隊回頭看了看那扇關緊了的門,動了動嘴唇。

“你指望阿凱?”楊淩似乎猜出馬隊的意思。

“是啊,王葵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陳凱,哪怕……”馬隊指了指台上張麗的屍體:“也是用這種法子來警告陳凱,所以若是有辦法,還是要陳凱來。”

“陳凱有辦法,辦法不是用了嗎?”忽然,有人陰陽怪氣地開口:“張麗不是擺在這裏嗎?”

眾人聽到這話,忽然望了一眼,臉色都沉了下來。

陳凱知道了內情,也想過辦法,但是呢,卻受到了更嚴重的懲罰,甚至更可怕的是,王葵已經知道陳凱明白內幕了,甚至調查出是誰告訴陳凱的,張麗今日的下場,就是王葵的一種示威,以後想要再想辦法,恐怕沒那麽容易了。

“那怎麽辦?”

楊淩心裏生出一種絕望來,捂著臉,啜泣道:“死不得,活不來,這不是活地獄嗎?”

正說著,忽然,門外有人敲門,眾人臉色一驚,聽到外麵陳凱的聲音道:“王葵已經走了,快開門。”

楊淩忙站起來要去開門,忽然被馬隊一下拉住了。

“馬隊?”楊淩奇道。

“聽我說。”馬隊一張老臉上神色十分嚴峻:“生死攸關的時候,我們該激一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