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自由
戲快殺青了，楊淩嘮叨著陳凱趕緊去找王葵，疏通一下關係，因為最後經過特效組的修繕，不管什麽樣的爛演技，都會技術魔改好了的，楊淩知道陳凱的演技時好時壞，性子又散漫懶散，如果想要好效果，隻能找技術人員來修繕。
“你不是說，有了張麗就可以了嗎？”陳凱一臉的沒好氣：“我都賣身了，還要咋地？”
“扯什麽淡，你要幹嘛還得靠個人。”楊淩一臉凶相：“你演不好，那個成哥對你爸開價會高，你媽說了，這次無論如何演技要過關。”說著，找個晚點的時間，扯著陳凱就往技術組的工作室走去。
陳凱一臉不情願地被楊淩拽到了工作大樓，楊淩為了不惹人注意，推著他一個人進去。
技術組是個租住的二層辦公室，上了樓之後，四周空****的，陳凱左右環顧，見房間都鎖著門，顯然已經下班了，不由嘟囔了一聲，心道這種破事楊淩非得為了保密讓自己親自來，怕什麽，反正他也不怕人設崩塌。
忽然，他抬頭見一個門是虛掩著的，不由心中一喜，快步走過去，“蹬蹬。”敲門。
裏麵沒有聲音。
陳凱皺了皺眉，又敲門，依然沒有聲音。
“怎麽回事？”
陳凱有些不耐煩，轉身想要離開，卻見門一下忽悠悠地自動開了。
他好奇地推開門，見是一個很寬敞的工作室，牆壁上掛著的都是各種各樣的電腦監控器，周圍還擺放著很多儀器，正中間則是巨大的液晶屏幕，王葵坐在對麵的椅子上，戴著耳機，頭枕著椅子，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王小姐？”
陳凱心中一喜，沒想到王葵沒辭職，居然還在，這就更好了，他叫了一聲，見王葵一動不動，又叫了一聲，王葵依然沒有動靜。
“不對頭。”
陳凱皺了皺眉，走過去摘下王葵的耳機，推了王葵一下，王葵一下從椅子上掉下來，閉目不動了，嚇了一跳，大叫起來：“來人啊——”
……
陳凱把王葵送上了救護車，心裏大叫晦氣，正要回去休息，楊淩趕上來道：“阿凱，我想起來了，你快去王葵的工作室看看，我以前曾經囑咐她修改過你的戲，說不定她已經做過了，如今沒人顧得上，你趕緊把王葵電腦裏的東西拷貝下來，說不定她已經做完了呢。”
“你找個人去不就得了？”陳凱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無謂地擺手：“你就不怕張麗那醋缸吃醋？”
“你自己的戲，讓別人改？”楊淩橫了他一眼，又道：“王葵忽然腦死亡，警察說不定很快來，這事咱們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你趕緊點吧，我給你看門。”
陳凱翻了個白眼。
楊淩見他不樂意，氣道：“得了，那行吧，你以後別接戲了，隻專心唱歌跳舞就行了，就你那演技，專門氣導演的。”
“好了，我去。”陳凱心道若是讓他整天唱歌跳舞，還不如殺了他呢，於是隻好捏著鼻子跟楊淩又回到了王葵的工作室，楊淩守著門，讓他趕緊進去拷貝。
陳凱哈氣連天地坐在椅子上，晃動著鼠標，忽然，看到屏幕裏跳出一個場麵——一片廢墟上，一個男人正坐在橫梁上抽煙，渾身灰突突的，仔細看去，居然像是自己？
這是什麽戲？
陳凱眨了眨眼，他不記得自己演過這一幕啊？想到這裏，不由戴上耳機，喃喃：“搞什麽鬼？”
正想著，忽然見那男人仿佛聽到了什麽，站起來，徑直向屏幕前走過來，開口道：“陳凱，陳凱是你嗎？你在電腦前麵？”
麵對著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忽然對著自己說話，陳凱還嚇了一跳。
“你是誰？”他結結巴巴地問：“怎麽跟我長得一模一楊？”
那男人笑了笑，把煙頭仍在地上，用腳碾了一下，聲音有些滄桑：“陳凱，陳凱對吧，我正要找你，我也是陳凱……哦，別急，聽我慢慢說來，這是一個並不長的故事，關於你的，和我的……”
……
楊淩在外麵看門，幸虧技術組的工作室很偏僻，少有人過來，她站在門口也不算顯眼，隻是站了許久也不見人出來，未免有些不耐煩，於是忍不住推開門，探了探頭，見陳凱戴著耳機，直挺挺地坐在那裏，心裏咯噔一下，悄悄走過去，推了推陳凱道：“阿凱，你怎麽了？”
陳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眼睛翻著白，好一陣才撲棱棱醒過來，眨了眨眼，看了半天才認出楊淩，強笑了笑，道：“沒什麽。”說著，站了起來，道：“走吧。”
“怎麽？”楊淩忍不住看向了電腦屏幕：“你沒拷貝嗎？哎哎哎，要不要把你的手紋腳印擦一下，省得警察懷疑什麽……”
“不用了。”陳凱的聲音怪怪的，帶著幹涸，像是被什麽燒過了一般。
楊淩記掛陳凱，見屏幕上一片漆黑，來不及消滅證據，跑了出來，此時陳凱已經下樓了，楊淩趕得氣喘籲籲，好容易趕上，把手搭在陳凱的肩頭道：“哎哎哎，你這是咋了？你等等我。”
陳凱放緩了腳步，仰頭看著明月，正是暮春季節，柳絮飛舞，沸沸揚揚宛如下雪一般在空中飄搖，影視城裏夜色是美的，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衣服，遊**在月光下，泛起淡淡的清輝，不遠處是飄渺的歌聲，那是燈紅酒綠的人間，陳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家，那冰冷的別墅，豪門的廊柱裏各種世道人心。
“楊姐，我要辭職了。”陳凱臉上帶著少有的凝重，悠悠開口。
楊淩還在念叨王葵的病：“初步診斷是腦死亡，後期還要做手術看看。”，聽到這話，居然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道：“什麽？”
“辭職，不幹了，知道了嗎？我不幹了。”
陳凱雙手扶著楊淩的雙肩，凝眸盯著楊淩的眼眸，臉上帶著少有的輕鬆，一字一句地道：“我不幹了，楊姐，我要去考研，什麽扯淡的明星，老子不幹了。”
“什麽？你瘋了？搞什麽？”楊淩如遭雷劈，張口結舌。
陳凱卻不再聽她的話，轉過身，快步向前去，越走越快，很快與楊淩拉出距離來。
“哎哎哎，陳凱？你瘋了？你給我站住，你再這樣，我告訴你媽去，陳凱——”
楊淩很快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瘋了一般向前跑去，忽然，“砰砰啪啪”，不知哪裏升起了煙火，在天空中綻放開來，五顏六色，絢爛成片，陳凱脫下了自己的外衣，狠狠往外一擲，張開雙臂，迎著風，回頭對楊淩大笑：“我自由了，楊姐。”
看到這樣的笑，楊淩竟咽下了所有要勸的話，在這春風搖曳的夜晚，她知道，有的靈魂，已卸下羈絆，乘風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