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小誠
“這一隻已經賣了很多隻了，大家看一下我的皮膚，皮膚又光滑又水靈。”
蘇佳貼著攝像頭，指著自己的皮膚微笑著：“你們若是覺得好，請給我點個讚。”
然而這話說了半天，屏幕上也沒出現什麽，隻是一片空白，直播間裏隻有兩三個人，有一個在上麵打字：“你好無聊啊，那皮膚一看就是假的，是用了美顏吧……”
“啪嗒。”蘇佳再也忍不住，一下把屏幕給關了，盯著那屏幕看了半天，忽然趴在桌子上嗚嗚地哭起來。
就在昨天……
昨天……張力跟自己分手了！
“小雲病了，我發現我不能沒有她，所以……對不起，阿佳，我真的對不起你，我們分手吧。”張力握著蘇佳的手，痛心疾首地道。
“什麽？”蘇佳聽到這話，眼淚一下流下來，瞪著眼看著眼前英俊的男子，搖著頭道；“不要，為什麽？我不要分手。”
“我還是愛小雲的。”張力痛心疾首，一臉沉重地道：“當她病重躺在**的時候，我發現……我不能沒有她，嗚嗚嗚。”說著，張力的眼睛裏流出淚來。
“你……”蘇佳盯著張力，咬牙切齒地搖頭道：“我不要，我不要分手，我不要。”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對不起。”張力拍了拍蘇佳的肩膀道：“真的對不起。”說著，歎息一聲，轉身上了樓，“啪嗒”一聲關了臥室的門，再也沒出來。
“我不要——”
蘇佳大聲吼著，卻見那門冰涼地關閉著，絲毫不見氣息，蘇佳怔怔地站在那裏半天，也不見任何起伏，隻有旁邊的門打開，張誠從裏麵探出頭來，盯著蘇佳道：“蘇阿姨，你怎麽還不走？”
這孩子對蘇佳一直有敵意，但是蘇佳為了維持關係，一直示好，此時聽到這話，麵上再也忍不住，嘴唇顫抖著，瞪著張誠道：“什麽玩意，你這個混蛋陰暗的小子，滾！”
這話出口，忽聽張誠森森一笑：“蘇阿姨，你就是保姆而已，別把子太當回事，如今我爸不要你了，你還不快滾蛋。”
蘇佳聽到這話，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卻見張誠聳了聳肩道：“你不走是吧，行，我報警。”說著，撥通電話，開口道；“喂，110嗎？”
蘇佳聽到這話，知道待不住了，摸了摸臉上的眼淚，轉過身走了出去，出去的時候，天藍藍的，白雲飄散，這麽美好的日子，居然是分手之日，蘇佳抬頭怔怔地看著天空，隻覺得天旋地轉，一切都是黑的，偏生陽光耀眼，也不知道該做什麽，說什麽好。
“嘎啦。”
忽然，一聲急刹車，蘇佳一怔，停下來看著那車，見車裏探出一張臉，怒斥道：“找死啊。”說著，開著車，風馳而去。
蘇佳撫摸著自己的臉，忽然蹲下來，捂住臉，淚如雨下。自己那麽努力，怎麽會……怎麽會這種結果呢？嗚嗚嗚。
怎麽可以這樣呢？
蘇佳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直播屏幕，臉上映出一張蒼老的臉，看起來像是老了十多歲一樣，她撫摸著自己的臉，眼前忽然閃出柳雲的那張臉，那臉自然不如自己嫵媚溫柔，就這麽一張平凡的臉，為什麽能得到男神的愛？她不要！
想到這裏，蘇佳攥緊了拳頭，咬著嘴唇，不管了，不管了，她一定……要搶回來！
然而怎麽搶呢？
就在她懵懵懂懂的時候，忽然，柳雲來電話了。
“小佳，今天周末，我得了兩張門票，是在黑山的漂流項目，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嗎？”
“可以啊。”蘇佳結結巴巴地道，不知為什麽，想起跟張力分手的時候，臉上不由一紅，不一會兒掛上電話，怔怔地站在哪裏，忽然想到了什麽，渾身顫抖起來，拿起電話，撥通了柳雲的手機，顫聲道：“柳姐姐。”
“哦，什麽事？”柳雲似乎有些詫異，問：“什麽事啊？小佳？”
“哦，我想問一下，周末去漂流的是我們嗎？我的意思，就我們兩個嗎？”
“對啊。”柳雲不假思索地點頭道：“是我們兩個。”
“哦，好，太好了。”蘇佳點了點頭，掛了電話，沉思半晌，打開手機，開始查找漂流的環境……
……
幾天之後，她們坐在了漂流船上，因為地方偏僻，基本上沒什麽人來坐，就她們兩個，叫了半天，工作人員才從裏麵出來，打著哈欠問她們買票了嗎，柳雲拿出了通票，工作人員檢驗了，指揮她們穿好防護衣，讓她們坐在了漂流船上，囑咐道：“千萬別下船，這裏的水有點深。”
“應該也沒問題吧。”柳雲坐在船上，扶著搖搖晃晃的船沿，看了看碧油油的水，有些害怕，抬頭問：“你們這裏的救生員應該有吧？”
“有是有。”那工作人員有些不耐煩，擺了擺手道：“有呢，肯定有，但是他沒今天沒來上班。”
這話出口，蘇佳笑了起來道：“是這樣嗎？那可太好了。”
柳雲和工作人員聽到這話，彼此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蘇佳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臉上一紅，擺手道：“我說錯了，我的意思，哦，你們這裏的救生員應該經常不在吧？”
“你怎麽知道？”那工作人員詫異地問。
“哦……”蘇佳結結巴巴地猶豫了很久，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好了。”最後工作人員給她打圓場道：“你們坐好了，我要開動了。”說著，指了指旁邊的閥門。
蘇佳聽到這話，忙坐在船頭，閉著眼，道：“開始吧。”
話音未落，那舟像是瘋了一般往下衝去，柳雲發出驚聲尖叫來，蘇佳沒有說話，隻是隨著瓢潑的水聲，睜開了眼，見柳雲正閉著眼，聽憑著旁邊的水流擊打著自己的身體，發出大聲的尖叫，而此時的扁舟正隨著山勢往下急速衝擊而下，最後隨著山流運轉，一下子撞到了岸邊，停留了下來。
“啊啊啊啊——”
柳雲在大聲尖叫著，感覺扁舟停了下來，詫異地睜開眼，環目四顧，看著周圍，見扁舟在一個漩渦裏打轉，忙開口道：“這是哪裏啊？”
說了半天，見對麵的蘇佳不說話，不由詫異地抬頭，忽見蘇佳嘿嘿一笑，走到她身邊，一下把她推到了水裏。
“啊——”
柳雲措不及防，一下掉入了水中，不停地掙紮起來，見到：“蘇佳，蘇佳，你幹什麽？蘇佳？”
蘇佳卻不說話，隻靜靜地看著柳雲，見柳雲像是跌入了漩渦的一條魚，不停地在水麵上撲騰著，蘇佳的臉一紅了起來，渾身顫抖著，閉上了眼。
她知道自己這麽做是殺人，但是這又怎樣？張力是自己的，如果有柳雲在，自己就永遠得不到他，這比殺了她還難受，所以……好吧，殺人就殺人吧，她也沒辦法，對不起，柳姐姐，對不起，柳姐姐。
蘇佳閉上了眼，眼淚橫流，想要等著柳雲一下墜入了漩渦，再也不見，可是不管怎麽著，柳雲一直有聲音，蘇佳忍不住抬頭看著水裏的柳雲，見柳雲一直伸出雙手，不停地在水麵掙紮著，怎麽也不肯沉下去，不由緊張起來，回頭看著周圍，生怕被人看到。
卻見周圍聲音渺渺，根本就沒有什麽動靜，嘩啦啦的水聲過後，湖裏一片沉靜，柳雲沉寂了下去，再也不見任何波瀾，蘇佳望著那湖水出了會兒神，擦了擦臉上的淚，開始打電話：“喂喂，是救生員嗎？不好了，我的同伴掉下去了，我很害怕，你們快來救我啊啊。”
那邊聽到這話，也很吃驚，忙回應：“行行，我們這就來，你別著急……”
……
幾天之後，蘇佳敲開了柳雲家的門，開門的是張力，穿著一身黑衣，胸前戴著白花，麵色憔悴，看到蘇佳站在門前，不由一怔，開口道：“蘇佳。”
“是我。”蘇佳今天穿著一身黑裙，素麵朝天，眼睛哭的紅紅的，看到張誠，眼淚又流下來，嘶啞著道：“我想……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跟您道個歉。”
“道歉？”張力吃了一驚，上下打量著蘇佳。
“就是……就是……我說不好。”蘇佳拿著帕子擦著自己的眼睛，抽了抽鼻子：“我能進來說話嗎？”
張力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敞開了門，蘇佳扭身走了進來，抬頭見屋子裏一片灰白，客廳中間放置著一個祭台，上麵掛著一幅人像，正是柳雲的，前麵的供桌上則是焚香，不由眼淚又掉下來，一下撲在那桌子跟前，哭了一聲：“我的姐姐啊，嗚嗚嗚。”
嗚嗚哭了半晌，回頭撇著張力，見張力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傻了一般，擦了擦臉，嘶啞著聲音道：“力哥，你這幾天怎麽吃飯的？很累吧？”
張力眨了眨眼，定睛看著蘇佳，苦笑了笑道：“湊合吃吧，老婆死了，哪有心情吃東西。”
“那我給你煮點麵條？”蘇佳站了起來，擦了擦自己的臉，咳了一聲，走進了廚房，熟練地拿起了鍋蓋廚具……
“呐，吃飯吧。”
很快，蘇佳煮好了飯，把香噴噴的飯菜端在了客廳的餐桌上，指了指開口。
張力一直怔怔地站在那裏，望著柳雲的相片發呆，聽到這話，站起來，走到了飯廳跟前坐下，盯著桌子上的飯菜，抽了抽鼻子道：“麻煩你了。”
這話很是見外，蘇佳聽得心裏一痛，麵上卻不顯，強笑地抬頭看了看周圍道：“對了，小誠呢，他去哪裏了？”
“因為小雲的事情，我把她送到奶奶家了。”張力拿起了筷子開始吃飯，動作很慢，但是卻也吃了起來，蘇佳站在那裏，看著張力開始吃飯，抿了抿嘴，轉身道：“這裏好幾天沒收拾了吧，我給你收拾一下。”
等到張力吃完飯，見蘇佳已經把屋子裏收拾得幹幹淨淨，去衛生間洗了個澡，走了出來，穿著一身浴巾，臉上柔美動人，見張力吃完了，抿了抿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浴巾道：“不好意思，力哥，我剛才收拾屋子，累了一身汗，所以洗了個澡。”
這話說完，卻見張力已經走了過來，眼睛裏冒著火，一把抱住了蘇佳……
從此之後，蘇佳便在柳雲家住了下來，好吧，她終於實現了自己大房子的夢想，住在自己夢寐以求的大房子裏，享用著柳雲的化妝品和首飾衣服，跟自己想要的男神相處，一切都這麽夢寐以求，至此，蘇佳算是心滿意足，雖然偶爾會對著供桌上的柳雲心懷愧疚，但是想著眼前的榮華富貴，也就閉著眼過去了，直到有一天，張誠回家了。
在奶奶家住了十幾日，小男孩有些胖了，可是表情越發陰鬱，回到家，推開門，看到了蘇佳之後，臉上又蒙了一層烏雲，站在哪裏盯著她道：“你幹嘛在我家。”
“哦，……”蘇佳早有措辭，勉強笑了笑道：“是這樣的，小誠，你媽媽去世之後，我留在這裏照顧你們父子，否則誰來做飯呐。”
“哦。”張誠撩了一下眼皮，不再說話，低垂著眼眸，背著書包走到了餐桌前，爬上凳子坐下，把書包往地上一扔，蘇佳忙過來撿起來，挽著袖子道：“你想吃點什麽，我來給你做。”
張誠地垂著眼，半晌沒看吭氣，最後道：“隨便吧。”
聽到這話，蘇佳卻如釋重負，邁著歡快的腳步進了廚房，“叮叮當當”地忙了起來，你看，張誠都接受我了，以後這個家就是我的了，蘇佳一邊炒飯，一邊微笑地想……
午夜，淩晨時分
“小佳，小佳。”
忽然，耳邊傳來人聲，蘇佳揉了揉眼睛，輕聲道：“誰？”正說著，一抬頭，忽然看到一張女人的臉，蒼白的皮膚，黑洞洞的眼睛，正是柳雲的臉，不由“啊”地一聲尖叫起來，叫了半天，一下坐起來，抬頭看著周圍，見四周靜悄悄的，周圍靜寂無聲，今天張力加班，沒回來，臥室裏就她一個人，她看著四周，見窗簾一下被風吹了起來，發出“瑟瑟”的聲音，此外，什麽也沒有了。
難道是噩夢？
蘇佳盯著窗口，感覺風吹窗簾有點煩，忙掀開被子，走到窗前，“啪嗒”一聲把窗簾關上了，然後縮在被子裏，盯著那窗外看著，這是個別墅，外麵風吹著樹枝，搖曳著，發出“吱呀”的聲音，那樹枝的影子在窗外不停地晃動著，像是招手一樣，蘇佳覺得不舒服，翻了個身，閉上了眼。
“小佳，小佳。”
忽然，耳邊又響起了柳雲的聲音，蘇佳打了個寒戰，咬著嘴唇，閉著眼，強迫自己睡過去，然而不管怎麽閉著眼，卻死活睡不著，實在沒辦法了，蘇佳一下坐起來，睜開了眼，見四周靜悄悄的，什麽也沒有，蘇佳側頭看了看窗外，窗簾之外，樹枝依然在搖曳著，風吹得瑟瑟。
蘇佳慢慢有躺了下來，側頭看著窗外，咬著嘴唇，柳雲？為什麽自己耳邊總響起了柳雲的聲音，怎麽回事？正想著，忽然，窗外不知為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影，靜靜地站在外麵。
“啊。”
蘇佳捂住了嘴，盯著窗外的人影，顫聲道：“誰？誰在哪裏？”
然而不管蘇佳怎麽喊，那人影一直在外麵靜靜地站著，不做聲。
“誰在哪裏？”蘇佳實在忍不住，吼了一聲，忽然，人影發出咯咯的笑聲，像是鬼的笑容，“啊——”蘇佳再也忍不住，翻開被子，轉身飛快地向門外跑去，跑了出來，見走廊上空****的，樓下的大廳裏亮著暖暖的黃燈，讓人感覺好了很多。
蘇佳低頭看著自己的腳，發現自己寫字都沒得及穿，然而轉身進門再穿鞋也不太敢了，隻能咬著嘴唇，扶著樓梯慢慢走了下來，走到沙發跟前，所在沙發上，低著頭，瑟瑟得抱著胳膊發抖，忽然感覺似乎有眼眸注射著自己，不由抬頭，正對著柳雲的遺像，陰森森的眸光下，正對著自己抿嘴笑。
“啊——”
蘇佳看著這樣的一張臉，不由害怕起來，從沙發上走下來，穿著拖鞋一溜上了樓，走到了臥室前，卻不敢推門進去，隻握著門把手，站在門外，喘著氣，想起窗外的人影，不由渾身發涼。
“算了。”
蘇佳的手從門把手垂了下來，站在外麵停滯半晌，轉過身，低頭看了看客廳裏，感覺那邊供桌上的遺照一直對著自己笑，不由渾身不安，咬了咬嘴唇，走到了張誠的房間門口，握住那門把手停滯半晌想要推門而入，然而忽然想到張誠對自己的那陰森的表情，不由蹙眉。
張誠不喜歡自己，她很清楚，但是如今這樣恐怖的地方，她實在不想一個人待著，好吧，蘇佳側著耳朵貼著門聽了聽裏麵的動靜，咬了咬嘴唇推門而而入。
門“吱呀”一聲開了，蘇佳抬頭一看，不由怔住了——
臥室裏的燈是開著的，張誠沒有睡，站在房間裏，穿著一身奇怪的女式睡裙，臉上化著妝，手裏夾著一根煙，正悶著頭抽著，聽到動靜，一下回過頭來，露出一張濃妝豔抹的臉，在燈光之下分外恐怖。
“啊——”
蘇佳一下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著張誠，戰戰兢兢地開口道：“你……你這是怎麽了？小誠，你怎麽了？”
張誠聽到這話，臉上忽然露出詫異的表情來，像是聽到了奇怪的話，上下打量著蘇佳道：“小佳？”那語氣很明顯是柳雲的語氣。
蘇佳猛地打了個寒戰，盯著張誠，捂著嘴。
張誠見蘇佳如此，忙扭著身子走過來，悠悠地道：“小佳，是你嗎？”
“你……你……”蘇佳第一次感覺到滅頂的恐懼，她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真的可以“借屍還魂”，不由渾身抖起來道：“你……你不是小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