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引

這一帶的湖,多數時候波瀾不驚平靜如坻,最近風很大,打魚人都不再出現,他們的船係在岸邊的大樹上,鐵鎖嘎嘎作響,船隻東搖西晃。我的釣魚嗜好暫且擱淺,天氣陰了一個月,我奢侈地盼望陽光明媚的一天。這一天來了。

岸邊聚集了很多人,比比劃劃地,像在議論什麽事情。我湊過去,聽了幾分鍾,大體弄明白了,他們的關注點是不遠處漂起的一個麻袋,散發著異味。昨晚雨下得很大,人們早晨出來到岸邊撿一些死魚,準備回去喂家禽,發現了那個奇怪的麻袋。有好事者打開看,是一具被肢解的死屍。一個小時後,法醫及警察趕到。後麵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也不想了解。這樣的事情不算什麽新鮮事情。但這是惡劣的事情,影響好的心情。

然而這起案件使我想起了上個星期K城的一起大案,就是副市長的兒子被綁票的案件。沒有勒索,也沒有其他回音,人失蹤了。誰做的案不知道。沒有線索。金市長來到K城三年了,這個人很低調,不喜歡熱鬧場麵。

朱市長因貪汙問題畏罪自殺,從十八樓躍身而下,摔成了相片底版。現在,據說,金市長的上位可能性最大。然而,他這幾天該焦頭爛額了,新婚不久的兒子不見了。仕途珍貴還是兒子珍貴,這是明擺著的。

果然,金市長病倒了,之後辭職。K城政府的野心勃勃者準備重新洗牌。然而省政府一口氣派來了新的大小王,K城朱金二將的原班底眾官員無不泄氣。

“會不會是你那位風衣朋友幹的?”

“不可能,他從不這麽殘忍。”

“但願不是他。”

“要不要提供一下線索,有賞金的。”我開著玩笑。

“你老老實實做人吧,用不著你當活雷鋒。石小磊能從墳裏蹦出來,就說明他是三頭六臂,千裏眼順風耳。就當不認識他就得了。你說你,幹這個職業,怎麽什麽人都會碰上啊?”

“所以才好玩啊。”

“把自己玩進監獄去了,也叫好玩?”

我啞然,拿起遙控器,看今天阿根廷隊的足球表現。

手機響。這是很意外的,我好些日子沒接到別人打來的電話了。“喂,你好。”我把電視音量調小。

半天,對方才開口。“我是路可。”話音有氣無力。

“你在哪裏?你怎麽樣?”

“我在遙遠的地方,差點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了。我和小萌遇到了點意外,是車禍。小萌正在接受搶救。我隻是想,如果我們不能再見麵了,那該有多遺憾。我查詢114知道了黎絲診所的電話,又問到你的手機號碼。我想向你借一些錢,我們的錢已經不多了,撐不了多久。”

“怎麽會遇到車禍呢?在哪座城市?”

“琿春。我懷疑有人想害我們。”

“先別說這個。你需要多少錢,我盡量幫你。”

“五萬到十萬,我知道多了一些,可我一定會還的。”

“不用說了,我這就匯給你。小萌脫險了的話,告訴我一下。給我一個賬號”

我按賬號匯出了十萬元。然而二姐妹音信皆無,生死不明。

“瞧瞧你的朋友,這就是你的朋友,石沉大海了吧?”吳欣桐最終還是流露了不滿。

我一言不發,解決這種事隻有沉默和等待最好。我了解這姐妹倆,他們不是言而無信者,而且性格剛強。向我借錢,說明他們沒有別的出路可想。我猜測她們這兩年過得很不如意。但願上蒼保佑她們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