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在上個星期的周三一瞬間變成了灰色,似乎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雨布,透不過氣來,看不到未來。那全是因著一個電話——一個從吳縣打來的電話。那是好友林川大清早打來的,他的聲音含糊,壓抑了許久才緩緩說出口來——善美失蹤了。

接到電話後,我足足睖睜了五分鍾,仍舊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善美,那是我的一切,我的最愛。

從我有記憶的時候,善美的身影幾乎就沒有消失過。我和善美都是孤兒,從小生活在孤兒院。那個時候,我隻有六歲,而她僅僅四歲。或許是生活的磨難,讓我們彼此心心相印,一直把對方當做唯一的親人和依靠。

上學、畢業、工作,我和善美都在一起。

那個時候,雖然隻有彼此,但我們是快樂的。和北京那樣的大城市相比,吳縣顯然有些落後,但我和善美喜歡這裏。喜歡這裏清新的空氣,喜歡這裏美麗的風景。沒事時我們喜歡牽著手,一起去旅遊。

我常常想,命運於我是不公的,但又是公平的。失去所有親人,卻給了我一個善美。

因此,我很滿足。一心努力工作,隻等功成名就後,迎娶心上人。是的,我深愛著善美,在我的生命中她高於一切。如果沒有她,我無法想象我能不能繼續活下去,苟延殘喘地留在這個孤獨的人世間。

可我實在沒有想到,命運終究還是殘酷的。也許,真的是我錯了,不該答應公司去北京出差,不該把善美一個人留在吳縣,不該為了所謂的晉升機會,拋下最重要的愛人。但我真的沒有預料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所以,在接到電話後,我不顧一切地回來了。

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回到吳縣後,我終究不得不接受現實,善美的確不見了。空****的公寓中,沒有了往日的溫馨和等待我的晚飯。我給林川打電話,他立刻趕了過來。見到我後,他也非常焦急,急切地將細節告訴我。

原來,善美早在一個星期之前就失蹤了。

一個星期之前,善美意外地沒有去公司上班,當時,林川還特意給善美打了電話。電話中,善美告訴林川,她打算去附近的白神山裏的原始森林中探險。雖然,林川告誡她不要這樣做,但善美還是一意孤行地去了,翌日,就正式請假離開了公司。

以善美的性格而言,這並不稀奇。

大概是從小獨立慣了吧,除了在我麵前,善美都是一副女強人的樣子。她是個喜歡冒險旅遊的女孩,喜歡將自己置身於大自然中,喜歡一切離奇古怪甚至有些恐怖的地方。她的膽子絕對不比男人小。總之一句話——她是個很有冒險精神的人。

但我對白神山的原始森林,一直有一種忌憚心理。

正是因為這種忌憚心理,我和善美從未進入過白神山中。

那是很古老的傳說了,記得小時候在孤兒院中,我和善美就經常聽大人們提起過——在白神山的原始森林中,生活著一種類人的妖怪。它們因何而來,為何定居此處,究竟又是一種什麽生物,一直不為人知。但這並不妨礙人們對它們的恐懼。

吳縣的小孩子,幾乎從懂事起就生活在妖怪故事中。

大人們常常告誡小孩子,千萬不要隨便進入白神山,因為那是個有去無回的地方。在白神山的深處,夜晚降臨後,那種妖怪便會出現,它們渾身燃著熊熊火焰,性情凶殘無比,一旦遇到它們,你就會走向死亡的深淵。

這種傳說故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

隻是,據說真的有人曾經在白神山裏見過這種妖怪。

也許,是出於對善美的保護吧,從小到大,我從不允許善美進入白神山去玩,也常常用這些恐怖故事嚇唬善美。但隨著年齡日益增長,潛藏在善美內心深處的探險欲望越來越強了,偶爾閑暇時,她總是提議要和我一起去白神山裏探險。

當然,都被我一一否決了——大概,我自己也很害怕那種幽暗深邃的原始森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