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隻是哭泣而已
屏幕被毀壞的不像個樣子，不管怎麽說這樣扔也太狠了嗎？好在手機質量仿佛不錯，即便被摔成這樣，也並沒有影響它的使用功能。
剛把手機裝回去，一開機，首先響起的就是那家夥打過來的手機鈴聲。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一點事都沒有的接起電話。
“喂？”
此時此刻的我的聲音中，到底有沒有帶哭腔，我不知道，但這已經是我所能夠做到的最大極限了。
“喂？小月，怎麽了嗎？為什麽沒有接我電話？發生什麽事了嗎？”
對麵傳來的是一片仿佛驚嚇過後來不及反應一般的聲音。
“沒事！”
我這樣說道，但這隻鼻子卻偏偏這麽不爭氣。明明眼淚已經不會掉了，鼻子卻塞得死死的，簡直就仿佛無法呼吸了似的。
“不對！你肯定有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下午見麵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都說了沒事了你還想讓我怎麽樣？”
隻覺得很煩，其他的什麽都沒有考慮過，當話從嘴巴裏說出來的時候，連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明明跟這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他隻是想要知道我發生了什麽而已，但是，我卻……
突然，鼻子中感覺到了一股酸疼，可能是之前留下來的後勁吧！明明已經停下來了，已經累了，淚水卻仍然低落下來，落到衣服上，落到大腿上。
我到底在幹什麽？這一刻，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奇怪。傷害媽媽的人是我，媽媽哭了，然後我也哭了。對無關的人凶的人，同樣也是我，可是，仍然是我哭了。簡直就仿佛隻將自己變成了所有悲劇的主角一樣。
老姐死了？是呢！是死了，但是傷心的難道就隻有我一個人嗎？活著的人仍然要活下去，這一點難道我不知道嗎？但是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辦到？怎麽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小月？你哭了？”
被聽到了嗎？最後的哭腔？還是這不斷通過手機傳達過去的此時的自己的呼吸被他感覺到了？
我沒有說話，這一刻，總覺得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直接開口說，我沒有。但是，這卻是騙人的。而且這個謊言，隻要一開口，就全都暴露了。
“不要哭了好嗎？到底怎麽了？”
對麵傳來的是他略帶安慰口氣的聲音，但是這卻恰恰仿佛刺激到了什麽似的。鼻子好酸。明明連老媽都從嘴巴裏說出了那樣一句話，“不要管他”這樣的。為什麽？這個隻能算得上是認識的人，卻要說出這樣一句話？
“不要哭了……”
耳邊不斷響起的隻有他笨拙的聲音。
他不懂得安慰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一直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即便如此，那一刻，傳達過來的，隻是這樣一句話，卻讓我心中更加難受。
原本還覺得自己隻是在無聲的滴著淚水，此刻，嗓子好難受，簡直就好像忍不住的要嚎出來了一般。但是不可以，這個時候，總覺得如果一出聲，所有的一切都會暴露似的。哭泣的時候是不是還能保持假聲哭泣？我不知道，但是卻總覺得，我辦不到。
“不要哭了……你再哭，連我都想哭了。”
能夠感受到他正死拚命的聽著手機這邊發出來的聲音。證據就是，即使我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他卻都聽到了。
時間慢慢流逝，不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直到最後，我也隻是一直在哭。
在那之後，他到底有沒有像他說的一樣，他也哭了，我不知道，隻知道麵對我的沉默，他的那邊，也始終是沉默以對，卻仿佛為了讓我知道，他還在一般的，電話始終沒有掛斷。還有那時不時傳達過來的哪句“別哭了……”。
“我要去洗澡了。”
簡直就仿佛是為了逃避一般的，我強忍著自己的呼吸，這樣開口道。
“嗯……我知道了。”
對麵傳來的是他模糊不清的聲音，是因為手機的關係嗎？還是因為我？再或者，是因為他？
“那你快去吧……”
“嗯……”
嘴巴裏這樣回複他，但是我卻遲遲沒有掛斷手機，就算多一分鍾也好，總覺得，如果掛斷了，自己就真的誰都沒有了似的。即使此時的，這個人所想的，以為自己麵對的，都是老姐……
“明天我們還會見麵的嗎？我想見你……”
“嗯……”
好不容易以為已經停止下來的淚水伴隨著他口中不斷流出的話，讓我在覺得暖暖的同時，感覺到的卻是更加深刻的悲哀。他所想的人，想見的人，那個人，也不是我……
“今年的聖誕節，元旦節，我們都還要一起過……”
“嗯……”
我緊緊的捂著嘴巴，不想讓多餘的聲音傳達過去。卻仍然如此回應他。
“明天，我還是會給你打電話……”
“嗯……我要走了。”
我強迫著自己從嘴巴裏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嗯！拜拜！”
“嗯！”
即便嘴巴已經這樣說了，手卻仿佛仍然因為什麽而不舍似的。我沒有掛斷，反而仿佛是期盼著他能夠先掛斷似的。靜靜的等待著，但是，電話對麵傳來的卻不是掛斷電話的“嘟嘟”聲……
“小月……我喜歡你……”
那一刻，嘴巴在顫抖，明明已經覺得幹涸到流不下來了的，但是，為什麽……
好想說點兒什麽，就算隻是一句“白癡”，但是此時的我，卻覺得自己再也說不出來了似的。他喜歡的，讓他說出這句話的對象，也不是我……
我掛斷了電話，什麽都沒說的，他會不會覺得，最後的那句，我沒有聽到呢？
房間裏再一次變成了隻有我一個人。明明是大夏天，卻讓人覺得好冷，明明很冷，這滴落下來的淚水，卻仍然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