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珞琳一回到家,興奮地拉著驥遠,像隻麻雀似地嘰嘰喳喳:“你不能去真是太可惜了!新月格格穿的那身衣服漂亮得像仙女一樣,我算是開眼了,真真是人如其名,戴上我們送的項鏈,比那天上的新月還要美……”

驥遠聽了妹妹的話,眼前浮出那張清新嬌柔的麵龐,一池春水被這番話語攪得愈發不安寧了。

生日過後的第二天清早,寧雅就收拾東西送新月和克善回宮。新月坐在馬車裏,伸手摸著胸前懸掛的“新月項鏈”,心裏一陣傷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努達海他們。

把新月送走,寧雅的生活也恢複了往常的平靜。經過不斷耕耘,費揚古造人成功,寧雅的肚子在幾個月內像吹氣球般脹大了起來,樂得費揚古把她當成國寶,這也不許動,那也不許做,除了看看賬本,其他時間都無所事事。

太後得知她有喜,大手筆地賞賜了很多補品,還派了兩個有經驗的老嬤嬤來照顧寧雅;克善也給寧雅捎了信,人小鬼大地讓寧雅要好好照顧他的外甥;至於新月,克善的信上提到新月自從回宮後依然整日悲秋傷春,不理人事,寧雅對這個沒心沒肺的妹妹也無話可說,隻回信叫克善用功讀書,謹守本分,別去和新月多接觸。

寧雅懷孕,也讓太後正式將新月的婚事提上日程,慈寧宮裏放出了風聲。

也許是因為新月在生日宴上的表現讓人印象深刻,倒還真有許多親貴家的命婦進宮打探,想討了這個被太後養在身邊的多羅格格做媳婦。可太後卻遲遲不表態,於是她們又接二連三地去伯爵府,想先得到寧雅的支持,最後在不勝其擾的狀況下,寧雅進宮向太後表明新月的婚事全權由太後做主,這才重得清靜。隻是太後對那些貴婦不要再去找寧雅的一番暗示,反而讓人更加覺得新月受太後寵愛,打主意的人隻增不減。

雁姬在京城社交圈裏和各家的命婦關係都很好,太後要給新月挑選額附的消息自然也瞞不過她,但是雁姬卻並不想湊熱鬧。她總覺得這個新月格格不是能安分守己的人,而且身子太嬌弱,隻怕娶回來也供不起,驥遠是她唯一的兒子,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替他安定內院,專心前程的妻子。因此雁姬也並沒有和兒子通氣,隻等著這陣風過去了,再替他挑選知書達理的女孩。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珞琳不知從哪兒聽來了風聲,偷偷告訴了驥遠。這一下,驥遠不幹了,生了一整天的悶氣,弄不明白自己的親娘怎麽不幫自己?他實在是太生氣了,太不甘心了。而珞琳,卻在旁邊不住的慫恿:“現在還沒挑出合適的人選,太後隻是看了幾家。這事還有轉機!讓額娘去宮裏幫你說說不就成了,阿瑪救過新月的命,她又和我是好朋友,如果真能成我嫂子就太棒了!”

驥遠被對新月的好感衝昏頭腦,竟然也讚同珞琳的孩子話,真的去找了雁姬,“額娘,我喜歡新月,您進一次宮,去和太後商量商量,把新月指給我吧。”

雁姬看著兒子瞪大了眼睛,吃驚不已。在一瞬間明白過來,如果不立刻快刀斬亂麻,這事會越來越麻煩,新月絕不是驥遠的良配,於是說道:“糊塗!新月格格是皇上親封的多羅格格,哪裏由得了我們去求,一切自然由太後和皇上做主,我要是真去找太後,豈不讓人笑話……”

此時的驥遠聽不進母親的苦口婆心,滿腦子都是新月那張楚楚可人的臉蛋,焦灼地打斷雁姬的話:“額娘,我喜歡新月,我從第一次見到她就喜歡她了,額娘,您就成全兒子吧!”

雁姬見兒子毫無理智,一心隻想著那個不過有一麵之緣的新月,又氣又嘔,“驥遠,你清醒一點,額娘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那個新月格格真的不適合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說完,忍不住紅了眼睛。

在旁邊沒吭聲的珞琳見雁姬流淚,頓時慌了神,趕緊拉著驥遠給雁姬賠罪,“額娘,您別傷心,哥他也是一時情急,他是真的很喜歡新月。額娘,您別怪他……”一邊安慰著雁姬,一邊猛給驥遠使眼色。

驥遠也冷靜下來,對著雁姬說道:“額娘,剛才是兒子魯莽了,您別生氣,兒子不是有意惹您生氣的。”

雁姬神情一軟,用帕子擦掉眼淚,抬眼看向驥遠,“你真的這麽喜歡新月格格?”

驥遠聽見新月的名字,連眼神都變得溫柔起來:“額娘,我從小看著您和阿瑪舉案齊眉,所以也想以後能和你們一樣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現在我終於找到了,那個人就是新月。”

聽到兒子如此懇切的表白,雁姬默默無語,半晌,歎了口氣,才說道:“等你阿瑪回來,我們商量過再說。”

驥遠見母親鬆了口,不再執意反對,心裏高興極了;而珞琳見哥哥開心又纏著雁姬撒了會兒嬌,將雁姬之前的傷心一掃而空。

這天夜裏,雁姬和努達海回到了臥室,雁姬瞅著努達海,隻是默默的出神。努達海被看得心裏發毛,忍不住問:“怎麽了?”

“我在想……”雁姬頗有深意地說:“你救了新月,是不是命運的安排,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

“為何突然提這些?”努達海神色中竟有些閃爍,自己也不知道何以心緒不寧。

“難道你還不明白,咱們的兒子,是對新月一見傾心了!”

雁姬的話像一顆驚雷在努達海耳邊炸響,“又是珞琳的胡說八道吧?怎麽能當真,他們隻見過一麵罷了。珞琳自己喜歡人家格格,也不能就想要格格嫁到咱們家來啊。”努達海勉強說道。

“你少糊塗了!”雁姬笑著說,“驥遠自己都到我跟前來說他喜歡新月,還能作假?”

“是嗎?”努達海怔怔的。

“怎麽?你認為不妥?”雁姬看出努達海的心不在焉。

努達海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你不反對?”

雁姬以為努達海也和她一樣,擔心新月和驥遠不合適,深思了說:“雖然這個新月看著嬌貴了些,但畢竟是皇家正經的格格,如果驥遠真有這本事,能摘下這一彎新月,那也是美事一樁,對驥遠的前程可是大有助益。”

“可是,新月是皇上親封的多羅格格,又一直在太後身邊住著,肯定得皇上指婚,而驥遠的的婚姻,也不是我們能做主的……”

“我知道……”雁姬打斷努達海的話,“這些顧忌我早考慮過了,所謂指婚,哪一次是真由皇上做主呢?還不都是兩家都有意思了,再由皇上和太後來出麵的!你對端王一家有救命之恩,這個條件可是其他人家都沒的……”雁姬自顧自地分析著,完全沒注意到努達海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你決定找太後求這樁賜婚?”努達海望著妻子。

“這事也不是我說了就成的,還得看驥遠有沒有這個福氣了……”雁姬說道,“過兩天我就進宮去,先看看太後的意思再說。”

夜深人靜之時,努達海心潮起伏,雁姬的話好像在他內心改變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改變。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