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格格之寧雅 / 十九/看書閣

與新月不歡而散後,寧雅的心情也一落千丈,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麵。新月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腦筋一發抽,說不定還要鬧出更大的事。寧雅暗自搖頭,端王府不知走了哪門子邪運,竟撞上這樣的禍害。看來得盡早提防,免得真出了事連累伯爵府和克善收到遷怒。

正在入神之際,突然聽見兩聲咳嗽,寧雅回頭見是費揚古,嘴角扯出一絲笑,“原來是額附回來了。”衝門外喚道,“來人!翠竹,快給額附上茶。”

費揚古坐到寧雅對麵,見她的臉色不太高興,便問道:“聽門房說新月格格才來過,可是她惹得格格不高興了?”

寧雅驅晦氣似的在半空中揮了揮手,沒好氣地說,“快別提她了,為驥遠的事哭天搶地的,莫名其妙地鬧了一場!”

費揚古聽她這樣講,微皺了皺眉,心中決定等會兒就交代下去,以後凡是新月格格來,得先問明白緣故再放人,省得惹寧雅生氣。

寧雅想到新月就胸口發悶。娶了這麽個拖後腿的老婆,他他拉家也算是燒了高香了。那驥遠是第一次出征,又是奔著將功折罪去的,真要是出了個好歹,將軍府就算徹底廢了。

輕歎了口氣,寧雅道:“額附明日就要出發,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但這次不比往常,十三家軍狡猾多端,還請額附千萬小心為上,切莫要輕率行事。”

費揚古也明白寧雅的心思,換上了一本正經的表情,點點頭,說:“格格放心,這些事的輕重我都省得,這次的仗是場硬仗,斷不可能叫些素日裏隻會紙上談兵的人逞能的。”

寧雅聽著費揚古的話,眉頭也舒展開了,精神也好了不少,親手給費揚古遞上一塊點心,邊看他吃邊說:“你這次去巫山,在外頭要仔細自己的身體,天冷的時候記得要加衣啊……”

費揚古的心裏被寧雅關心的話弄得暖烘烘的,安慰地輕拍了兩下她的手,夫妻兩人沉浸在一片溫情的氣氛中。

第二日,費揚古全副武裝地率領大軍出征了,寧雅瞧著他騎馬的身影走遠了,一個人先去了寺廟祈福,又添了些香油錢。眼見著時辰尚早,便前往將軍府去看看新月有沒有再折騰。

到了將軍府,寧雅和雁姬寒暄了片刻,提出想見新月,雁姬便派了硯兒領寧雅去。到了新月小築,一開門,寧雅的眼睛就眯了起來。

新月脫掉了旗裝,卸下了脂粉釵環,身上穿著一套老百姓的粗布衣裳,桌案上還擺著一個小包袱。

“代我去回將軍夫人,就說我和新月格格有日子沒見了,姐妹倆想多聊一會兒,過後就去廳上。”寧雅沉聲對硯兒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硯兒也不敢多問,趕緊福了福身子就退出去了。

把房門都合上了,寧雅坐到桌邊,指尖挑開包袱上的結,裏頭是些幾套普通的衣衫和一些銀兩,“你在準備外出,新月?”話語裏聽不出喜怒。

“三姐,我……”新月啞了嗓子,怯懦地垂著手站在原地,眼中開始充淚。

“行了!”寧雅聲音冷了下來,“你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先別忙著抹眼淚,告訴我,你收拾這些東西要去幹什麽?”

新月的眼圈徹底紅了,眼淚開始一顆顆往下掉。

寧雅一下子抓住新月的手,把她拽到對麵的凳子上,新月像是半點力氣都沒的軟腳蝦,踉蹌著腳步就坐下了。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去巫山是不是?”寧雅見新月還不肯開口,索性捅破了。

“三姐……”聽到寧雅的話,新月飛快地抬頭,顫抖地喊了一聲,想解釋。

“別喊我三姐!”寧雅喝止,厭惡地看著新月,“你不配這樣喊我,看著過世的阿瑪和側福晉的麵子,我一直容忍你,不和你計較,這些你心裏都該有數,但是你不斷地挑戰我的底線,我也沒有那麽多的耐心來一次次勸你。今天,我最後一次告訴你,如果你敢做出任何越矩的事,那麽……”寧雅冷冰冰地盯著新月,“我就當從來沒有你這個妹妹,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新月含淚回答,“可是……”新月“撲通”一聲跪倒在寧雅麵前,“三姐,你就讓我去找驥遠吧!我和他是夫妻,我隻想能跟他在一起,你就成全我吧!”說完,給寧雅磕頭。

寧雅強忍住一腳踹上去的衝動,臉色驟然難看到極點,“混賬!你好大的膽子!你是想害死所有人嗎?”

新月打了個寒顫,麵色蒼白如紙,仍然強撐著,“我知道是有不妥,但是我身不由己,我既然決定奔赴巫山,就隻求同死,這樣也不會連累你和克善。我的心意已決,請三姐成全!”然後,她又給寧雅誠惶誠恐地磕頭。

寧雅麵罩寒霜,半晌,開口說道,“好一篇感人肺腑的話啊!我問你,你心心念念要去巫山,究竟是為了驥遠,還是為了努達海?”

這一問如同晴空霹靂,砸得新月腦袋中一陣暈眩,身子晃了晃,額上頓時冒出了冷汗。低俯著頭,她說不出話來了。

寧雅的眼神越來越冷冽,語速也不禁加快:“我知道你對努達海的心思從沒斷過,但也沒想到你竟連人倫都不顧了,就算你真的去了巫山,還有麵目去見驥遠嗎?”

新月淚光閃閃,悲戚地看著寧雅,“你知道我對努達海一往情深,不能自拔,可是卻讓我嫁給了驥遠,我也認命了。如今努達海生死不明,我隻是想在第一時間知道他的境況,為什麽你也不肯成全我呢?”

新月一番荒謬的言論,寧雅聽在耳裏,恨在心裏,“我成全你?你現在這樣跪在這兒,你就不怕死去的雙親,在九泉下不能瞑目嗎?”

“不!不不不!”新月激動到了極點:“我絕不像你說的那麽不堪……我隻是想去看看他,我從沒有忘記我是驥遠的妻子……”

“既然你還記得你是驥遠的妻子,你就該安於本分,不應存著這樣無恥的念頭!否則,”寧雅不帶任何感情的陌生眼神盯著新月,“端王府就當從來不曾有過一個多羅格格!。”

新月聞言,眼睛一閉,痛楚地跌倒在地,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