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後上部 我不想當你的大哥

想起昨天午夜禺疆篤定的話,呼衍揭兒感覺渾身上下泛起絲絲顫栗。他慘淡地咧開笑容,俊逸的眼眸無力地下垂:“你不喜歡我?那麽,你真的喜歡他?你要嫁給他?”

“我……目前,我不喜歡任何人,也不會嫁給他!”

觸及這個敏感的話題,她的心緒就像秋天的草地、亂草隨風而起、狂卷亂飛,詭異似的雜亂。21世紀的初戀感情,讓她心神俱傷,到現在尚不知道阿城意欲何為,恐怕再難以接受另一個男子的感情,至少,短時間內難以接受。

她無法免俗,被愛情傷害,理所當然地對其產生恐懼、排斥。即使,她似乎不再那麽排斥禺疆。

想到此,她想起禺疆瞬息萬變的表情。聽聞她對“未來夫君”的描述,他的臉上——紅亮的憧憬,明黃的驚愕,灰暗的沉思,藍魅的堅決……風雲變幻,詭異深邃。

“真的嗎?”呼衍揭兒激動得更加用勁的扣住她的胳膊,似乎看到了某種希望,目光熱烈得足以席卷她刻意的冷淡。

楊娃娃掙脫他的禁錮,蹙起眉,著惱道:“你不要這樣!我很珍視你的這份友情,我把你當成親切的大哥,當作可以說些心裏話的朋友,真心真意地對待你,不會欺騙你,也不會唬弄你。如果你再這樣,我隻能放棄這份友情了!”

他的臉色驟然陰暗下來,雙臂無力地在風中晃**:“是嗎?你隻是這樣想?隻把我當作大哥哥?”見她堅定的點頭,他低聲吼叫,“可是,我不想當你的大哥!”

“那麽請原諒,我隻能放棄你這個朋友了!”她冷淡的話語,猶顯得殘忍。

他忽覺一陣狂風席卷而來,從胸口穿膛而過,內心空曠得荒涼——即使隻是朋友,也有些許的希望;他從不輕言放棄,隻要是認定的事,他一定會進行到底。至少,她不討厭他,願意跟他說心裏話,更加可貴的是,她真心對待,沒有欺騙他的感情,這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如此與眾不同的清傲女子,怎能輕言放棄?

無奈的,他按捺下焦躁的情緒,啞聲問道:“那你要一直待在寒漠部落嗎?”

她點點頭,轉開視線:“至少要到明年五月份以後,才會離開的吧!”

彤雲散盡,黑藍的長空不見一絲雲彩,遠處的大雕呼嘯著直衝而上、衝向更加廣闊的天地。薄霧蕭蕭,煙鎖疊疊,她是一隻小小鳥,一隻渴望飛回另一個曆史時空的鳥兒。

“明年五月?為什麽?”

她細嫩的小手,輕輕地撫摸著小腹:“因為,我有孩子了!”

呼衍揭兒渾身抽氣,手掌慢慢地握緊,震怒和疼惜讓他克製不住的顫抖,血液驀然沸騰,奔嘯不息:“我早該一刀砍了他!王八蛋,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你想幹什麽?我禁止你所有針對他、針對寒漠部落的行動,我說過,你再這樣,我一輩子都不理你,甚至會恨死你!”

我死了,她更加不會嫁給你 ,她會恨你一輩子!

禺疆說對了,殺了那個王八蛋,她真的會恨他一輩子!為什麽?為什麽?她就這麽在乎他嗎?可是,她為什麽要救自己?她到底在想什麽?

紛亂的思緒困擾著他,仿佛置身密集的箭羽中,他怎麽拚命突圍,也無法衝出生命的危險境地。

踉踉蹌蹌地,他慌亂地爬上駿馬,蜿蜒著遠去。他孤冷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才動身回營。

七八天了,須卜氏部落的酋長和四千騎兵,一直扣押在寒漠部落。楊娃娃使盡各種方法旁敲側擊,禺疆總是巧妙地避過不答,要麽幹脆說,幾天之後,你就知道了。

這天下午,閑得發慌,她抱著製作精良的琵琶,坐在矮凳上又彈又唱。

他讓她乖乖地待在營帳,他說,肚子裏的寶寶需要一個安靜、舒適的環境,走來走去,寶寶會怎麽怎麽的。她氣笑著反駁,懷孕的女子需要經常走動,寶寶也需要舒展筋骨,這樣才有利於寶寶的健康成長。他絲毫不聽,堅持讓她待在帳內,帳內也可以走動的嘛!

她想起了奉旨出塞和親的王昭君。不知道這個漢人女子怎麽熬過漠北草原的漫長歲月。她幸福嗎?快樂嗎?兩代單於,兩個男子,兩個丈夫,她愛嗎?身在漠北,心在哪裏?在漢朝,還是融入草原的春秋榮枯?滾滾曆史洪流,王昭君的個人心念,或許早已湮沒,最後獨留青塚。

颯颯西風卷落黃沙,茫茫到天涯;今惜別,故鄉路,何時回我家 你看你看那西天的晚霞,它訴說著女兒的牽掛

你看你看那陽關路漫漫,割不斷月的淚飄飄灑朝聽雁鳴,暮彈琵琶,身在漠北,心在華夏

春夏秋冬冰封了美麗年華,望穿了秋水催長了白發昭君出塞,美女遠嫁,為的是國泰民安永開萬年花

昭君出塞,美女遠嫁,縱然一生孤寂紅顏老也瀟灑

21世紀的歌手,晏菲,或許唱出了昭君的某些心之所係,也或許隻是一個現代人的無端臆想罷了。不過,這首歌,倒是勾起她學習彈奏琵琶的興趣。

於是,找來一位樂師,教了幾天,學了幾天,總算可以邊彈邊唱了。原本,她的音樂天賦就不錯,學過鋼琴和古箏,不過,功力不深,因為她對武術更感興趣。

孤澀的琵琶樂聲,悠柔的嗓音,緊致融合,幻化出悲涼的思家之情、淒蕪蒼壯的情境……

站在帳外,禺疆一動不動地僵硬著,心裏卻仿佛有一簇火舌時不時地舔吻著,撩撥著,溫溫的、偶爾又炙燙得禁受不住。聽到她唱的這首歌,他完全明白她的心情,隻是個別詞句完全不知所雲,情不自禁地,心間彌漫開柔軟的情愫。他掀開氈簾,跨步進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