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想想,如果我去一趟就可以把瞳瞳接回來,為什麽一定要刀劍相向呢?”

禺疆不自覺地加重手掌的力度,臉龐激動得由黝黑變得暗紅,急急地衝口而出:“可是,他一定不會放你走的,你明明知道,他對你……”

她看著他,楚楚的眸光秋水中泛起一圈的痛意:“是,我知道,可是,你不相信我嗎?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我?”

他撫觸著她的臉頰,望著她波動的盈盈眼眸,感受到她那誠摯的真切情意,一時之間沒了主意,“我相信你……我隻是不相信呼衍揭兒……”

感覺到他的口風有些鬆動,楊娃娃立即追逼:“我保證,我一定回來!無論如何,我一定回到你身邊,即使他不放我走,我也有辦法逃出來,你要相信我脖子上的這顆腦袋!”

她的意思,他再明白不過,是的,以她的聰慧,要逃脫出來也不是一件難事。如此看來,不答應她也不成了,如果呼衍揭兒敢動她的話,禺疆絕對不會放過他。

翌日,立即整裝出發,麥聖率領一百騎兵、陪同閼氏快馬加鞭地趕往呼衍氏部落。禺疆目送她離去,漸漸地消失在碧綠草原的盡頭,黑眸冷冽得有如千年寒冰,對站在後麵的洛桑吩咐道:“洛桑,吩咐下去,立刻召集騎兵,天黑之前在訓練場集合!”

三天之後,楊娃娃到達呼衍氏部落。遠遠的,距離部落的一百裏之處,她看見呼衍揭兒一隊人馬等候著,接近時,她勒馬停止,看著他,他一臉的張望與期盼瞬間轉化為興奮的笑意,清俊的眼睛已然不再清澈無痕,注滿了讓人匪夷所思的光亮。

呼衍揭兒關切道:“你可終於來了!一路上,辛苦了吧!”

楊娃娃不理會,眨巴了一下眼睛,冷淡的眼風從他的臉麵清冽地掃過,一抖馬鞭,甩向駿馬,往前衝去。呼衍揭兒不以為意,幹笑兩聲,策馬跟上。

行至氈帳區,呼衍揭兒引領她來到酋長寢帳,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瞳瞳在裏麵。她發狂般地衝進寢帳,隻見氈**躺著才一個多月的瞳瞳。她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坐在床沿,細細地觀察著瞳瞳是否有損傷。天,三天的顛簸,一路風塵,瞳瞳怎麽禁受得住?

瞳瞳兀自安寧地沉睡著,鼻息輕緩,柔軟的鼻翼輕微地翕動著;紅撲撲的臉蛋,小巧的鼻子,精致的嘴唇,吹彈可破的肌膚……楊娃娃的心中,一股洶湧的母愛、憐惜湧上心頭,全身泛濫,真想把她抱在懷裏,可是,又不忍心吵醒她的睡眠。

一道黑影自昏紅的火光中覆蓋下來,她知道身後站著的就是呼衍揭兒。一想到讓如此孱弱的瞳瞳勞累奔波就是他的傑作,不禁心頭火起,忿忿地扭身站起來,卻沒想到——

呼衍揭兒扯住她的胳膊,把她的身子帶向懷中,緊緊地抱住她的腰肢和肩背,手勁奇大;他的熱唇,霎時傾探過來,猶如帶著一簇簇的烈火,燃燒在她的腮邊、嘴唇、鼻子、耳垂,任憑她快速地左閃右避和激烈的扭動,仍是繼續著日思夜想的摟抱與親近。

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他就想要她,可是,仿佛注定了似的,他就是無法擁有她、得到她。他明明知道,她不愛他,她已經成為禺疆的閼氏,而他總是無法克製,無法不去想她,無法控製盤旋在腦海中的念頭:一定要得到她,無論她愛誰,無論她會不會恨死自己,隻要能得到她,什麽方法,他都會去嚐試。

楊娃娃掙紮著,兩隻手拚盡力氣地推著他的胸部,壓低聲音,氣急敗壞地吼叫道:“你幹什麽?放開我!放開我!聽到沒有?”

“你這麽討厭我嗎?”呼衍揭兒感覺心中一陣悶痛,流動著一股酸楚的漫流,遂而無奈地撤離了自己滿腔的熱切,拉開上身的距離,重複道,“你真的這麽討厭我嗎?”

楊娃娃怒然地斜瞪著他,目光卻是冰雪覆蓋一般,“是的,現在我很討厭你!”她用力地推開他,走到木案邊上坐下,徑自倒水喝下。長途跋涉,又累又乏的,她接連灌下三杯涼水;見他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不知道開心個什麽勁兒喲,調侃道,“你這主人當的可真好,主隨客便!”

呼衍揭兒俊奇的臉上有些暗重的影子,比較去年那個俊灑、傲逸的男子,多了些風露蒼澀之感,他的語氣充滿了期許,更多的是自我的調侃:“我更希望你成為我呼衍部的女主人!”

而她亦是聽出他話中的淒酸,淡然地看著他,誠懇的目光中抱了些許歉意:“呼衍揭兒,可惜……對不起,有些人,注定隻能做朋友,有些人,注定是要糾纏一生;即使沒有他,我想我也不會嫁給你,如果傷害了你,我很抱歉,請原諒我的坦白!”

呼衍揭兒感到前所未有的絞痛,身體仿佛已被快刀一分為二,痛得沒有任何知覺。他冷冷的一聲嗤笑,音色也是極為冷淡的:“那麽,請你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愛上他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在某一個瞬間,也可能是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不管怎麽樣,我已經打算嫁給他了,請你祝福我們,好麽?”楊娃娃當然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接受禺疆的,是如何被他的深情打動而逐步淪陷而情不自禁地愛上他,是瞬間,也是日久生情,不過,她不能對眼前的男子太過殘忍。

“我在草原上沒什麽朋友,算得上真正的朋友,也就你一個了,請讓我有機會珍惜你這個朋友,好麽?”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早該知道,禺疆一定會千方百計地迷惑她,女子的心,都是柔軟的,如果,如果,她留在自己身邊,那麽,她愛上的就是自己!呼衍揭兒忿怒,懊悔,攥緊了心裏的褶皺,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仍舊冷言冷語:“否則,你會恨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