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後下部 置他於死地

楊娃娃側過頭看他,握住他的右手,稍稍用勁,以此表示她的心意!

呼衍揭兒的麵目表情非常適宜,得體,和善,親切,平靜,清爽而俊逸的眼睛始終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恰到好處的微笑。他右手抱肩,微微壓低肩膀,開口道:“恭祝我的兄弟和朋友新婚大喜!兄弟,如果你讓我的朋友受委屈的話,我想我的腰間寶刀一定不會答應的!”

“呼衍兄弟大老遠地前來祝賀,我和閼氏特別高興!你對我的閼氏特殊的情誼,我一定會無時無刻地放在心上,不敢有所懈怠!”禺疆看著他,目光灼炯,右手反握住她的小手,心意堅決!

這兩個部落首領,湊在一起,難得有平心靜氣的時刻,楊娃娃總算領略到男人做為情敵的那種機鋒與暗湧,深感無奈。她略為歉意地看著呼衍揭兒,說道:“今日,呼衍兄弟一定要多喝幾碗,等到你舉行大禮的那天,我們也一定前去祝賀!”

“我每天都在期待著那一天,可惜呀,讓我呼衍揭兒心動的、想要娶為閼氏的,這片遼闊的草原,卻隻有一個女子,然而,那個女子不願意嫁給我!閼氏,你說,我舉行大禮的那天,會是哪一天呢?”呼衍揭兒一副惋惜的神情,看似輕鬆的調侃,實則痛心的自嘲;看似回應著楊娃娃,眼眸卻掃向禺疆。

他是在剖析自己的內心,也是在“控訴”楊娃娃!

周圍的人群,知曉內中因果的,無不驚愕於呼衍揭兒的露骨表白與大膽挑釁,不知內幕的,隻道是呼衍揭兒為情煩惱、念念不忘心中的女子。

禺疆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隻當他是無法擁有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而發發牢騷罷了,於是斂住眉色,諷刺道:“呼衍兄弟這等雄健、英偉的草原英雄,還怕等不到那一天嗎?”

十幾年來,大漠南北共有三個部落聯盟,一個是以蘭氏部落首領為單於的聯盟,一個是以呼衍氏部落首領為單於的聯盟,另一個就是攣鞮氏部落統領的部落聯盟,其中,呼衍氏帶領的聯盟實力最弱,目前轄有四個部落;而攣鞮氏帶領的聯盟,實力最強,鐵騎最具戰鬥力,攣鞮氏部落也成為大漠南北人口最多、牲畜最多、騎士最英勇、名聲最響亮的大部落。

去年秋冬,攣鞮氏部落發生了一係列詭異的事情,立脫酋長的弟弟禺疆接任酋長,各個部落心存疑慮,然大多持觀望態度。讓他們甚為驚異的是,攣鞮氏部落在禺疆酋長的管理下,部民生活安寧和諧,鐵騎的戰鬥力大大增強,對周邊部落構成極大威脅。因此,大部落酋長迎娶閼氏的大禮,草原各部怎能不來?拉關係也好,尋求同夥也罷,看熱鬧也有,來,就是對的!

酒宴在方形廣場上開展,整齊劃一的酒席次第排開,氣派、壯觀,是草原上數十年來難得一見的盛大酒宴。烈酒飄香,瓜果水靈,炙烤牛羊,兔鹿鮮嫩……各部首領紛紛前來敬酒,祝賀酋長大喜……

楊娃娃已經灌下十杯奶酒,感覺手腳和腦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一波波的暈眩滾滾而來,天與地似乎都在晃動……她後悔喝了那麽多烈酒,可是她開心呀,不知不覺地灌下灼烈的**;她抓住浮木一般地緊緊扯住他的胳膊,眯瞪著眼睛,軟軟地道:“我的頭好暈……”

禺疆摟住她綿軟無力的身子,見她迷魅著眼眸,臉腮透紅,竟有一種別樣的風嬈情趣,憐惜地摸摸她的額頭與臉蛋:“有點燙,早知道不讓你喝酒了,要不你先回帳躺一會兒,嗯?”

“可以嗎?”她好想躺下來美美地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當然可以,讓真兒陪你回去,好不?”說著,他在她的紅腮上烙下一吻,朝著邊上的真兒吩咐道,“好好照顧閼氏,不得有絲毫閃失,知道嗎?”

“是的,酋長!”真兒恭敬地應答,攙起虛浮的閼氏,離開酒宴、回到寢帳休息。

坐在不遠處的呼衍揭兒,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微勾右邊的唇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流散於日漸西斜的金紅半空,仿佛本來就不存在似的……他生猛地灌下一大碗的烈酒,胸口狂熱地燃燒起來,俊奇的臉孔平靜無瀾,低垂的眼睛含斂了無比燥熱的鋒芒。

酒宴繼續,賓客們三三兩兩地說話、吃喝,口沫橫飛,處處歡笑,一片熱鬧繁榮的景象。各部首領陸續上前敬酒祝賀……這時,丘林基泰端著酒碗走過來,跟在後麵的,是一個相貌不凡的小男孩。

丘林基泰高舉酒碗,豪邁道:“禺疆兄弟,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兄弟我一定要跟你痛快地喝一碗,來,幹了!”咕嚕咕嚕一大碗下肚,他豪氣地抹著嘴巴,指向後麵的小男孩,“這是我的小兒丘林風,今年十二歲。風兒,過來敬酋長一碗酒!”

禺疆微笑著看向丘林風,丘林風的容貌跟丘林野有點相像,更為俊美一些,長大後一定是一個俊偉的男子。丘林野死後,丘林風自然成為丘林基泰重點培養的對象,而丘林基泰對於兒子的死,一點都不遷怒於攣鞮氏部落,反應太過冷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否在暗中醞釀著更大的報複與陰謀。

據潛伏在丘林氏部落的探子回報,丘林基泰一直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這次前來祝賀,禺疆早就吩咐麥聖,要時刻注意每個部落的動向,特別要盯緊丘林氏、須卜氏,要在他們有所行動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和應對。

丘林風往前一舉酒碗,手腕力度強硬,展現出超乎他這個年紀的氣魄,聲音稍顯稚嫩,卻是一派草原男兒的豪爽之風:“酋長,我敬你,我長大後,也要成為像您這樣的大英雄!”

禺疆開懷大笑,讚許道:“好,好樣的丘林風長大後一定是一個了不得的大英雄!”

兩人退下,禺疆發現,丘林基泰轉身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無意地掃向呼衍揭兒所在的位子,順著掃過須卜也剛的位子,隻見須卜也剛也看向丘林基泰,平靜的眼神似乎沒有任何寓意——禺疆更加懷疑,沒有任何內容就更加可疑……

接著,陸續幾個部落首領上前敬酒……猛然的,禺疆吃驚地發現,呼衍揭兒已經不在位子上,他的心口仿佛被馬鞭狠狠地抽過一般,辣辣地火燒。他很清楚,呼衍揭兒一定按捺不住,找尋她去了。

他朝麥聖勾勾手,麥聖湊過身子,恭敬地聽著:“注意那幾個人的行動,我去去就回來!”

話畢,他悄悄地溜出人群,冷凝的麵孔微微露出慌亂之色,快步走向寢帳,仿佛慢了一點點,就會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似的。

距離酋長寢帳尚有一段不近的距離,禺疆看見,遠遠的一簇火紅,在跳躍,在快速地移動。他心急火燎地跟上去,赫然發現,那是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人,被扛在肩上,而快速奔走的身影,是一個背影挺拔的男子,與一個人非常相似:呼衍揭兒。

轟的一聲!他的怒火,在胸腔、在腦中瘋狂地轟炸,一聲接著一聲,響雷一般從身體內部斬碾而過,炸毀了他所有的冷靜與理智。這時,呼衍揭兒扯住一匹駿馬,把她橫放在馬背上,接著策馬狂奔而去,消失於遠處的樹林之中。

禺疆掉頭,幸而神駒“烈火”全副武裝、弓箭齊備,於是飛躍而上、狂追而去。

他的心中,隻有一個意念:她絕對不能有事,不管呼衍揭兒有何陰謀,絕對不能讓他陰謀得逞!

呼衍揭兒似乎察覺到後麵的追蹤,**馬鞭,加快速度。禺疆遠看著他穿越樹林,往月亮湖的方向而去,亦揚鞭策馬穿越樹林……行駛在林中,突然的,疾風勁雨似的箭雨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他大大的震驚,心中明白,定是早已安排好的埋伏,引誘自己到此,置之死地……

他雄鷹一樣的銳眸,冷酷得有如冬季冰凍的河床,升騰起絲絲縷縷狠戾的白煙。他心中冷哼:呼衍揭兒,你要我死,沒那麽容易!

在避無可避的危急時刻,他迅速地脫下暗紅外袍,躺倒在馬背上,雙腿緊緊地夾住馬腹,力貫雙臂、疾速地揮動著紅袍,盡數收下幾十支冷箭。

接著,在敵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禺疆策馬前奔,抽箭搭弓,反仰身體,往後麵的敵人三箭齊發,連續三次,百發百中。二三十個蒙麵的殺手再次射出催魂奪命的箭雨,逼得他從馬背上跳起來,攀住頭頂上方的枝幹,翻轉身體,以雙腳勾住枝幹,吊在半空中,手上飛射出精短的箭鏃,一枚又一枚,快,狠,準,無一不中,蒙麵殺手紛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