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噩夢

“我一個人進去?!”我失聲道。看著房間裏不見天日的昏暗,心下就發怵。

馬鳴道:“我身上有這東西下的咒印,精神容易受它控製,到時候肯定幫不上忙,說不定反手把你給掐死了。所以這任務隻有你能完成。”

說到這裏,他又拍拍我的肩膀:“不過你放心,真要到了我非出手不可的地步,我一定會救你的。”

我嘟囔兩句,說:“這可是你說的。我要是死了變成鬼,肯定第一個不放過你。”

馬鳴又從從背包裏掏出一隻小鼎和一隻香,他點燃的香。將那小鼎立在門邊。一臉嚴肅的說道:“我之前在這裏做了手段,能在這隻香燃燒的這段期壓製住鬼嬰,讓他無法從物理上對你造成傷害。不過在這支香燃燒殆盡之前你必須要趕回來,不然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我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正在我準備進去的時候,馬鳴又叫住了我。我轉頭道:“要把馬雯寄宿的那一個小稻草人一並燒毀對吧?我知道了。”說完我就埋頭走了進去。留下馬明在我身後一臉愕然,自言自語道,奇了怪了,這小子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未卜先知嗎?

我走入房間之中,先是按照記憶摸索到床邊,伸手探入枕頭底下。枕頭裏麵墊的都是幹枯的稻草。百年時間過去。那稻草也成了飛灰。輕輕一拍,就無數嗆人的煙灰抖落。我用手電筒照著**,枕頭拿開之後,卻沒有發現稻草人偶的蹤跡。

我頓時呆在當場。我又不信邪的拿手電筒**、床下,前後左右的照了一番。最後不得不承認一個事:稻草人偶丟了!

這房子空置了將近百年,近來也隻有我和馬鳴來過這裏。除了我和馬明,就隻剩下兩隻厲鬼。稻草人偶不可能是我們拿走的,那麽會不會是馬雯知道我們要對付她提前把稻草人偶轉移了呢。

這個還不知道,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先把搖籃椅毀滅。我從**站立起來,手電筒掃向身後。正打算邁開步子走向房間正中央,忽然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從褲兜裏掏出電池,將手電筒的電池給換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但總覺得這手電筒很不靠譜。馬上就要沒電似的。

換好電池之後我繼續往前走,大概三四秒鍾之後,手電筒的燈光一閃,忽然熄滅了。我明明剛剛才給它換過電池,這下我可以肯定,這真是靈異事故。

手電筒熄滅沒多久,還沒等我主動去修它,又閃了兩下自動的打開了。然而電筒光線恢複之後,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個格外空曠的黑色空間,空間中央,一柱光暈打下來,照亮散發著詭異寂靜氣息的搖籃椅。

我看見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搖籃椅是引我上鉤的幻覺。沒有經過理性的判斷,直覺就這樣告訴我了。並且我對自己的這個直覺深信不疑。我閉上眼睛,徑直朝著記憶中的路線走了過去。

因為氣氛恐懼逼人,我下意識加快腳步,沒想到腳邊絆倒了一個什麽東西,噗通一下就倒了下去,我疼得齜牙咧嘴,左手在半空中胡亂一揮,卻正好抓住了搖籃椅的邊緣,心下一鬆,就像長途馬拉鬆終於跑到了盡頭,我眼睛睜開,把瓶塞拔開,汽油咕咚咕咚倒進去,手伸進褲子口袋裏麵時,才發現打火機從褲兜破開的洞裏麵掉了下去。

我又急忙轉身去尋找,馬鳴站在門邊叫道:“快點,香隻剩下一半了!”

我找到了打火機,抬頭看了眼立在門邊小鼎裏的香,還剩下三分之一,還來得及!然而就在我注視過去的那一瞬間,那隻香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燃燒著,我頓時詫異地瞪大了眼,看馬鳴的表情,他似乎沒有注意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還在那裏催促我。

我急忙轉身欲點燃搖籃椅,卻忽然聽見耳邊咯咯咯咯清脆的嬰兒笑聲,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就像憑空出現一般,突兀地躺在了搖籃之中,我注視它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心中產生一股難以抑製的、眩目般的恐慌,我抖著手把打火機丟進去,那嬰兒天真無邪的笑臉倏忽變了,一臉怨毒地盯著我。它張開嘴,我真不知道那小小的嘴巴為什麽能裂開那麽大,幾乎能吞下一個足球,而口腔內部,是遍布上顎和舌苔的尖細牙齒。

它嘴裏放出光,我幾乎能看進它的胃袋裏,裏麵忽然冒出一張張淒苦的臉,如翻滾在一鍋濃湯裏的元宵一樣接連不斷朝我發出哀嚎。這些人裏有頭紮老髻的婦人,有留著辮子頭的中年男人,有年輕女子,有小孩……那一瞬間我的思緒詭異靈敏起來,不知道怎麽就聯想出了正確答案——恐怕,這些人就是死在莊園裏的那些下人和丫鬟嬤嬤。

隻是它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鬼嬰的胃袋裏?難道它吞噬了它們,這樣一來,要為死在莊園裏的人命背鍋的就不是馬雯了吧,而是這個鬼嬰!

我思緒一瞬間陷入呆滯,盯著它越張越開的嘴幾乎說不出話來。鬼嬰被燒得痛苦了,如膨脹的麵團般在火堆裏翻滾起來,那吞噬人的光芒卻離我越來越近,馬鳴急了,說:“你還愣著幹什麽!快出來!”

我能清楚地聽見他的話,也並不是不想動,隻是我的身體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那莫名其妙的光線,我幾乎是靜止在原地,就算腦子瘋轉,也動不了一根手指頭。

忽然無數碎片紛至遝來,我想起了,我是已經經曆過一次這樣的情景的!

鬼嬰的眼中閃爍出惡意的光,我張嘴想要尖叫,忽然手臂一緊,竟然是馬鳴跑了進來抓住了我的手,怒吼咆哮道:“你傻了嗎!快跑!!”

我被他扯了一把,腦中急劇組織的真相也潰不成軍,轉身跟著他跑向門外,而就在我們身後,鬼嬰的身體如膨脹到極致的氣球一樣爆炸開來,硫酸般灼燒的**混合著肉醬濺在我後背,痛得我雙眼一黑,不省人事地倒了過去。

“嘶——”我從漆黑的寂靜裏睜眼,發出一聲疼到極致的痛呼。

蹲在我旁邊整理背包的馬鳴嚇了一跳,轉過頭來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怎麽,我不小心踩著你了?”他看我表情,又道歉道:“比較太黑了,不好意思哈。”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冷汗順著額頭滾落到眼睫毛,我一眨眼就滴進我眼睛裏,弄得我眼睛酸澀極了。

我盤腿從地上坐了起來,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掌心濕漉漉的,不僅如此,連T恤的後背都被汗濕了一團,而地道的溫度明明是極陰涼的,我卻渾身高熱,就像剛經過劇烈運動一樣。

馬鳴整理瓶瓶罐罐碰撞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他聽見身後沒動靜了,又轉頭看了我一眼,我神情呆滯,雙目無神,他嚇了一跳:“謔……你這滿頭大汗,做噩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