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間沒有路燈,我戴著墨鏡更加看不清了,我索性摘掉墨鏡裝進口袋,停下來把帽簷往下麵拽一拽,再把圍巾裹高一些,隻露出一雙眼睛,半夜三更的這副模樣猛一下被人瞧見,不能立馬把人嚇個半死,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讓人看清長相了吧。

我越朝上麵走心裏麵越撲騰的厲害,說實話,活了這二十多年,從來也沒有今天這麽膽小過。我的腿肚子越來越不聽我的使喚,像綁了超重的大沙袋,卻要逞能攀登珠穆朗瑪峰似的,每朝上邁一步都是那麽的艱難,難得直讓我有一種立馬要往外狂噴鼻血的感覺。

到了如今我方才徹底明白,什麽叫做賊心虛了。平常人們誇人膽量大,都說是賊大賊大的,我還真以為賊的膽子最大呢!我以為賊什麽事都敢幹,什麽事也都能幹,不管是人多人少,也不管是白天黑夜,隻要被賊惦記上了,即使你隱藏的再深,防守的再嚴密,隻要是碰到了高賊,那注定就是一場遊戲一場夢而已。上學的時候我還寫過一段賊言壯語作為我的座右銘:我要用一顆做賊的心,去挑戰未知的世界!當時覺得挺勵誌的,以為拿出敢想敢拚智取巧奪的做賊精神,就能解密深奧的未知世界,如今想來,難怪我隻是學到了一點兒皮毛,當不了偉大的科學家,我本身定位就是一個錯誤,哪裏聽說過賊能成大器的!

我停下腳步,做了無數多個深呼吸,才把一顆突突亂蹦的心,從嗓子眼硬生生地咽回肚子裏,抬起沉重的雙腿,鼓起勇氣堅持著繼續前行。終於到了四樓,我先站在第一間屋子門口,耳朵貼近木門上聽聽,裏麵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音。我在對麵那個小高層上觀察的時候,這間屋子裏麵的人還沒有睡,房間比較大,屋裏住了好幾個人,現在裏麵黑燈瞎火的這麽安靜,可能都已經睡熟了。

我再走近第二間屋子,聽了聽裏麵的動靜,屋子裏也絲毫沒有響動。周圍安靜極了,連隔了一條街之外的大馬路上,偶爾駛過的汽車碾在地麵發出的沙沙聲,都能清晰地聽見。

在這如此靜謐的夜晚,行動即將開始,我的心反而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就像以往我打比賽的時候,在沒有站到擂台上之前,莫名地會緊張的不行,但我一旦走上了擂台,麵對著貌似十分強大的對手,沸騰的觀眾刺激著我爆發的那一刻,我也能立刻心如止水,專注於即將到來的搏擊之中。

我輕輕地推了推門,門從裏麵鎖上了。這是一般單位常用的

簡易木門,由於長久使用木門幹裂,露出好大的門縫。我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在路上撿來的名片,名片的材質很不錯,像是塑膠名片,摸起來既柔軟有彈性,又有質感的硬度,比十來塊錢一副的撲克牌的紙張強多了。我把名片塞進門縫,慢慢地上下移動,確定好鎖的位置,再把名片抽出來,對準門縫間的鎖頭輕輕地按進去,來回拉動幾次,門無聲地開了。

我心裏為這哥們歎息了一聲,怎麽能這麽大意呢?我要是真正的歹徒怎麽辦?你小子就沒看過許多家庭被劫殺的新聞案例,不就是因為夜晚門沒有反鎖,給歹徒留下可乘之機了嗎?丟了錢財事小,丟了自己的性命,還牽連警察大哥沒日沒夜地忙那麽多天,不僅要麵對慘案現場,還要想法應對那麽多的記者,甚至都要預先想好慶功晚宴上的台詞,你讓人家這麽忙活,你拍拍屁股去了天堂,你就安心了嗎?你以為這裏是公司的地盤不是你的家,就不用那麽格外小心防護了麽?你瞧瞧,今夜你就傻眼了吧,不僅你的安全沒有了保障,還讓我的犯罪行為得逞了,你說,你摸著你的小腦袋說,我是該罵你一頓,還是該踹你一腳呢?

我越想越來氣,你丫的睡覺之前幹嗎不把門給反鎖上,輕輕一扭就行了,多費這麽點的事能死啊!

電燈開關就在左手邊的牆上,隻要輕輕地一按,屋子裏就會明亮起來,可我沒有開燈,借著窗外透進來的些許光亮,發現這家夥睡在**那個香!

一張單人**,這家夥不好好地睡,整個棉被幾乎全都壓在了身下,屁股撅得老高,臉貼在枕頭上,嘴裏呼哧呼哧響半聲丟半聲地喘著粗氣。我聽了幾聲,下意識裏也學著他喘氣,差點兒沒把我給憋死!這大冷的天,我要是沒來,就這樣大半個身子暴露在外麵,豈不是一夜就給凍壞了。

阿門,玉皇大帝觀世音娘娘,我不慈悲誰還能慈悲!

我關上房門,大步向前,毫不猶豫地給他弄醒了。

我右膝頂在他的屁股上,左手捂住其嘴巴,右手緊緊地攥著他的右臂,猛一下使力,這家夥疼得渾身不停地顫抖,他的左手壓在身下想動卻抽不出來,雙腳在**使勁撲騰,我膝上再加一把力,這家夥頓時老實了許多。

等他不再撲騰了,我用沉悶的嗓音厲聲說:“別出聲,我鬆手!”

我不再使力,緩緩地放手,注視著他的動態,隻要他敢呼叫,我一拳就能讓他昏死過去!

我知道,這時候對他的善良就是對我自己的殘忍,甚至還會傷害到我的鴿子,還有我的家人。我隻能在心中向他表示深深地歉意,對不起了哥們,天堂有路你不走,龍盛灣不開門你卻要架梯子來,誰讓你小子參與進來的呢!

這家夥很聽話,依然臉朝下趴著一動不動,我放下心來,順手把他放在一旁褲子上的皮帶抽出來,再次提醒他:“隻要你不出聲,我們就不會傷害你!”

我特意強調了一個“們”字,示意他我不是一個人來的,你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實實地配合。

這家夥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我把他的雙手困牢,再用枕巾蒙上他的雙眼,從後麵係緊,問他:“錢呢?”

這家夥很聰明,立馬說:“在褲子口袋裏,昨天才發的工資,兩千多塊錢都在。別殺我,我什麽都沒看見,我就當在做夢呢,我不會報警的!”

我不聽他的囉嗦,再問一遍:“上午你們拿回來的那一百萬呢?”

這家夥渾身哆嗦了一下,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等氣放的差不多了方說:“你們終於還是找來了,我沒想到會這麽快!”

“嗯?”

這家夥趕緊說:“你們放心,裏麵的東西我們都沒敢拿,原封不動地還在裏麵!”

“放在哪了?”

“在三樓會計室的保險櫃裏。”

“哪間屋子是會計室?”

“三樓東麵第四間就是,門上也有字。”

“鑰匙在哪裏,保險櫃有沒有密碼?”

“我沒有鑰匙,密碼我更不知道了。真的,都是會計他一人保管的,我們隻是打工的,根本就不知道。”

“會計那屌毛在哪裏?”

“會計那屌--,會計不在這裏住,因為今天是周末,辦公室人員都不上班,我們安裝工要趕工期才加班的。上午無意中發現那些東西後我們很害怕,就打了老板的電話,老板在外地出差,他讓會計過來的,我們把東西交給了會計,會計也不知道怎麽辦,沒敢打電話報警,怕得罪了道上的人找上門來就完了,會計就把東西鎖在了保險櫃裏,等周一上班的時候交給老板來處理。”

這家夥為了討好我,不等我問,全說了。旁邊的桌子上有一卷膠帶紙,我便拿了過來,把他的手腳捆好,再把嘴巴也封住,對他說:“老老實實躺著,不要動,否則我們宰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