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此家人

“什麽?她居然還有臉回來?還嫌自己不夠丟人嗎?”慕香蘭眼裏盡是嫌惡的神色,不滿的說道。

“蘭兒,不可胡說!相府終究是你五妹的家,回來也是理所應當。你是相府嫡小姐,豈能這般不知輕重?”劉枝雖不喜慕晚歌,但表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更何況自己剛成了慕世明正妻,多少人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日後若是要找慕晚歌的麻煩,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又何必在這個特殊時刻失了相府正妻的身份?

慕香蘭雖不滿劉枝的話語,但礙於“相府嫡小姐”的尊貴身份,終究還是沒有再言語。

慕世明站起身,看了一眼劉枝,隨即看向慕香蘭,語帶凝重道:“蘭兒,你娘說得對。再怎麽說她也是你的五妹,豈有留宿在外、不回相府的道理?若是讓外人知道了,該如何看待咱們相府?以後萬不可再說此話。莫要讓人看了笑話去。更何況,皇上若是為太子賜婚,這其中也有你五妹的功勞。”

慕世明語重心長的教導著慕香蘭,但此舉卻是出於相府的麵子和利益而考慮,完全忘記了慕晚歌也是他的女兒。

“爹爹,大姐姐若為太子妃,怎麽和慕晚歌有關呢?”慕香蘭不解道。

“對啊,老爺,這有什麽關係?”劉枝看向慕世明,同樣不解。

慕世明想到如今朝堂上的形勢,眼色一凝,出口的話也帶了幾分沉重,“這些年來,太子和洛王表麵雖是兄友弟恭,和睦相處,可暗中一直在較量個不停。而昨日,洛王更是迎娶了將軍府的嫡女秦茗,這就等於擁有了將軍府的兵權和勢力。太子此時又豈會甘於人下?”

劉枝二人一聽,麵色頓時凝重了起來,沉默不語。

“老爺,那依你的意思,太子娶玉兒,隻是為了得到咱們相府的支持而已?”劉枝本就精明,三言兩語便理清了其中的厲害關係。

相較於“太子妃”和“皇親國戚”而言,劉枝更加關心的是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如今窺查到了太子的心思,若娶了玉兒為妃卻又不真心對待,她又怎能不擔憂?

“嗯。太子不糊塗,在洛王得到將軍府支持之後定會找尋其他的權勢力量。而此時相府和刑部、戶部連在一起,自是能拉攏多少就是多少。不過,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玉兒可是世間少有的聰慧女子,單憑這一點,相信太子也會真心對待她的。”慕世明緩緩分析著眼前的局勢,朝堂上的暗潮波濤卻被他一席話說得雲淡風輕,一聽即知是長久侵**權勢謀略之人,其心機手段隻怕不是用來擺設的。

劉枝想起自己的大女兒,臉上的肅穆冷凝之色頓時消融,心裏眼裏滿是欣慰,堅信這樣舉世無雙的玉兒,世間的男子莫不為其傾心以待的。

慕香蘭靜立一旁,眼裏閃過一絲不耐,卻見她小手拉起劉枝的衣袖,靈動的眸子閃爍著點點星光,仰首淺笑說道:“爹爹,咱們是不是該出去看看五妹了?可別讓她等及了啊!”

“你啊…”劉枝看著小女兒乖巧嬌柔的模樣,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搖了搖頭,似是頗為無奈。

“嗬嗬…蘭兒說得是!既如此,那咱們便出去看看吧。”話落,慕世明帶著劉枝、慕香蘭走了出去。

而此時相府的門口已經圍了好些百姓,不懼右相府護衛的肅穆威嚴,紛紛想窺探這豪門大院的生活。

慕晚歌閉著眼睛半躺在車內,仔細的梳理著穿越到這裏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想起以後或許就真的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心頭莫名的煩躁起來。

前世,她是甌越集團的總裁,一手創建了響震宇內的商業帝國,在商場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工作就是她生活的重心。如今,到了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裏,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重心;在以後獨身一人的歲月中,她就像一隻在海上航行的船隻,遭遇大難之後沒有了羅盤指明前進的方向。

這麽想著想著,慕晚歌好看的眉毛不著痕跡的皺了起來,睜開眼睛看著棚頂,嘴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弧度,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小姐…”浣綾看著慕晚歌的臉色,試探著開口。

“我沒事,不必擔心!”慕晚歌阻止了浣綾即將要說出的話,清淡的開口。

浣綾立即噤聲,不敢再言語。藍衣和浣綾相互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讀出了無奈和擔憂,卻也深知小姐此刻心情不好,不敢多加打擾。

“老奴見過相爺。”車簾外突然響起一道恭敬的聲音。

慕晚歌聞言,臉上的無奈感頓時收起,半躺的身子緩緩坐直,從棚頂收回視線,透過車簾可以看到外麵的人影走動。

“劉管家,起來吧。五小姐可是在車內?”慕世明雙眼微眯,冷瞥了一眼車簾和車後抬著箱子的侍衛,低沉問道。

“回相爺的話,五小姐確在車內。可要奴才上前請五小姐下車?”劉管家滿臉堆笑問道。

“不必。”慕世明對他擺了擺手,隨即走到馬車前,對著裏麵的人說道,“歌兒回來了?這一路上可是辛苦你了。”

慕晚歌聞言,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心裏有一股惡心感在蔓延。隻是初到這個世界,一切都未曾摸清,也不好貿然出言得罪人,隨即清淡開口:“有父親掛心,女兒自是不辛苦的。”

說完,纖纖玉手挑開車簾,在浣綾和藍衣的攙扶下緩緩走下馬車。

相府門前的眾人聽到那清淡無波的聲音,頓覺夏日的暑熱在一瞬間退了下去。

人人目光第一時間看向車簾處。當看到那一襲紫衣傾國傾城的女子時,臉上紛紛現出驚豔之色。

這樣的女子,隻是那麽淺笑靜立,就足以讓天地萬物都失了顏色。

慕香蘭一雙眼更是嫉妒的要噴火。手中的帕子快要攪壞了,恨不得上去撕爛了慕晚歌這張臉。

看著慕晚歌在丫頭的攙扶下雍容優雅的邁下馬車,又見其周身高貴端莊的氣韻風華,劉枝的雙眉緊蹙,疑惑不解。

今日的慕晚歌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眼裏不再是怯弱,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從容的灼灼光華。

看著她嘴角那抹淺淺的笑意,劉枝沒來由的心頭一跳,雙目隱含危險,直直射向那一襲紫衣的絕色女子。

慕世明卻是在看到慕晚歌時呆愣在了原地。這一張臉,傾國傾城;這一襲紫衣,威嚴尊貴;這一抹淺笑,得體大方;這周身氣度,炫目得直讓人移不開視線。

一時間,相府門前站著數百人,卻無一人言語。

慕晚歌依舊淡然自若,當看到慕世明、劉枝等人麵色各異時,嘴角一勾,緩緩走上前,對著慕世明行了一禮,隨即開口:“女兒見過父親。”

慕世明回過神來,看著這張酷似林秋的臉龐,眼裏劃過一絲複雜。隻見他朝著慕晚歌點了點頭,隨即和藹關切的說道:“既然回來了,那便好好休息,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歌兒不必擔心,父親定會給你另尋一戶好人家,再不會讓你受了委屈的。”

慕世明的話卻引得慕晚歌不動聲色的冷笑,自己這個父親還真是“盡職”,開口閉口都是為著她這個女兒好。隻是,為何這十多年來自生自滅時不見他問過一句?為何她出閣之日不見他出現在王府大堂之上?為何她大婚之時由嫡女變成庶女而他竟絲毫不提?

如今卻說出這般“深情關切”的話語,也不怕閃了舌頭胸口作嘔。

想想還真是父情涼薄,人心難測啊!

不過,既然慕世明那麽喜歡演戲,她自然不能掃了他的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