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一道中氣十足的喊聲回**在四明山一處不為人知的峽穀中,喊完這聲,張慶元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坐在崖邊突出的一塊大石頭上。

這懸崖深不見底,下麵雲氣升騰,在這個炎熱的夏季雖說清涼無比,但如果一個普通人坐在張慶元的位置,隻怕要嚇得魂飛魄散,僅僅目光能看到的景象距離下麵的雲霧至少也有數百米,更遑論雲霧下麵根本看不見的地方還不知道有多深。

而張慶元卻絲毫未覺的晃了晃腿,根本不擔心屁/股下的大石頭滾落下懸崖,隻在那兒自言自語道:“也不知師父在下麵琢磨什麽東西,都差不多一個月了,也不準我下去,真是的。”

張慶元那一道喊聲過了半天,也沒見師父出來,有些鬱悶的正要起身,卻忽然看到下方濃霧中飛出一道身影,隻一眨眼的功夫,那身影就到了張慶元的身邊。

“師父,我說您,巴巴的把我弄到這四明山裏來讓我寫生,從來了之後就不見你的人影了,你到底在下麵搗鼓什麽啊?”看著師父一身皺巴巴的道服,邋裏邋遢的樣子,張慶元沒好氣的說道。

“你小子,看來還是缺少磨礪,這才一個月就嫌煩啦?想當初,為師一閉關就是幾年……”

“停——打住,師父,您那些老黃曆我聽了不下一百遍了,那些光輝事跡我都快倒背如流了。”張慶元撇了撇嘴,絲毫不知道尊師重道怎麽寫。

“我打你這個臭小子,竟敢說為師煩了,要是讓你那幾個師兄聽到你這麽說,少不得又要抽你。”

老道嘴角下麵的長須抖了抖,作勢要打張慶元的模樣,不過終究還是沒有下得去手,滿眼慈愛的看著眼前的這個自己最小的弟子,想著即將到來的離別,心中不由升起悵惘之感。

老道不是別人,如果他的名字放到俗世,隻怕要震瞎無數考古學家、曆史學家和畫家的眼球,如果按照曆史的叫法,他應該被尊稱為畫聖——吳道子。

按曆史記載,吳道子生於唐朝高宗永隆年間,也就是公元680年,同時,史書上還記載了他的卒年——759年。當然,這隻不過是吳道子當初醉心修道,為了躲避不厭其煩的求畫請求,甚至有時還有皇帝的召見,不得不弄出來的假死把戲,到現在,他也一千三百多歲了,而張慶元,則是他十三年前收的弟子。

張慶元雖然最小,但當初發現時卻讓吳道子欣喜異常,這小子竟然是天賦異凜的五行均衡,比之一根獨大的靈根還要高出一籌。

金、木、水、火、土五行不僅存在於天地之間,更存在於人身體內,隻不過是量的多少,當累積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在經脈中形成有特sè的靈根。

如果一個人有一條五行之一的靈根,比如一條金靈根,或者一條木靈根,就代表著這個人剛剛具備修煉的潛質。靈根越多,則資質越強,一般情況下,五條靈根的奇才基本數百,甚至上千年才得一見,至於五行均衡靈根,更是數千年甚至上萬年才得一見。

而且,看人很準的吳道子通過麵相和靈動的眼神,就能看出這孩子非常聰明。

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所以,當張慶元十二歲那年遇到吳道子時,吳道子看他的眼神都快直了,哈喇子流了一地,嚇得張慶元轉身就跑,邊跑邊哭。

當然,最後張慶元還是被吳道子哄騙了過來,這條“賊船”一上就是十三年。

“我師兄他們疼愛我還來不及,怎麽會打我呢,倒是您,明明這麽高的修為,不在神州結界那麽好的洞天福地裏待著好好修煉,偏要跑出來,這也就算了,還打著一個算命先生的招牌到處給人算命,就您那兩把刷子,讓我跟著您淨挨人家的白眼,還被人家放狗追,被jing/察逮……”

張慶元毫不顧忌的揭師父的老底,不帶絲毫手軟,隻聽他得意洋洋的繼續道:“嘿嘿,要是我那幾個師兄知道這幾年您帶著我做的那些齷齪事兒,還不立馬跟您撇清關係,省得丟他們的人,倒是您的乖徒兒我——每年寒暑假都陪您滿華夏的轉悠,鞍前馬後的伺候您,哪怕這是做徒弟的本分,但您心裏總得記著我的好兒不是?”

“他們敢?”聽到張慶元說幾個師兄的壞話,吳道子立馬瞪圓了眼睛,吹著胡子喝道,氣勢立馬大漲,唬得張慶元向後退了退。

看到張慶元總算不說話了,雖然是以大欺小,吳道子心中不由噓了口氣,有點兒拿這個徒弟沒辦法,當然,張慶元現在這個樣子也是吳道子一手造成的結果。

見張慶元還沒回過神來,吳道子忙擺手道:“行了,不跟你耍貧嘴了,想知道為師這段ri子在幹什麽嗎?”

“不想!”張慶元硬邦邦道,他也察覺到剛剛師父是故意嚇自己的,一個大乘期的師父,一個不過築基初期的徒弟,說不過就嚇唬,太沒品了。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吳道子嘴角抽了抽,扯著胡子一顫一顫的,心中哀歎自己這個師父的失敗,不過一想到即將要分別,還是緩緩道:“你看這是什麽?”

說著,吳道子手一翻,掌心多了一枚樣式古樸的戒指,銀sè的光芒在上麵緩緩流動,如清泉流溪一般透人心弦,在吳道子說話的時候,張慶元已經悄悄拿眼角看著吳道子,此刻見吳道子手中突然多出來的東西,雙眼立刻被吸引住,再也轉不動了。

“師父,嘿嘿,這是給我的?”張慶元訕笑道。

“你說呢?”吳道子捋了捋長須,斜睨著張慶元,心中卻感到好笑。

“那就是給我的了,師父您真好,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師父,那謝謝師父啦!”聽到吳道子發話,張慶元一個閃身,戒指就被他抓到了自己手中,細細打量了起來。

“哎,我說——”吳道子捋著胡須的手一頓,直愣愣的看著戒指到了張慶元手中,對這小子感到極度無語,卻又發不起脾氣來,胡子抖了兩抖,強忍著抽這個不懂得“尊師重道”弟子的yu望,看著張慶元在那兒欣喜異常的把玩手中的戒指,這才慢慢把一口氣憋回去。

這個時候,張慶元早已經把之前來的目的忘到九霄雲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