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山坊,因羅山得名,而羅山,又因羅氏而得名。()

如今的羅山坊,早不複當年的輝煌,峰頂上的坊市麵積不過以前的十分之一,整個峰頂,倒有大半是廢墟。

因為隻剩七位築基修士,羅家嫡支怕生意外,幹脆禁商,所以名為坊市,其實說是山門更準確些。

羅山之中,有三階下品的靈地,護山大陣也是三階下品,他羅家千年經營,即便瘦死的駱駝,也要比其他宗門氣粗許多。

當年齊休來時,羅山及四周都是幾百歲的高大樹木,到處蔥森蒼幽,如今許多巨木已因曆次戰亂燒毀,新栽植的多是十年左右的新樹,被一場初冬大雪,便壓彎了腰。

風雪之中,上千各色遁光漫天鋪開,緩緩前行,很有些鋪天蓋地的氣勢,隻是其中連一隻二階獸船都沒有,看在隨著魏家連年大戰的楚秦眾人眼中,真叫一個寒酸。

上千人裏,多為小宗門修士和散修,各自不相統屬,散亂得很,有些人飛著飛著,就飛到老後麵,遠遠吊著大部隊,一副想不出力,又要揀便宜的架勢。

比如楚秦周邊的五位築基,還有百餘練氣,隱隱抱成一個小團,飛在側後邊緣,想跑隨時就能跑。

寧家和奈文家不愧是一方小霸,知道這群烏合之眾帶久了一定會出事,在秀山剛集結完畢,就一刻不停,一股腦地拉了過來。

眼看羅山坊在望,寧熙和奈文落飛在前頭,沒有絲毫猶豫,雙雙大呼:“覆滅羅家,就在今日!”

然後當先祭出法器,開始往護山大陣上猛轟。()沒有戰前的宣講,沒有啥戰術的布置,寧熙和奈文落深諳統禦烏合眾之道,上去就打,不給這些人以審量情勢的時間,隻要你顯出強勢,那些牆頭草自然會跟上來。

羅家三階護山大陣豈是易於,兩道築基後期修士的攻擊打在上麵,隻泛起道輕輕靈力波紋。

果然,既然有人帶頭,這幫烏合之眾稍作猶豫,就跟在後麵蜂擁出手。

上千道攻擊陸陸續續發出,雖然大部分人都留了力,打上法陣和搔癢一般,但耐不住數量眾多,法陣的防禦罩終於開始嗚咽轟鳴起來。

上千道法器飛劍的光芒,把天空都映照成七彩顏色,煞是好看。可惜這不是喜慶的煙火,而是要命的刀光。

要說起來,這次奈文家和寧家糾集起來的修士數量真心不少,可見絕大多數人,都不願再看到羅家重新製霸了。

但烏合之眾不成陣勢,繞著護山大陣攻擊,自然自然變成一個圓弧形,不但戰線拉長,也不利於互相援救。

雖然兩家都有執法隊,但不敢管控過深,一來管不了那許多人,二來生怕引起嘩變。戰場毫無紀律可言,各憑感覺,一通亂打。

才攻了一會,甚至圍攻的人數還變多了,原來有些過路修士,看見這邊有油水撈,默默加入進來,一邊劃水,一邊尋找著發橫財的機會。

奈文家和寧家也不管他們,這次兩家的目標既不是要殺光羅氏,也不貪圖什麽財貨,一門心思,就是不能再讓羅家呆在這羅山坊。

齊休禦使得自區豹的【萬豹獠林刀】,有一搭沒一搭地攻擊著,左手攥著懷中的【黑炎鳳凰】符寶,要是突逢大變,這是他最大的依仗。()

儲物袋裏還有一件飛梭法器【幻木靈梭】,祭出來可變成一階下品的載人飛梭,剛夠將楚秦門這些人載上,逃離戰場。

可以收進儲物袋中的載人飛梭極為昂貴,足足花了楚秦門三百多枚三階,而且使用時,極費靈石,拿來跑運輸都賺不回本。

要知道當年清河坊一件屬性較差的二階下品【金光鈸】,才一枚三階不到。莫劍心四年煉成一把【月影玄冰劍】,運氣好才能拍賣到七十七枚三階。當年找‘黑手’買穆荀這個築基後期修士的命,才花了二百七十七枚三階,可見這種飛梭之貴。

不過齊休還是咬咬牙,在博木城買下此物,弟子們的性命是第一位的,特別這次還帶了個凡人之軀的玥兒。李探死後,魏家又敗亡,門裏禦獸之道也斷了傳承,隻有靠飛梭,才能做到一同迅速轉移。

而且得了羅鳳遺寶後,楚秦門真心也不缺這點靈石。

一千多人攻擊了三炷香功夫,許多練氣低階修士已然累了,各自停下來打坐回氣,聲勢反而比第一波攻擊時弱了些,真應了齊休那句再而衰的話。

看見這種景象,齊休隻能暗暗搖頭,多年征戰的經驗告訴他,大部分時候,都是烏合之眾一方會輸,要不是實在不願看到羅家獨大,他才不會來淌這趟渾水。

許是和齊休同樣想法,羅家護山大陣中突然衝出十位築基和上百練氣,趁亂往人堆裏轟殺一波,然後迅速退回,法陣外麵立刻就多了幾十具低階修士的屍體,絕大部分是本方修士。

這下等於炸了馬蜂窩,許多散修立刻退得老遠,而且人群越來越分散,生怕聚在一起,被對方重施故技,丟了性命。()

眼看人心浮動,寧熙和奈文落終於變招,手下弟子各自掏出大威力符篆,仿佛不要錢一般,掀起第二波攻擊狂潮。

三階護山大陣終於空隆隆地發出陣陣異響,給剛消敗下去的士氣注入新的活力,有些人繞回來繼續出手,其他築基修士也愈發加緊攻擊。

羅山坊的護山大陣是個光係防禦罩,像一個純淨瑩白的蛋殼,被轟出許多黑色裂痕,有些立時就能回複,有些則永遠留在了防禦罩上,如一道道疤痕,恐怖,醜陋。

從白天到夜晚,再從夜晚到清晨,圍攻眾人輪流不停,足足攻了十二個時辰,眼看那防禦罩的光芒,甚至比天邊那道魚肚白還晦暗,大家都知道破陣就在眼前了。

羅家終於也無法坐視,一個齊休無比熟悉的黑色炎鳳虛影,在大陣上空形成,巨大的身軀,通體黑色的炙炎,清鳴一聲,往聯軍人群裏俯衝橫掃。

“符寶!快閃!”

齊休頭皮一麻,連聲大喝,帶著弟子和魯平等人沒命地往後方飛。

不過那黑色炎鳳剛吞噬了一位築基散修,二三十個練氣修士的性命後,便被奈文落和寧熙兩把飛劍聯手擋住,去勢立時停止。

撐到這相當於金丹一擊的威能流散,黑色炎鳳在空中化作虛無。

不少奈文家和寧家弟子轉回頭來,不屑地看著齊休等人,剛這一百多人,帶頭逃命,差一點帶動本方陣腳大亂。()

“哈哈……哈哈……”

魯平老臉紅都不紅,朗聲長笑道:“兩位家主好手段!”

一記馬屁拍過,和齊休等人又生龍活虎回到戰場,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趙瑤摸摸有些發燙的臉頰,咕噥道:“真丟人……”

“咳咳……”

齊休幹咳兩聲,微微有些惱羞,“瑤兒你這些年越發喜歡好勇鬥狠了,思過多管管你家老婆罷。”

秦思過嬉笑道:“我修為不如她,又比她年紀小,她不對我用家法,就謝天謝地咯。”

大家都大笑,連齊休也屏不住,跟著笑了。趙瑤紅著臉跺腳,連聲辯駁,說秦思過說謊,又要上前撕他的嘴,秦思過一閃身,躲進齊休身後,衝妻子扮鬼臉。

楚秦眾人正在說笑打鬧,羅山坊裏幾百修士趁炎鳳造成的混亂,一湧而出,飛劍法器縱橫四射,還夾雜著些二階召喚物,二階靈獸,以及大威力符篆的光芒。

眾人知道決戰的時刻來臨了,都正經起來,一邊略微後退,一邊用心抵禦。

羅家出來的勢頭極猛,帶起漫天鮮血肉碎,還好是往遠處散修較多的地方衝去。那些散修哪擋得住,被擊殺不少人,紛紛逃開,讓出一個口子。

羅家眾人毫不戀戰,往遠方逃去。

眼看被羅家人突圍,奈文落和寧熙根本不管,隻用心安排守備,並繼續督促攻山。他們這次聯手,目標極為明確,隻要這座羅山坊。

沒想到羅家見無人來追,又饒回來攻擊側後,奈文落大吼一聲:“就你家有符寶麽?”

說完祭出一張符篆化開,一麵巨大的黃綠色火牆,在他身前燃起,向羅家陣裏快速逼去。

火牆雖然飛行極快,但上麵火苗卻是慢悠悠地,竟不是陰火,不是陽火,詭異得很。

“這是?”齊休雙眼微眯,“病火……”

凡被火牆沾到一絲羅家低階修士,都不是立刻斃命,而是轉眼之間,黑發變白發,青年變老年,將人生所有病痛之苦承受一遍,才在無限的絕望之中,哀嚎死去。

“好狠毒的東西……”

聯軍中的小宗門和散修,見此慘狀,對奈文落平添一份畏懼,有意無意,和奈文家的軍陣拉開些距離。

羅千行和敢毅上前,聯手抵住這道病火之牆,正當火牆威能逸散,無影無蹤之際,異變突生。

敢毅懷裏竄出一根黑色繩索,竟往身側的羅千行突襲,羅千行哪裏知道會被隊友賣掉,立時被繩索死死捆住。

一不做,二不休,敢毅飛劍一絞,結果了這位羅家家主的性命,對著寧家方向仰天長笑道:“寧家主!我這出苦肉計,使得如何!?”

“原來如此!”

齊休心中一驚,當年這敢毅的心思,可是被自己【見人性】天賦模模糊糊地探過的,竟然絲毫沒有發現他和寧熙早已串通。

難怪敢毅後來所做之事,莫名其妙,人人隻當他是個老瘋子。

齊休正反省自家賴以生存的本命天賦,隨著敢家反水,羅家陣營裏一片大亂,寧熙和奈文落雙雙撲上,兩家弟子也跟在其後。

他們兩家既沒有什麽命令,也沒有什麽指揮,隻自己人悶頭死衝。剩下的修士反而以為他們這麽做是想獨吞戰利,一個個不肯落於人後,同樣死命殺出。

“兩家有高人哪……”

齊休心中一陣讚歎,這兩家算是把白山修士的性格摸透了,這麽做看似毫無章法,反而起到的效果絕佳,當年要是器符盟也學他們的手段,隻怕魏家早敗了。

說話間,羅家人就被殺得四散逃離,當年那位參加楚無影築基大典的羅家老嫗,正好帶著些親近修士,往楚秦門方向逃來。

“小小!”

羅家老嫗看見人群裏的羅小小,就像見到救星一般,一路奔來,“小小,看在同為羅家人的份上,救救我們罷!”

其餘弟子也是連聲乞命,哭聲震天。

羅小小卻根本不看他們,閃身躲在莫劍心背後,齊休見她做出了選擇,心中一歎,指揮眾人出手。

展仇的黑水,加唯喻的黑樹,瞬間清場,除了那羅家老嫗和幾位練氣高階弟子,其他人都被捆得死死,然後死於楚秦門眾人各種刀劍之下。

羅家老嫗怨毒地看了這邊一眼,轉個彎還想往別處逃,身後一道黑影已立了半天了,【幽暗影刀】黑光一閃,斬下她白發蒼蒼的頭顱。

楚無影隨手取下老嫗的儲物袋,齊休看也不看黑水中那些屍首分離的慘像,帶著楚秦眾人,往羅山坊急速靠近。

魯平和另兩位築基初期修士的門下弟子一擁而上,屁顛顛地爭搶起黑水中的戰利來。

魯平倒有些乖覺,看著齊休飛到大陣旁邊,那護山大陣正好湮滅,直罵自家愚蠢,高聲怪叫道:“媽的!坊市裏的東西呀!兒郎們,跟我一道進去搶啊!”(http://)《修真門派掌門路》僅代表作者齊可休的觀點,如發現其內容有違國家法律相抵觸的內容,請作刪除處理,http://的立場僅致力於提供健康綠色的閱讀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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