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瘋狂的靈木盟……”

密室中,齊休正在對照牆上的地圖測算距離,靈木盟此次越境,直接在丹盟腹地狙殺對方庶務掌門,若是短時間轟不破護山大陣,或者被在場眾人纏住,又或者丹盟的反應及時一些,他們都是要糟的。

即便危險性極大,他們還是做了,而且獲得了成功。

“若是狙擊刑劍的殺手,能找到麵對我的機會,我能在刀下活命麽?不,不可能。”

齊休喃喃自語,靈木盟的如意算盤,就是令楚秦門短時間內群龍無首,以至於無暇南顧吧?

又或者……

“靈木盟出手就是咱們最痛的部位,說不定是想將咱們兩家的後台元嬰給引誘出來,。”

身後的韓平蔫蔫說道,他家可沒有齊休的強運,有人幫擋刀子。而靈木盟發瘋,北方的楚秦門已經成了他家的天然盟友,是必須要拉攏的對象,他再也抖不起來了。

“正式結盟,南北呼應,對我們兩家都有利。”他這次甘冒奇險,從靈木盟地界反穿而過,就是為了找楚秦門簽下一紙盟約。

齊休轉回身,慢慢踱起了步子。

既然自己沒死,可以等等齊雲執法峰那邊的反應,如果能跟在後麵狐假虎威一把,壓服靈木盟,對自己是大大有利……

何必急著陪丹盟抗第一波。

想清楚,對韓平打個哈哈,敷衍一番。

“哼齊掌門別忘了,我們兩家還別有一層關係喲?你能找姬信隆,我們也可以啊”

韓平見軟的不行,立馬換了副略帶譏諷的笑容,“你能對姬信隆說翻桌子,我家如果到那一步,逼不得已也隻有翻桌子了。”

現世報,還得好快

齊休想起這一茬,頭有些大,不過既然韓平耍橫,自己也不能示弱,“你家要殺我,我找姬信隆說合,天經地義。這次可不一樣,你家拉姬信隆來逼我當你家墊背,那翻桌子就翻桌子好了”

“這個墊背,我不做,這個盟約,再議罷”

“請”

懶得跟這個幾十年如一日般煩人的韓平囉嗦,齊休於脆甩袖子逐客。

“齊休結盟可對彼此有利,你想想,若是靈木盟專心對付你,我丹盟不救,看那楚紅裳保你到幾時”

左右是撕破臉,韓平故態複萌,指著齊休鼻子高聲威脅。

“嘿嘿,我楚秦門的名聲你還不知道?當年天引山大戰,我家就臨陣跑路過,大不了全家老小再投一次北邊南楚門唄,山門領地身外之物,你當我多稀罕麽”

齊休這無恥大招一放,韓平終於無語了。

是啊,跑路這種事,楚秦門熟練得很,而且他家向來是保命為先,外物盡可舍棄,真做的出來。

再說楚秦門弟子才二百人左右,領地裏許多都是附庸宗門,黑心一點,一夜就能人去山空,哪用管家中附庸死活。

最重要的,楚秦門能跑,自家丹盟往哪跑?家大業大,開辟戰爭後才遷來在丹青山立下根基,原來領地已轉給了別家,根本無處可去。

“築基小兒,也來學人妄議結盟大事,回去和你家人說,派一個靠譜的過來罷”齊休看他瞠目無語的呆樣,不再浪費口水,金丹靈勁一掃,將韓平遠遠掃出了密室,一路打著滾給丟到了思過山外。

韓平的【妄語風鈴】本命也不懼探查,但和齊休不一樣,是可以修煉的本命,而且他還是個練氣少年時就充當了丹盟和姬信隆的中介之人。一生幾乎沒遇到過什麽挫折,無論是家裏還是外麵,人人都賣他幾分麵子,特別是在白山地界,順風順水慣了。

沒想到這次被齊休直接掃地出門

“好個小人,我家有事,你翻臉快過翻書等著罷有你倒黴的那一天

他這種人是從來不會反省自身問題的,還真當別人以前對他的禮貌是看得起他這個人本身,爬起來連身上的土都不管了,直接鑽進在思過坊的丹盟產業中。

莫劍心和南宮嫣然後腳便進了密室,顧歎不在,羅小小壽元無多,安心養老,不再參與這些事,其他人不是這方麵的料子,齊休也隻有和他二人商量了

“您這是?”

兩人目擊韓平人飛出去,同聲探問。

“丹盟急著拉我家結盟,就算他們是真心實意,這南北夾擊的仗我也不想打。”齊休答道。

的確,南北夾擊靈木盟看起來很美,但楚秦門根本和他們不在一個檔次,怎麽打?

更別說對方還有元嬰戰力,而且那酥油燈是可以被人拿著,隨時用密法降臨的。

自己又不能把楚紅裳拽著於這於那。

“這件事,無論如何,必須先搞清楚靈木盟如此行動的憑仗是什麽,還有,他們兩家在白山頂上都是有元嬰的,這論起來算不算同門啊?白山元嬰宗門,很少發生如此規模的廝殺罷?互相有什麽矛盾,元嬰老祖之間是怎麽個說法,現在都是一抹黑。”

莫劍心很快把握了事情的關鍵。

南宮嫣然點點頭,“眼下的確是不宜結盟,但刺殺您的事,我們必須有所反應。”頓了頓,語調轉緩:“齊雲那邊傳來了消息,說刑老祖已派人去靈木盟過問,靈木盟承認人是他們請的,也的確是誤傷,他們願意按規矩賠償。據我了解,刑老祖應該會同意對方賠償了事,按律行事,是他一切行動的準則,這關乎他的大道,所以……”

“以誤傷論,豈不是隻用按傷勢輕重,付給賠償?”

齊休無語,化神老祖這講規矩講得有點刻板了吧?難怪他對楚震沒有接受實質懲罰這種事不關己的事,如此耿耿於懷……

狐假虎威沒戲了。

“而且現在沒人管薑炎了。”

南宮嫣然還有樁煩心事,刑劍受重傷,本來遙遙控製著薑炎的那條鏈子就鬆脫了,弄假成真……

“哎世家子,不靠譜啊”

薑炎真跑了也好,交通鬼修,對齊休這種盜運嬰兒交通魔修的人來說,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罪過。畢竟是趙瑤的外孫,秦思瑤的兒子,隻是他一心找南宮嫣然報仇,以後說不定……

齊休雖然對這兩人都談不上喜歡,但南宮嫣然在天引山挖了幾年礦後,沉穩不少,內鬥的心思也熄了些。

而薑炎心裏的看不開,齊休多少也能理解一二。

“因果糾纏,我還是不要介入他們小一輩的恩怨情仇裏去……”

打定主意,專心應付起關乎門派生死存亡的大事上來。

靈木盟認下誤殺之罪,的確是把準了執法峰刑老祖的心思,不認是肯定沒好結果,認罪反而無非就是按律賠償。畢竟這是在白山,靈木盟要對付的也是白山修士,和齊雲本不沾邊。

“我本想齊雲肯定會因為刑劍這件事,給靈木盟好看,沒想到如此雲淡風輕地就結束了。那樣的話,暫不結盟的決定就可能有些不妥,比如……”

齊休指著自家的楚秦之地,“靈木盟對楚秦門和丹盟的處理方式不同,這就暴露了他們的意圖,重心應該還是在南方丹盟那裏。因為丹盟有元嬰主心骨在,肯定要馬上報複,而如果我真被刺殺而死,楚秦門地界會亂上一陣,並不能馬上構成危險,這說不定就是他們要爭取的時間。”

“丹盟都能解決,他們終歸不會放過我。”

“正如劍心所說,一定要搞清楚這是為了什麽白山元嬰,都在白山頂上,下麵門派卻打生打死,原因,一定要知道原因。”

齊休說完,看著兩人。

南宮嫣然有些分心,肯定是為了薑炎逃走的事,而莫劍心眉頭皺得更緊了

兩人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齊休繼續說道:“既然齊雲不給靈木盟搞事,這當口可不能讓靈木盟太輕鬆,還是得通過別的方向……”

等了一會,麵前兩人仍舊悶不做聲。

心裏歎口氣,隻好按自己的腹稿行事,“去,把趙豐叫來。”

趙惡廉口口聲聲說照顧趙良德後輩,結果到最後也沒提把趙家人帶回禦獸門本山享福的話,趙豐他們大失所望,隻好留在楚秦門該於嘛於嘛,除了腰杆子硬了些,也沒撈到啥特別的好處。

莫劍心很快把趙豐老頭子找來。

“你將這封信和這筆靈石,帶去禦獸門本山,托趙惡廉轉交給玉鶴。”

齊休將一封信和靈石等物遞出,趙老頭子上前接過,不過他眼神有點躲閃,令齊休心生警惕,【見人性】馬上卷了過去。

“咦?這趙惡廉讓他盯著我,匯報我何時動身再入醒獅穀於嘛?”

“難道又想過來打秋風?”

隻想到一個可能,心中無奈笑笑,禦獸門的金丹後期修士,專程等著過來撈這筆小錢,是混得有多慘啊。

丟開這事,將趙豐送出了門,禦獸門本山在北方極遠所在,老頭子一路有得走了。

給靈木盟找事,齊休早就知道一個人,一封信必到,正是玉鶴。

當年他被冤枉殺了祁無霜,在當時還叫器符城的博北城裏關了不少時候,一直引為平生奇恥大辱。誰於的?正是靈木盟主導,柴藝事後雖然沒正式承認,但多年後在白山基本上算公開的秘密了。

一開始齊休不想去掀這個鍋,隻是因為損人不利已,不想把靈木盟得罪狠了。

後來玉鶴殺了楚奪,雖然靈木盟參與伏擊過楚紅裳,但齊休更不可能主動告知這件事了。

玉鶴畢竟是個金丹,雖然容易被人利用,但也是有理智的,他知道實情最多也就跑來出一口氣,既不會和靈木盟拚死拚活,更不會幫楚秦門於活。

不過這種時候,讓玉鶴去鬧一鬧,分散下靈木盟注意力也好。

禦獸門行事霸道,一個處理不好,靈木盟就要傷大麵子。

就和當年冤枉玉鶴盜嬰,被輪流抽耳光的那十幾個白山金丹一樣。

剛送走趙豐,有弟子來報,熊鐵璧等人已經到了大殿。

刺殺自己這個楚秦掌門,很大可能就是附庸宗門裏有內奸,裏應外合,打算等靈木盟殺了自己就搶班奪權。

眼下展仇生死不知,齊妝又不在,是非常好的機會。

這種時候,魏玄的辦法是最管用的,統統把各家頭子還有精英弟子拎到一起,裹挾監視起來。但齊休也汲取了魏玄的教訓丨一來楚秦本家不擴張,從統一此地開始,沒有侵占一家附庸宗門土地。二來行事盡量不霸道,不到萬不得已,不玩這一招,省得像魏玄那樣,連年戰爭,次次抓丁上陣,打得外姓附庸人心四散。

思過山崖頂主殿,目光從各家掌門和家主的臉上一一掃過。

熊鐵璧,祁冰燕,敢瓏,佘一山等人壓力巨大,本來就一年比一年更看不透堂上高坐的楚秦掌門了,別說眼下還帶了個麵具。毫無人類感情表達的麵具眼眶內,那雙力透人心的眼睛精光閃閃,看誰誰都把頭低下,不敢對視。

“靈木盟的人,找過你們了?”

麵具下的聲音也冷靜得可怕。

“找過,找過,但是我拒絕了。”

“我也拒絕了,就是來之前的事。”

“對對,我也一樣。”

大殿裏一下子熱鬧起來,家家爭著表達自己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