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開始這天的盛況,令土生土長的姚青都為之吃驚,更別提常年在白山廝混的齊休了。金丹修士,在任何地方都是有相當地位的存在,可在城主府大殿內,卻像是滿大街隨處可見的低階修士一般,摩肩接踵,一眼望不到頭。

“這……這真是叫金丹多如狗啊”

本來覺得即將金丹中期的自己如何如何,到這一比,真是完全泯然眾人。

大周書院來客尊貴自矜,稷下城自家修士開朗健談,齊雲道家一脈修士大多純真自然,明陽山儒修清雅內秀,南林寺僧尼峙嶽如鬆,禦獸門修士粗豪野性,南來北往的修士們各有各的風格,無一不是人中之龍。

外道一脈,目光如刀,格外顯得淩冽凶惡的黑風穀修士們,倒是和楚無影路數差不多,連衣服都是同樣的純黑顏色,在大殿裏屬於異類,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和齊休氣質相類的,是來自外海的幾位島主,他們俱是稱霸一方的梟雄人物,舉手投足,不自覺地隱隱帶有上位者的做派,相對而言,齊休要稍內斂一些。

殿中修士大多麵相年輕,比年紀,齊休應該要算最老的一撥,比修為,也隻能排在後段。

媯擎空還沒有出現,參加試煉的修士也未到齊,先來者等候在城主府大殿,都自地聚成一個個小圈子,和同門或者熟人之間談笑聊天,氣氛算是輕鬆。

“聽說這次認簡不認人,許多宗門將信物隨意轉送,搞得良莠不齊,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往裏湊”

楚無影性格不喜交際,齊休一時沒找到熟人,算是人群裏較被孤立的兩個,不過很快有人認出了他倆,走上前來,特意不用傳音入密,而是陰陽怪氣地開口譏笑。

“你是?”

對這種人,齊休早已修煉得波瀾不驚,根本不會被激怒半分。深深地打量了下對方,齊雲本山穿著,很年輕,長相中上,皮膚微有些蠟黃,之前從未見過,隱約已猜到點對方跟腳,不過還是問一問妥當。

“齊雲裴雙,你記好我的名字,將來有一天,我要把楚家和你們這些狗腿,一個個地踩在腳下,嘿嘿,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果然是裴家的人,他家老祖縮在齊雲山裏不敢露頭,後輩倒是跳得很。

裴雙目光森冷,話說得這麽狠戾惡毒,可見其心中對楚家有多怨恨。

“哈哈哈裴兄不必如此”

又有三人湊了過來,一樣是齊雲跟腳,目光在齊休和楚無影身上巡睃數遍,他們比裴雙的涵養要好些,不過目光之中,還是能讓人感受到直白的仇恨和殺意。

“何必跟這種小角色置氣,走走走,那邊有人找你呢”

他們出人意料地選擇息事寧人,主動將裴雙勸走,倒是幫齊休省了許多口舌。

“高家的人。”

楚無影麵無表情地在旁邊提醒道。

高家人,裴家人,看樣子真是要和楚家鬥個天荒地老,不死不休了。

“嘿嘿,對他們,我們畢竟還處於強勢,高家人把裴雙拉走,說明他們也怕在外和我們起衝突。麻杆打狼兩頭怕,不用在意……”

剛說不在意,“咦?你不是……”身後突然傳出一聲輕呼。

一位麵熟的藍袍儒生從後麵轉到前麵,繞著齊休兜了半圈,“你是那個被姒莓搶了的白山齊……齊……”

他拍著腦袋,表示想不起來齊休的名字。

齊休卻記得他,原來是當年在稷下城律堂,曾經要治自己殺人奪寶之罪的王邕熙,他是明陽山修士,那時候兩人都是築基修為,再見竟已雙雙結丹了。

“正是齊休,王兄別來無恙。”

算是一位故人了,齊休笑吟吟行禮,沒成想卻換來對方不屑嗤笑,“當年姒莓做下醜事,嘿嘿,卻無意讓那樁殺人搶奪的案子一直沒有了結,你倒是怪走運的。”

“哼”

什麽破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齊休當時就不樂意聽了,“還是那句話,他們出手在先,我自衛殺人,何罪之有

“得了,得了,我知道你不會認的,再說也沒法追究了……”

這家夥話裏話外還是不信,嘴角抿著露出那種好像‘我懂,意思的笑容,往遠處一位好友招呼著,徑直離開。

“你”

明明是被冤枉的,但對方就是不和你掰扯,這種感覺太糟了,齊休一肚子火沒處,兀自強忍下來。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是不是出門沒挑日子,燒成灰都認得的兩人,正巧結伴出現在麵前。

“玉鶴……”

悶不做聲的楚無影從牙齒縫裏擠出兩個字,鷹鷲般的雙眼死死盯住對方。

“切”

玉鶴再不濟,也不會把他兩人放在眼裏,對殺意外露的楚無影,他頗不屑輕瞥一眼,便自顧自找了個偏僻角落去呆著,再不理旁人。

希鈺倒是跟齊休關係尚可,楚無影他也認識,避開楚無影怨憤的目光,衝齊休略一點頭,便去跟玉鶴聚做一處。

“玉鶴這家夥,不是說他進階無望了嗎?怎麽還跑來參加試煉?”

楚無影盯著那邊,似乎並不想就此罷休。

“正因為無望,出來撞撞運罷。”

對玉鶴,參與過盜嬰的齊休並不怎麽怨恨,“不要搭理便是了。”說服楚無影不要糾纏,然後於脆閉目養神。

剛才兩次輕微的衝突,對方有意使用正常交談,對耳目靈通的金丹修士來說,聽清楚可不是什麽難事。感覺部分人的注意力已經移了過來,齊休真心想要低調一些,如果再碰見什麽仇家鬧起來,在這城主府裏麵子上可不好看。

他想低調,可偏偏有人不讓他稱心如意。

一道不禮貌的靈魂衝擊直接撞過來,哐,力道十分迅猛,震得齊休身形一顫,差點站立不住。

“誰”頂著眼花耳鳴,沉聲喝罵,全知天眼全開,想要把出手之人揪出來。

很快,找到元凶,和不遠處一道蘊含警告意味的目光對上,剛想作,細一看,對方人不認識,但身上穿的,是齊南城南宮家服色的道袍。

“這是在逼我辦事了啊……”

想明白對方的意思,一下子就蔫了,轉而開始在大殿中尋找何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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