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城城主府,各家宗門元嬰齊聚,上首位置被一道白玉屏風隔開,感應過去一片虛無,但大家都知道那後麵有海東城化神在。www*xshuotxt/com

其餘修士麵朝屏風分排而坐,俱都低眉垂首以示尊敬,“……接下來是後勤安排,北路由海門島島主豐緒……”場中隻有齊東城一位滕姓元嬰後期主事的聲音,他朝在座一名老者微微頷首,那老者便欠了欠身,朝座中眾人略為示意。

“齊東城滕遠旗……”

“大周書院姬興德,三人共同主持。”

如此這般將另兩位也做了介紹,“中路則由海東城芩熙照……”

“齊雲庶務峰萬天罡,禦獸門史萬奇,大周書院姬飛,還有本人,一共五人共同主持。”

“南路,海東城芩月明,齊雲庶務峰裴雯,齊東城……”

裴雯等念到自己名字,也朝眾人含笑一禮,目光落到另一頭的楚神通,果然看到對方正眉頭微皺,一副萬萬沒想到的表情,心下得意,冷笑不覺掛在嘴角,“可惜,那個賤人沒列席,否則倒能好好看一番笑話!”

這邊齊東將後勤被安排完畢,便輪到蔡淵分派作戰部署。

“下個月初,中路軍前出,先光複海東城正麵方向的【淞平島】,為南北兩路提供支撐,先期投入的參戰諸家是:海東城芩熙照、芩英部、芩東雲部兩萬五千,齊東城滕遠旗部一萬五千,青蓮劍宗、天理門、稷下城等誌願參戰修士四千七百,暫歸稷下城媯銘義轄製,禦獸門史萬奇部、玉鶴部一萬,齊雲胡有道部、劉……”

“……預計下個月末平靖淞平島周邊後,南北兩路軍需立即開拔,北路參戰諸家是:海門島豐緒部兩萬,齊雲楚神通、楚問部八千,南楚門楚紅裳部一萬五千……”

聽到這,裴雯差點沒氣得一個倒仰,“高和同這個自以為聰明的蠢貨!”她的心裏在嘶吼。

……

與此同時,思過山崖頂大殿同樣坐得滿滿當當,楚秦盟戰前大合議,諸家全員到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坐上首的齊休身上。

他正扶額閉目,不知在思量什麽還是睡著了,半天沒一點兒動靜。

下麵人便隻能幹等,堂中落針可聞。

與三楚的合議上他提議走南路拿大烆島,楚神通和楚紅裳都沒有異議,可楚問卻一力堅持要走北路去拿白塔城,偏偏又說不出,或者不肯說出什麽原因。雖說這次大家本就是為他楚問奪江山去的,但既然出力的是大家,他好歹也要顧及一下大家的感受和需要啊!

若是在冰源島尚未被開辟時,白塔城作為人類在外海拓展的最遠端自有其重要性和絕大利益。但如今早時過境遷了,白塔城已經衰敗得無以複加,不處在任何交通要道附近,離大陸和幾個重要外海島嶼又太遠,而且能容納的凡俗人口遠不如大烆島,在齊休眼裏簡直一無是處。靈地品階高些又怎樣,那裏偏僻得連最近一次易主,外界隔了三個月才知道消息!

狡兔三窟,若是楚問封在大烆島,楚秦門在白山呆不下去時,很容易找一處周邊小島安身,大約還能保持一定程度的獨力。而現在,白塔城周邊無島可居,去那必定要直接寄居在楚問籬下,左右是附庸,還不如幹脆搬進近在咫尺的南楚之地呢。

楚問是個聰明人,他選擇白塔城肯定有他的考慮,但楚問同時也是個一意孤行的人,齊休的願望落了空,對其性格實在是有點不爽,意興闌珊,也是難免的了。

“掌門師兄?”

大家一直等著也不是個事,秦長風被南宮嫣然一肘子頂到腰上,無法,隻得出言探問。

“噢。”

齊休回過神來,說道:“盟中數千條性命馬上就要去外海廝殺,以還楚家當年思過山之恩,出發在即,大家還有何問題就提出來罷。等商議出條陳,以後便按軍法行事,隻能服從,不許再生質疑了。”

“呃……是這樣的。”

眾附庸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看向熊十四,他硬著頭皮出頭,“有些沿死亡沼澤的家族平常還要負擔巡邏守備任務,是不是可以酌情減少征發?”

齊休目光冷冷地在那些死亡沼澤沿岸的家主臉上轉了一圈,“巡邏之事已有安排,你們古師叔還在,天引寺的法引和尚也答應幫忙照看,無需憂慮。”

場麵又冷了下來。

熊十四偷眼看著一個個噤若寒蟬的家主,心中大罵一群廢物,早前找上自己幫忙時還各種拍胸脯保證會在合議中幫腔,現在全特麽慫了。自己本想提出家中千熊苑需要不少人手照管,希望少去些人的,現在看來也沒戲了,“還有……”

硬著頭皮問道:“這次的戰功有沒有個章程?畢竟那些魔物不是開辟戰爭中的古獸那麽好對付的……”

“這世上有誰是好對付的!”

齊休打斷他的話,站起身,緩步走到堂中,那些附庸小家主的頭埋得更低了,“功勞之事,戰後自有大周書院、海東城、楚家,還有我……”指著自家心口,“論功行賞!出人出力的,沒人會虧待,若有想趁機會先訛上一訛的……”

“哼哼,我正好拿他人頭祭旗!”

殺意騰騰的話一說,熊十四也縮回去了,眾人齊道不敢,事情就這麽輕鬆決定。

“既無異議,我便宣布戰策了。”

“盟中金丹由古鐵生一人留守,其餘統統去海東,楚秦門由蒙儁任代庶務掌門,虞清兒、闞萱、餘子澄等留守,其餘各家也一樣,按照之前商議的留守名單來辦!”

“南宮,你坐鎮齊東城,主持盟中物資調配。”

“顧歎,你和明真、熊十四帶各家聯軍兩千人,先一步出發,各附庸家主、秦良昆、展劍鋒、虢豹、蕭道蘊、明鷺等隨行,與齊妝、沙諾在海門島匯合。聽齊妝說那個柳光很機靈,就讓他主持海門島前線的物資調轉,並負責與當地勢力聯絡。”

“到達之後,你們將和楚家人一道進行戰陣演練,並在大周書院教導下學習整個戰事的規矩,發下來的陣法法器如何使用,如何聯絡、如何進退、如何在外海生存等等,通通認真學!等後續部隊來時,你們還得將所學教會他們。”

“我不在時,顧歎有生殺決斷之權,俱需遵從。”

“第一次征發名單在此,即刻征調,各家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三日之後,就在外麵的殿前廣場集合,若有缺席,後果自負!”

齊休取出一遝名冊,丟給餘子澄。

餘子澄拿下去,分發給各家家主。

大家拿到手立刻迫不及待地翻看核對,生怕到時候除了紕漏。

熊十四也將自家的拿到了手,仔細看罷,知道這兩千人調用的也不完全是各家的菁英寶貝,而是年紀相當,修為中上,正是各個家中任事的中流砥柱一類。比例很公平,自家人多所以被調用得多些,也無法拿來說嘴。

這時有一兩個提出異議的,大抵是名單上子弟真有變故無法成行,齊休立刻命人核查,確實無誤後才做更改。

將此事決定,齊休便讓顧歎、明真和熊十四出列。

“此【心正旗】乃大周書院巡察使姬羽梁所賜,你帶去罷。”

齊休指著殿外,古鐵生一人撐著剛剛趕製成功數層樓高的大旗,對顧歎說道。

“謝掌門。”顧歎長揖謝罷,走出門去從古鐵生手上接過旗幟,黑色‘心正’二字隨風招展,正道浩然威嚴之氣舒壓而開,眾人無不心神一凜,可以想見,到時它在萬軍之中的威勢如何。

“這把劍,法引用之在酆水斬鬼無算,你不願多與人爭鬥廝殺,那便拿著此劍外斬邪魔,內護周全罷。”

齊休又將法引換回的【慈悲普度劍】賜給了明真。

“謝掌門。”

明真換了身素色裝束,算是為外海死難的族人服哀,抱劍飛出,立於心正旗下,顧歎身側。

楸p“十四,這是給你的。”

也不跟熊十四多客氣,齊休將自己那四階的硯台取出,塞到熊十四手上,“你熊家人多就多出力,我不會虧待的。”

“謝盟主。”

熊十四也不矯情,大大方方接了下來。

其餘諸家家主和門中翹楚,齊休皆有所賜,忙到日薄西山,方才宣布結束合議。

諸人散去歸家,從這個夜晚開始,整個楚秦之地的戰爭號角真正吹響,有如一套精密的法陣,隆隆運轉起來。

齊休又帶著蒙儁步入思過後山的地牢之中,薑家已將那二百名散修囚犯轉押過來。

楚秦門比江南宗厚道些,這些人被安置在守備森嚴的陣法中,琵琶骨依舊被製,但神智清醒,四肢皆可自由活動。

這些人來時被封了感應,不知落到了何處,以為被薑明恪賣給了什麽邪惡勢力,正惶惶不可終日,齊休一進來,大家都認得他,頓時喜出望外,開始聒噪起來。

“肅靜!”蒙儁趕忙出言震懾,好不容易彈壓住。

“我且問你們,當初誰曾放話,說要做我楚秦之地生意的?”

齊休高聲問罷,眾人互相望了望,隨即呼啦一下,隻聽那鎖著琵琶骨的鐵鏈不停的響,人群閃開了個大空當,將中間一人孤立在了當地。不言自明,說那句話的肯定是他。

這人築基後期修為,滿臉橫肉,身上自有股凶狠的草莽氣息,見自家被賣了個幹淨,索性也不認慫,脖子一梗,“是我說的又怎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

還沒來得及報出名號,便被齊休一記手刀隔空虛斬,偌大人頭衝天飛起,鮮血飛濺一丈多高,倒下時仍如泉噴湧,似乎永遠不會幹涸一般。

“齊掌門饒命啊!”

“我和他無關,我和他無關!”

“我願為您楚秦做牛做馬,求放過,求放過啊!”

這些人裏,硬氣的早前被薑明恪已殺了一輪,現在眼看又要過遍篩,哪還能鎮定,白山散修素無節操,為了求生,涕淚齊流者有之,痛陳冤枉者有之,叫叔叔爺爺的也大有人在,倒把齊休鬧了個哭笑不得。

“都別吵了!”

他用見人性掃遍場中,心中已有計較,將人分成三撥,一撥十餘人,都是惡行累累,並且心存報複之念的,讓蒙儁拉出去處死了事。

一撥三四十人,這些人手中雖也沾滿了鮮血,但其凶性中帶些愚魯,若加以引導馴服,會有不錯的戰力。

還有一撥百餘人,便是白山散修中喜撈偏門那部分的普遍形態了,貪婪油猾,欺軟怕硬。

將兩撥人分開,齊休衝他們伸出兩個指頭,“一條生路,一條死路,咱們做個交易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