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無浪,今年夏天的外海異常悶熱。[眼快看書新域名..com,首字母,以前注冊的賬號依然可以使用]

某處海底靈脈穿出水麵,矗立於天海之間,其峰三百丈,靈地三階極品,形如筆架,氣勢恢宏。

想當年這島也是被某支強盛宗門占據,仙山美輪美奐,修士往來其間,凡俗秩序井然人丁興旺,可以說過著不錯的日子。可惜,如今整座島已光禿一片不見生靈,隻剩下些被燒得焦黑的樹根和許多斷壁殘垣,魔災之害,此地堪為縮影。

峰底,一艘乙木禦風梭靜靜停靠著,數十隻駝鰩蔫蔫地擠在飛梭下方,隻貪這兒難得的一點陰涼。

峰內峰外,到處有赤袍修士們忙碌的身影,有的護衛四方,有的正禦使著高大的營造力士,一排一排地按序建造外形方方正正的房屋,有的正勘測訪查,為護山大陣的布設做準備,而山峰頂端的臨時幻陣上方,‘大周’‘心正’‘楚秦’等旗幟隨風飄揚。

陣內,齊休沒精打采,一邊閉目假寐,一邊豎著耳朵聽麵前的顧歎和楚青玉兩人爭執。

“現在的問題是再往東……”顧歎指著外海地圖,焦急地說道:“各個島嶼將更為分散,一次航程越來越遠,咱家的駝鰩飛行一段距離後必須落地休息,已快不堪使用了。而且駝鰩食量甚大,外海島嶼又基本不產它吃的草料,隨著我們離海岸線越遠,補給的壓力將會級數上升。”

“所以外海人都不用駝鰩啊。”楚青玉駁道:“這個問題你家早就應該有所準備,再說下一艘飛梭馬上會改裝完畢,交予你家使用。”

“多一艘飛梭並不能解決問題,我們不能用飛梭來巡邏,不能用飛梭圍成陣勢……”顧歎並不滿意,“必須有能代替駝鰩的獸船!”他說。

“駝鰩是此方世界載重最大的幾種空中馱獸之一,其他種類不說能不能搞到,搞到了可能也沒駝鰩適合外海。這裏以前流行的多是海鳥類靈禽,速度快,適宜長程,但不堪負重!”楚青玉不耐煩回道:“魔災之後,外海靈禽數量急劇減少,十分難搞到!我家也用了不少駝鰩,其他的大部分是齊雲楚家支援的紫冠靈鶴,載重極低不說,航程比駝鰩多點有限,還特別聰明!得馭手天天哄著它,稍微不如意說不飛就真敢不飛,除了速度快簡直一無是處……”

楚青玉看樣子也被那紫冠靈鶴折騰得夠嗆,“中路軍禦獸門的那個史萬奇答應支援我們一些九翎玄鷹,蔡淵也會支援一些,若還有不足,隻能再行求購了。”

“嗬嗬。”顧歎冷笑,“現在外麵適合外海行動的靈獸什麽價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好的降妖除魔正義的事業呢?說好的八方支援呢?我看啊,那個菜園子能力很成問題,魔災爆發後到開始行動,中間間隔了太長時間什麽都沒幹!等眾家齊聚外海那又是拖延時日?等淞風島首戰都,竟能比預定計劃晚了半個月結束!他晚半個月,咱們就得在海門島等半個月,人吃馬嚼的耗費,誰負責?現在咱們在前方賣命,後方連物資都不能保證了,這仗還怎麽打!?”

“你!”

楚青玉聽了氣得手指顧歎罵道:“什麽都不懂,胡說八道!”

“還有……”顧歎才不怕被他罵,“那乙木禦風梭改裝之後不但沉重不少,靈石消耗又幾乎倍增,我家是肯定燒不起的。”他把手伸到楚青玉下巴前,一副賴定了的架勢。

“那麽大一個船型底,還得能抗住海上風暴巨浪,重量上自然減不下去。”一說到這個,楚青玉就蔫了,“現在算下來,自己造自己改裝竟然還不如買外海形製的全新飛梭劃算,唉!我太想當然了。”他比了個手勢,“這方麵,我們第一年給你補貼這個數。”

“不!這個數。”顧歎手勢一變。

“怎麽可能!”楚青玉又急眼了,撥開對方的手,“這個數吧。”

顧歎又把他的手給壓下來,“最少這個數!”

“……”

兩人吵得青筋暴起,這時陣外一個脆生的童音稟道:“啟稟掌門,您的靜室已準備好了。”

“來了!”

齊休突然就來了精神,丟下他們一躍而起,跐溜飛出陣外,尋到剛剛建好的掌門靜室鑽了進去,隨手丟個蒲團到地上,然後盤膝一坐便物我兩忘,再不問世事。

他當甩手掌櫃,楚秦盟其他人等就沒這麽好命了,一個個忙得昏天黑地,直到護山大陣的靈光亮起,數千人才陸續進入等級各異的臨時居所之內休息。

‘魔煙盡裹山體,做裂革嘶聲,峰頂寸寸移扭,觀之如人麵,下端多孔隙,魔影出自其間,於心正旗前穿梭遊曳,懼不敢近……’

包二因有傳訊值守,卻不得空閑,他守著傳訊靈鳥,一手執筆,一手握書,就這麽站著奮筆疾書。

寫得太投入,被恰巧路過的沙諾走到近前猶然不知。

“寫什麽呢!?”

沙諾是個戲謔性子,隨手一撈,便將書從包二手裏攝了過來。

“我看看。”不理拿眼神示威的包二,嘩啦啦隨手翻到一頁就看,不料上麵寫著‘隨盟中作戰各散修及其他來路修士死傷數不明,約為百一、二十人左右……’

‘盟yankuai計三十五人身故,死於陣前者不過七、八人,其餘有貪圖口腹之欲潛海追逐魚鮮溺死者二人,臨陣脫逃死於軍法者一人,死於飛劍失控墜海者一人,死於私下決鬥者二人……’

‘盜藏各島中無人山門財貨死於軍法者十二、三人,多為白沙幫門主沙諾所部,其眾多奸猾之徒,不為各家所喜……’

看到這,沙諾把書往包二臉上一擲,惡形惡狀罵道:“寫你媽X,你懂個屁!”罵完便負著雙手氣衝衝走了。

被砸到的地方頓時就烏青一片,包二手捂著傷處,用低到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辯道:“難道不是?我如實記下而已……”

沙諾早走得遠了。

他隻好忍痛將書揀起來,先一頁一頁捋平收入懷中,再取出內外丹藥醫治。

“唉!”

展劍鋒遠遠將這一場麵全看在了眼中,歎著氣過來,勸道:“前次姚客卿不是已回絕了?你怎還在寫這些,需知多言招禍……”

“我喜歡寫,自己寫給自己看,又不耽誤事兒,礙著誰了?”包二委屈道:“姚師叔看不起我就罷了,你也看不起我?”

“不是這麽說的。”

展劍鋒見狀,將包二拉到一旁,兩人肩挨著肩坐下,“白紙黑字,這裏麵玄機大了,比方說……”他從自家儲物袋裏取出一疊光複戰爭的戰報來,‘首戰淞平島,海東城芩熙照部請纓為先鋒,初不利……’他比著這行字一一念出來,然後道:“你想想,光複戰爭首戰幹係如此重大,其中關竅有多少?關係到海東城化神家族的麵子,卻仍舊生生拖延了半個月才搞定,那場戰事會多麽的慘烈?想也知道。但放在大周書院發布的戰報中,卻隻有輕飄飄的‘初不利’三個字而已,其他什麽都沒有,就三個字。”

“再看這邊……”他翻到‘黑風穀抵達外海首日,大鬧海門島’這篇,“黑風穀所部初到海門島,不過是跟在場的一些儒修辯論爭吵,幾起決鬥也很克製,根本沒出人命。但戰報裏卻洋洋灑灑為之專寫一篇,號稱公正,其實字裏行間給人的感覺就是這個門派太混蛋,太不懂規矩了。不知甄別的人看過這個戰報,誰還會對‘初不利’那場戰鬥有興趣?又有誰會不討厭黑風穀?”

“你明白了吧?這白紙黑字之間的取舍門道簡直是殺人之道,其中微妙,現在的你能把握嗎?”展劍鋒語重心長,他又讓包二將懷中自己寫的東西取出來,“看看你寫的什麽……”

‘熊甫亭執心正大旗,立於陣中。其人雖北烈山熊氏子弟,然多受掌門老祖教誨恩情,身在千熊苑,心在思過山……’

“還身在千熊苑,心在思過山……”展劍鋒又重複了一遍,自己都念笑了,“你這文字若讓熊家人看到了,他們會怎麽想?他們會怎麽看熊甫亭?這往小了說是在給人招麻煩,往大了說,若熊家有異心,隻怕還會給甫亭招來殺身之禍!你啊……”他無奈歎氣。

包二連忙道:“我不會給別人看到的。”

“那剛才沙諾怎麽看到了?”

展劍鋒問,包二無言以對。

將書本塞回到包二手上,“什麽當寫什麽不當寫,什麽可以春秋用筆,什麽可以稟筆直言,這些一定要先搞清楚!若你還放不下記錄這些的執念,那我建議你一定要先找個人好好學!”

“是。”包二終於誠心受教。

兩人正交著心,一隻通體純白的鳥兒從海麵上遠遠飛來,“包二,包二!”它口吐人言,老遠就叫著包二的名字,熟得跟多年老友一般,“我家老祖問楚青玉事情辦完了沒,讓他趕緊回去,準備跟黑風穀聯手合戰!”手機用戶請訪問http://m.piaotian.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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