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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氣濃稠得近乎凝固,把整座漆山島罩得嚴實,齊休用神識往內探查,頓時胸口像是被壓了千斤重擔,氣息一窒,轉用全知天眼,也隻能看到無邊無盡的黑。[本站更換新域名..com首字母,以前注冊的賬號依然可以使用]

顧歎指揮秦楚部眾立好陣法縱列,緩緩靠近這魔氣之壁。

五千赤袍,攤在四階漆山島前不過紅絲一線。

姬興德也出現在南宮止身邊,大周書院修士早已在飛梭上布置好一個日晷形狀陣法,他法訣一指,浩然白氣從日晷中磅礴射出,筆直刺破濃重魔障,隱隱約約照亮一條光路。“至光落處布陣固守!”使出元嬰修士威壓命道。

隆隆鼓起,軍法無情。

“得令!”

顧歎大聲應下,“前進!”手一招,熊甫亭將手中心正大旗往前微傾,展劍鋒在前陣看到,回身朝明真拱手示意,明真便將手中符篆祭出,巨大的降魔樂傀虛影現於陣前,當先邁步。

“我助你們一程罷。”南宮止輕飄飄祭出柄飛劍,一劍穿出,後發先至,天地為之變色,元嬰之威,令在場諸人無不心神搖曳,暗向往之。飛劍的道門純陽之氣將魔障被割出老大一個口子,黑黝黝的,像是等待血食入口的巨獸。

“去!”齊休這次也不拗什麽造型,也將寶鏡祭出,烈陽鳥器靈虛影呼嘯飛出,也在開口處盤旋而過,‘呲啦’,莽古至陽之火如水入油鍋,將無數精純無比的魔氣生生燒去,整條道路更為寬闊深邃。

劍收,鳥返,魔障又緩緩彌合,展劍鋒的前隊已毅然決然鑽進去了。

“熊兄,跟上!”顧歎立刻催促各隊首領依次進發。

“齊掌門還好嗎?”

眾人均目送楚秦大軍行進,唯獨燕南行注意到了齊休細微的變化。

“沒事,謝前輩關心。”

烈陽鳥器靈在那魔氣中一攪,回來時已魘弱至極,鑽入通明鏡底馬上陷入了沉睡,心血牽連之下,齊休也受了點暗傷。

“看樣子,想要平定這漆山島,沒點兒傷亡是不行的。”南宮止悠悠道。

看著多羅森的後隊護著許多馱獸也消失在魔障之內,幾乎所有的本錢都下下去了,齊休心潮微漾,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我已有覺悟了。”但臉麵上仍不見絲毫波瀾,硬氣回答。

呼嘯,不是風聲,更類似於人麵臨絕望時,嗓子裏發出的嗬嗬聲,間或有男女歡悅時的嗚咽與低吼,魔物嘶喑的怪笑,火焰燃燒的熊熊之聲,正道堂皇之陣進入魔障,每個人的耳邊響起的就是這些聲音。

硫磺的味道,腐肉的味道,血的味道……

走在南宮止飛劍開辟出的甬道中,無數種令人作嘔的氣味悄悄從四麵八方透過陣法襲來,在那緩緩降下的魔氣之海,無數朦朦朧朧的魔影內遊動不休,在那魔氣之海黏稠的‘水麵’上,還殘留著烈陽鳥掃過時的點點火星,遊離,遊移,漸漸消磨殆盡。

陣前,黑色魔氣凝結成一個巨大的人形魔物,軀體有些女人婀娜特征,衝著陣中男子吃吃嬌笑,“來呀,來呀……”充滿引誘氣息的魔音灌耳而入,陣中立時人心浮動。

“持珮默念靜心咒!”展劍鋒令道。

所有人立刻將腰間清心退魔珮握在手心,一手執玉珮,一手舉陣幡,口中誦念不絕。

“疾!”

見部眾穩住,展劍鋒背後亮起柄電光閃爍的飛劍虛影,本命天賦一指奔雷發動,手中霹靂斬魔劍往那魔物****而去。

‘嗯……嘻嘻……’

沒料到那魔物卻全然不懼,張口將霹靂斬魔劍含在了嘴中,當成了某種玩具般吞吐****,‘喔……啊……’魔音愈發****。

“這……”展劍鋒連換數種法門也弄不回自家飛劍,那魔物又似故意捉弄,在外海?場素以威嚴麵貌示人的他,眾目睽睽之下不禁也有些窘迫,麵皮微紅,剛想命部眾使出法陣手段轟殺,“哼!”旁邊明真已冷哼一聲,人浮於半空,腳踩蓮花法座,祭出慈悲普渡劍斬去,慈悲勸化之意雖綿綿,卻一擊成功,削去那魔物半邊虛體。

那魔物發出聲貓受驚一般的怪叫,在魔氣之海中消散無蹤。

嗖地一聲,霹靂斬魔劍竄回自家手中,展劍鋒正想道謝,魔海不遠處又竄出一隻怪獸,鯊首人身,魔煙裹體,形狀頗似首戰時的那種灘塗小怪,卻龐大不知多少倍數,張著巨口利齒‘嘭嘭嘭’每踏一步地動山搖,幾步衝至開路的樂傀近前,沉肩抵撞!

驚天動地一聲巨響,樂傀與其身量相當,卻被撞到腰側,平衡全失,金屬身軀發出刺耳的吱嘎摩擦之聲,當場坐倒。

“這……”

楚家製這樂傀一是隻有製造之法殘卷,未得全本,威能天生不足,二是規劃為壓製外海魔物所用,是以堅固和近身肉搏能力遠不如當年器符城出產的金甲樂傀。明真本心裏還對展劍鋒剛才的窘態有些好笑,沒想到自家手上卻出了紕漏,也是連打法訣,想控製樂傀爬起來,哪曾想那魔海逐漸壓近,從中又伸出好多黑色觸須,層層往樂傀身上纏繞,捆得半天動彈不得。

“滅!”

展劍鋒二度指揮陣法運作,眾人齊齊將手中陣幡一震,演練純屬的軍陣攻擊終於用出,可惜輝光落處已空無一物。那人身鯊魔合身一縱,無比滑溜地鑽入了魔海之中。

“似乎不是以前那種蠢物,大家小心……”顧歎在後麵提醒的話音未落,魔鯊卻又從另一側穿出,這次目標是北烈山熊家的二陣側麵,莽乎乎地一頭撞到他家陣法護罩上。

‘鏜!’

又是震天一撞,魔鯊被彈得往後倒滾,熊家陣內更是不堪,這種行進間用陣幡組成的陣法,對抗外部攻擊消耗愈大,則抽取持幡修士靈力愈多,好幾個修為不濟的當場委頓在地,差一點傷及本源。

“我艸!”都是族中兒郎,熊十四心疼不已,舉手祭出齊休所贈硯台,朝魔鯊當頭便打。

四階硯台在空中漲得如山般巨大,那魔鯊似乎還沒從剛那一撞清醒,坐在地上不知反抗,噗地聲悶響,鯊頭被整個拍扁。

“送到後隊救治!”

熊十四攝回硯台,回頭正照顧自家兒郎,魔鯊卻又晃晃悠悠站起,無頭身軀彎成蝦米形狀,對著地上嘔出一灘又一灘的黑泥。

“唉,也不知這人身前是何方修士……”

隨著無頭魔鯊嘔吐,周遭魔煙逐漸散去,人身膨脹得如此巨大,自然沒了衣物遮羞,但也許是生前執念未泯,竟將腰間皮肉穿了個孔,用繩子係住隻精致的儲物袋。

熊十四是殺伐決斷的人,稍作感歎,便再度祭出硯台,想給對方一個了斷。

還是想不到,這次硯台擲出,那魔鯊竟抬頭一嘯,自己個兒將身體從頸部扒開,生生露出胸腔來。迎著硯台不閃不避,那巨山般的硯台被其魔光所攝,竟乖乖變小,然後順著頸脖落入胸腹之中。

“貪屍!”

開戰半年,縱然熊十四已對鬼、魔物事了解細致,仍搞不明白為啥一隻半人魔鯊會在這麽短時間轉化為鬼道貪屍,自家硯台平白丟了,他最好麵子,氣得大吼:“殺殺!”

北烈山軍陣自然領命,陣幡齊齊一指,他家演練的是以誅殺為主之陣法,攻擊最利,五百人齊心戮力,將那貪屍,或者說魔鯊轟得渣都不剩,地上隻剩一方硯台,一個儲物袋。

硯台自然往熊十四處回飛,一口飛劍卻鬼鬼祟祟地從沙諾陣中飛出,往那儲物袋卷去。

“哼!”熊十四哪容得這個,順勢禦使失而複得的硯台磕飛飛劍,將儲物袋攝入自家手中,“某些人,自重些!”他罵道。

說話間異變再生,那穿著儲物袋的繩子突然‘活’了過來,竟化作隻細小魔蛇,在他左手虎口處啊嗚一口,然後順著傷口就往體內鑽入。

“不好!”

黑色魔氣竄得飛快,熊十四也是夠狠,當機立斷,用右手捏住左臂使力旋鈕,要將其齊根揪斷,沒想到他煉體強橫,一下竟不能全功,‘嗷!’急切間背後巨熊虛影大現,使出本命‘熊變’,然後張口咬住自家胳膊一撕,活生生咬斷!

那截胳膊落地仍不消停,一彈而起,化作魔影一道,往旁邊的練氣人群中衝去。

“啊啊啊!”

熊十四左臂已齊根斷裂,又看自家兒郎要遭,一時又顧不上,身心俱痛,正眥目暴吼,幸好前陣明真反應機敏,還是慈悲普度劍,飛過來與那魔影輕輕一觸,便將其滅殺。

“謝了。”熊十四大鬆一口氣,掩著傷處道謝。

又有白、紅、藍三株小草虛影在他身周地麵亮起,布成個小三才陣勢,靈力醇和溫暖,他的傷口馬上加速愈合。

“再有貪圖財物置本陣安危於不顧者,斬!”

在中軍把變故全程看在眼中的顧歎再等不得大家謝來謝去,厲聲斷喝,“變圓陣!前隊停步,六隊、七隊至我左右!”

五千軍陣立刻變化,各隊齊步運轉,精準地從一字長蛇模樣演化成圓形。

“多羅師兄,布四柱陣!”

多羅森後隊裏立刻催動馱獸分別往圓陣四角移動,馱獸背上的修士三階靈石潑水般往繪著繁複法紋的沉重石柱陣盤裏倒入,石柱立刻光芒大放,分在四角又撐起一道陣勢。

將將布置停當,南宮止和齊休打開的通道已失去效力,魔海覆壓而下,徹底蓋在各軍陣的防禦罩子上。

如果說剛才像是在甬道中穿行,那現在楚秦軍陣完全就成了魔海中的一葉扁舟,除了陣內,外麵是好像無邊無際的黑暗,無數隻、無數種魔物就貼著防禦罩子攻擊不休,最近處離陣中人不過丈許距離。

誰心誌不堅,現在已完全能看得清楚,許多人握著陣幡的手瑟瑟發抖,還有人已麵無血色,差一點就要哭喊出來。

黑暗之中,唯獨早前姬興德打出的那道浩然光亮仍能被所有人看見。黑暗和光亮並存,這感覺無比怪異,就像一堵不透明的牆,人在一側,眼睛看不見,心卻能清清楚楚‘看’或者說被動感受到另一側放著的東西。

“勿要驚慌,大周書院不可能交給我們不能完成的任務,更不可能眼睜睜讓我們這幾千人覆滅。”顧歎知道現在不是說大道理的時候了,隻能用這些非常現實的話來鼓氣。

“看!”

前麵展劍鋒發一聲喊,霹靂劍光指處,無數赤身露體的高大人形魔物正從一個方向湧來。

顧歎定睛一看,這些屍魔渾身慘白,頭上有角,空陷眼窩中亮著碧綠鬼火,雙臂被鎖鏈穿過,鎖鏈那頭是形態各異的石質重物,拖在地上隨著行進磕磕直響。

最特別的是,它們橫平豎直,竟排著算得上整齊的方陣……

“自主魔物不可能有如此紀律,有魔修在附近!”

顧歎心中一沉,立刻高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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