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淵,開辟大軍已抵近最深處。天 籟小 說

蔡淵臨時居所,楚問又在豪飲銀壺中酒。

老樣子,一口接一口,人已微醺。

蔡淵倒不像往常那般嚴肅,閑適斜靠著,麵帶微笑,單看他喝,“怎麽,如今喝酒都喝不逍遙了?”還有閑心打趣。

“逍遙?嗬嗬……”

楚問仰頭咕嘟一大口,分外失意落寞,“欠人的,隻怕一輩子都難還清,如何逍遙?”

“你呀,太古時有一葉公,好龍……”

蔡淵相勸之語剛起了個頭,楚問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你說我之逍遙,有如葉公之龍?”

“然也!生平不知愁滋味,自然樂得逍遙,臨到出門被人……”

‘啪!’

蔡淵雙掌交擊,出記清亮的聲響,“當頭一個耳光,才現所謂逍遙,皆是虛妄,然後便怨艾自疑,頹廢如你。”

“哼!”

楚問醉眼中精光一閃,“逍遙無礙,俗世有礙,有人扇耳光卻不受責罰,自然人人皆不能逍遙。”

蔡淵點點頭,“絕聖棄智,絕學無憂。”

“別扯這些了。”

楚問不欲對此話題做深談,“你知我此行的目的。”

“南宮止……”

蔡淵沉吟片刻,“目前來看,他並不是那個施加毒手的人。”

“別真把我當不知愁滋味的貨色!”

楚問厲聲道:“如果你也保他,那我三楚日後……”

“不是我要保他,是你們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蔡淵也臉色一肅,“等楚紅裳重塑完肉身,她自己就能證明這一點!她是被一隻章魚類深海怪物所傷,那物在白塔城附近海域遊移不定,已存在不知多少年頭,從不傷人,曆年白塔修士均有記錄。若不是她主動去招惹,怎有此難?南宮家怎麽布局?南宮止又如何能控製她的行動?”

“那海怪是元嬰級別,怎能傷她!?”

“我怎知道,或是相生相克呢?當年靈木盟一個叫柴屏的元嬰初階,不是也能將她困住許久?”

“那你們也解釋不了南宮止的行動!他先是違反軍令,偷偷獨赴楚紅裳遇難之處,見尋不著,又轉用密法循跡追往鐵風群島,明明是想半途劫人。還好齊休精明,反其道而行之,不去找史萬奇,而是去求於我楚家有仇的玉鶴,南宮止以己度人,先去找的恰恰是史萬奇!否則,隻怕此時紅裳的元嬰之體已落到他的手中!”

“怎麽不能解釋!?南宮止欲得楚紅裳已久,突然有個極有身份的人暗示說楚紅裳將於某處遭難,他怎麽可能不去?怎麽可能不追!?”

“極有身份?誰!?”

“南宮止不說,我們是靠這個理由才能頂住南宮木的壓力,將他軟禁至今!”

“哼哼,他心存僥幸,自然滿嘴謊言。”

“不不!我料定他沒有說謊!”

蔡淵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你說齊休精明,我卻說他不過是運氣太好,此事幹係如此之大,若有人真心襄助南宮止,怎可能讓他晚到半步!?那人成算如此之深,又怎會不把你三楚謀主,齊休那赤尻馬猴其人其行逆料在內?”

“噢?”

楚問把酒壺放下,急問:“怎麽說?你知道什麽,對不對?”

“嘿嘿。”

蔡淵鄭重取出一道高階符篆,將兩人周圍牢牢罩住,才湊近了道:“元嬰之體不能抗拒搜魂對不對?你再好好想想,誰那時候正等在鐵風群島!誰,能令連南宮止那般身份的人,都不敢吐露出半字?”

楚問聽罷,臉色一連數變。

呆愣半晌,他才遲疑道:“不,不可能罷……”

“人人認為不可能,才最可能!”

蔡淵冷笑,“你還認為是齊休精明麽?”

楚問喉頭動了數動,都沒吐出半個字,麵色愈頹唐。

“有些事,楚震不欲讓你知道,神通、紅裳和我也是如此,因你是個逍遙人,俗世有礙,有礙啊我的好師弟……”

蔡淵語重心長勸道。

楚問突然從鼻子裏出聲嗤笑,“我差點被你騙了,那人若是出手,紅裳焉有幸理?除了天地峰那位,誰又能擋得住他?你幾句話就把自己和南宮止擇得幹幹淨淨,還轉手一刀,嫁禍他人。大位之爭,隻怕南宮家已許諾不少了罷?”

“唉,信不信由你了。”

蔡淵也不生氣,隻搖頭苦笑著撤去護罩,然後閉目不一語。

楚問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才起身離開。

蔡淵睜開眼,望著楚問留下的空蒲團,顯出人前沒有的疲倦神態來。

不多時,一位族中金丹老者入內,稟道:“老祖,禦獸門使者又在催了。”

“同意他們罷。”

他揮揮手,命道:“再請池家老祖來見我,暗示我有意池雲峰,跟他說,除去底部五階靈地,小魔淵之內的領地,隨便挑。”

“這!?”

那老者大急,“您不是說,此時圖謀私利有礙大位!?而且禦獸門的要求幹係極大,咱們能替天地峰那位做主麽?”

“大位?嗬嗬……”

蔡淵灑脫笑道,“恐怕是不成了,隻好替主分憂,做個楚震第二罷。”

“為……”

那老者還想再問,見蔡淵麵露不耐神色,隻得住口應是,恭謹告退。

“羚羊掛角,一擊數得,恩威並施……”

蔡淵站起,負手遙望遠方,“鎮守大人呐,當世之人,又有幾個能比您這隻靈獸的手段高明呢?”

……

數日後,摩雲嶺。

樂川依舊在混他的日子。

“報!”

傳訊弟子入內稟道:“總山有令,命你加向獅巢挺近!”

“老一套,煩不煩。”

旖旎帳中,樂川心不在焉地將手伸出指指桌麵,“知道了,放那兒罷。”

“這次後麵語氣不一樣……”

傳訊弟子見他如此,連忙拿起手中書信念道:“嚴令年內必須占領獅巢,否則……否則……”

“幹什麽吞吞吐吐的,否則什麽!?”樂川厲聲問道。

“斬立決!”

“什麽!”

帳中傳出陣女人們的嬌呼之聲,樂川赤身露體地猛竄了出來。

劈手奪過書信,親自過目了一遍,“罷了罷了!再拖不下去了!”他躁怒地將書信擲到地上,“傳令下去,馬上整軍!”

“是!”

傳訊弟子轉身要走,“等等!”又被樂川喝了回來,“先命人守在九星坊,門中若有躲避征調出逃者,也是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