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參悟

“愣什麽愣?快過來,站在我的身後。”老者說完,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後剛剛徐達站立的地方,開始閉眼修煉。

老者是丹劍仙宗僅存的老一輩之一,是紫薇道人他們的師叔。因為年事已高壽元將盡的緣故,才主動要求來到虛天閣,一方麵參悟虛天劍碑,一方麵作為守護的存在。

剛剛就在徐達站立在他身後的一瞬間,他忽然有所頓悟,感觸到了虛天劍碑中傳來的微弱力量。那力量雖然微弱至極,但是,作為一個有著七八百年修真經驗的他來說,還是一瞬間就確定,那確實是虛天劍碑的傳承。

那一瞬間,他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就隨口將剛剛得到的口訣念了出來。沒想到自己的聲音卻是驚嚇到了徐達,把他趕走了。

在徐達離開的一瞬間,他忽有感悟的傳承也就此斷絕。任他如何努力都無濟於事。所以,這位丹劍仙宗的宿老稍一沉思,就將注意力放到了徐達的身上。

難道是這個小子,他站在我的旁邊就引發了虛天劍碑?

修真界中,所有的修士都相信機緣一說。他認為徐達很有可能就是他打開虛天劍碑的機緣所在。

這名丹劍仙宗的宿老,原來也是南峰的峰主,名字叫做萬劍道人。他擔任峰主的時候,現在的黃龍峰還叫做萬劍峰。在整個丹劍仙宗中,就數他參悟虛天劍碑的時間最長。對虛天劍碑也最為了解。

萬劍道人猜的沒錯,他之所以能觸摸到虛天劍碑中的傳承,完全是因為就在剛剛一刹那。徐達心境平和淡然,和虛天劍碑取得了一定共鳴的緣故。隻是由於徐達本身修為低下,對石碑又不是很熟悉的原因,才沒有感觸到其中的傳承,否則,能夠觸摸到傳承的就不是他萬劍道人,而是徐達自己了。

不過。現在即使把徐達重新喊來,謹小慎微的站在他的身邊。徐達哪裏還有半點進入意境的狀態。

所以。在試了一個時辰的光景之後,萬劍也失去了耐心。心中禁不住一歎,暗道這虛天劍經難道真的和我無緣麽?

不過,萬劍道人是生活過幾個世紀的老妖怪。哪怕有一絲的機緣,他也不會放過。而且現在他已經認定這機緣就在徐達的身上,就更加不會放徐達離開。

就這樣,一直到傍晚,每個月一次開啟虛天劍碑的機會,愣是被徐達站了過去。

其他的弟子,在離開虛天閣的時候,有的歡欣鼓舞,有的沉默不語。有的獲得了機緣傳承。有的認識到了自己路徑的錯誤,準備下一次換個石碑試試。

唯獨徐達,一無所獲。而且。即便是虛天閣關門了以後,他也被萬劍留了下來,不準外出。

虛天閣的門緩緩的從外麵關上,除了徐達之外,這昏暗的閣中就隻剩下三名丹劍仙宗的宿老了。

夜幕降臨,閣中點燃了幾百支火把。將閣內照亮如同白晝。

三張枯老如道枯子般的臉皮,各自看了一下對方。不由得都苦笑一番。又是一天浪費了,絲毫無所獲。

萬劍看了一眼徐達,說道:“之前我分明已經感覺到了這虛天劍碑的傳承,不知道什麽原因卻又消失了。不過我敢肯定,機緣就在這個小子的身上。隻是我還沒有想到打開這機緣的辦法。”

萬劍旁邊一個低矮的老者搖了搖頭,不以為然,說道:“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我們師兄弟三人幾十數百年如一日都沒有參悟的東西,和這個毛頭小子有能有多大的關係。”

“哼。。。”萬劍右邊的高個子老者冷哼一聲,看向徐達的眼神中含著淩厲的劍意,出口道:“他壞了師兄的機緣也說不定,要不是他突然離開打擾到了師兄,說不定現在師兄都已經得到傳承了。”

高個子老者是無劍老祖,矮個子老者是鬼劍老祖,二人都是萬劍道人的師弟。三人都是元嬰後期巔峰大圓滿的修為,差一步就可以進入傳說中的化神之境。可惜,這一步之差卻是如同天塹一般難以逾越。

“唉。。。”萬劍倒是看得很開,搖了搖頭,說道:“是我的機緣,別人怎麽能奪走,不是我的機緣,哪怕掉在了我的頭上,依然沒有用。”

鬼劍道人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看著徐達,口中卻對無劍老祖說道:“師哥你也是急脾氣,也不怕嚇到了後輩。他們可都是我們宗門的未來。再說了,四師兄說的對,一切單憑機緣,強求焉能有善果?”

無劍此時也恢複了平靜,重重的哼了一聲,道:“隻怕他日下了地府,無言見衝和大哥。”

幾人又默然不語。

。。。

“小夥子,你過來!”鬼劍道人和藹的朝徐達擺了擺手枯瘦的右手,做出一個你來的姿勢。等到徐達走到他的身邊,又道:“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坐下歇會吧。”

徐達慌忙後退一步,恭恭敬敬的說道:“子弟不敢!”

開什麽玩笑,這些都是宗門中碩果僅存的宿老,是道枯子、紫薇道人他們的師叔。自己如何敢與他們同起同坐。

“嗬嗬!”鬼劍道人仿佛看穿了徐達的心思,搖了搖頭說道:“無妨,你且坐下來。我們幾個老家夥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不在乎這些虛禮俗節。”

看徐達依然不敢就坐,無劍老祖冷聲說了四個字:“無膽、迂腐。”

徐達卻是僅僅出於禮節不敢就坐,如此被無劍一罵倒是有些傲氣上來,屁股一丟坐在地上,說道:“坐就坐,和迂腐何幹?”

無劍聽了徐達的話。非但沒有生氣,反倒嗬嗬一笑,說道:“坐都坐了。還說這麽多屁話幹嘛?”

。。。

鬼劍道人微微一笑,和藹的看著徐達,問道:“你的師傅是哪位?”

徐達老老實實的說道:“家師道枯子。”

“哦?”萬劍微微一愣,接過話說道:“這個家夥,也收徒了?”說完,眼光微微有異樣,看得徐達心中發麻。

“嘿嘿。不要害怕。”萬劍說道:“道枯子那個家夥我是知道的,平時不怎麽熱衷權勢。整日裏就知道鑽研什麽天地大道,耽誤了修為,到現在還是金丹期。”

“不過,那個家夥確實有幾把刷子。”鬼劍擺了擺手,道:“今天不說你師傅的事,你能留在虛天閣中,我們也算有緣。”

“我們三個老不死在這閣中鑽研幾十年,都沒有破解這石碑中的秘密。但也不能說一無所獲。”鬼劍平靜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絲遺憾之色,少許又恢複如常,說道:“今日說與你聽,好自為之。打開這石碑。獲取虛天劍經的關鍵還在劍意上麵。”

“是的,我們三個老不死,修為雖然還過得去。戰鬥力也能當當炮灰,不過,論起劍意來卻是慚愧的很。”萬劍搖了搖頭,自嘲道。

所謂劍意,和刀勢一樣,強大與否和修為沒有半點關係。隻看修士自身的悟性。若是悟性通天徹地,便能早早的擁有劍意。可若是悟性一般。就算是你修煉到元嬰、化神,同樣不可能擁有很好的劍意。

按道理說,劍修都有屬於自己的劍意,但是劍意與劍意之間的差別可謂天壤之別。

徐達心中一動,暗道好巧啊,我就擁有劍意,就不知道能不能打開這什麽劍碑。

徐達心中想的,自然就是天外飛仙的劍意。

“記住了麽?”鬼劍一臉和藹的問道。

“弟子謹記在心。”徐達回答道。

鬼劍點點頭,顯得極為滿意。

一個遲暮的老人,和年輕人聊天,總能感受到那股久違的朝氣蓬勃。令人心中微微泛起一股股溫意,那是自己也曾經擁有過的氣息。

鬼劍微微一笑,目光越發和藹,指了指麵前高聳的虛天劍碑,輕聲道:“若是日後你有機會悟道其中真意,莫忘了宗門之恩。需要將我丹劍仙宗發揚光大,重塑昔日雄風。”

“若是無緣,唉。。。就算了,把我的這些話傳給後人就足了。”

徐達聽了鬼劍的話,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悲涼。

“唉。。。”萬劍也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天日還早,你就先在這裏隨我們一起參悟吧。明日早上,我自會知會他們打開閣門放你出去。”

三人說完,各自閉目沉思,又陷入了領悟劍經的狀態中。畢竟時光珍貴,尤其是對他們來言,一時一刻都是丹劍仙宗的救命稻草,誰都不忍心浪費。

沒有了萬劍老祖的任務,徐達一身輕鬆。在石碑周圍轉了一個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並沒有看出什麽不同。左右無聊,也學者幾名宿老的樣子,在石碑前打坐感悟起來。

麵對那巨大滄桑的石碑悟了半天,又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的心境中。仍然是一種難以言狀的平和,一種滄桑無匹的氣勢直衝胸臆。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三名宿老同時睜開眼睛,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徐達。又趕緊閉上眼打坐思索,口中默念。像是在默背什麽口訣一般。

徐達僅僅是感到心境的平和,也沒有多少趣味。隨即收起了剛剛的狀態,想到之前鬼劍道人說過打開著虛天劍碑的鑰匙應該就是劍意,一時間心思活絡了起來。

但是,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幾人,徐達覺得在這裏施展天外飛仙引發劍意極其不妥。萬一打擾了幾位老祖的修行,後果真的難以預料。他可不想像吳應熊那樣被揍成豬頭。

心中思索再三,徐達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石碑下麵,仿佛是下定了一個決心,體內暗自運轉天外飛仙的法門,將自己的劍意催動起來。

一道璀璨的劍氣,在他的胸中緩緩積聚成型。徐達恐怕驚擾到幾位老祖,隻能將劍意壓縮,移動到手掌上,再一掌輕輕的向石碑按去。

“住手。”

“停手。”

“不要褻瀆宗門聖物。”

。。。。

幾乎就在徐達伸手按碑的一刹那,三個聲音同時發出。

原來三人在徐達狀態的影響下,已經隱隱觸摸到了傳承的邊沿,正在低頭沉思,各自默記自己感悟的法門的時候,徐達卻突然收起心境。來到了石碑下。

在那一瞬間,三人同時從那種觸摸的邊沿又被彈了出來,但是急於吸收消化剛剛感悟的東西,都沒有急於讓徐達再次坐下來感悟。反正現在大家已經弄明白了怎麽回事,大不了留著徐達在這裏潛修就是。

幾人心中正暗自高興,沒想到這小子竟然伸手去觸摸石碑。

開玩笑,這石碑是什麽。是虛天劍碑,丹劍仙宗開宗立派的老祖虛天祖師留下的東西,是宗門的根基,傳承之源。豈容一個小小的低階修士褻瀆?

就連平時從石碑上麵剝蝕下來的無用石皮都沒人敢去動上一動,何況是石碑本體。

所以,三人在看到徐達竟然伸手一掌擊向石碑的時候,明知道他對石碑造不成什麽影響,各人心中卻都是大驚失色。

畢竟,這玩意對於丹劍仙宗來說,太過太過重要。容不得半點閃失。

不過在徐達身上的劍意傳出的那一刻,石碑和徐達之間仿佛是建立起了一道聯係,隔絕了周邊的一切。三人的聲音,並沒有半點傳入徐達的耳中。

徐達的手,最終還是按在了虛天劍碑之上。

下一刻,在三名老者驚訝失色的目光中,一道衝天的劍意從石碑中發出,直耀星際。將南峰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無數閉關中的修士被驚醒,無不驚訝的看向虛天閣的方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劍意衝天而起,僅僅半個呼吸又歸於平靜。

隻是在虛天劍碑之上,開始有一道道練劍的人影浮現而出。

“這是?”萬劍驚訝的看著石碑,心中的激動無以形容,說道:“虛天劍經,虛天劍經。這是我丹劍仙宗的無上功法啊。”

“師兄!”鬼劍道人與無劍老祖同時一喝,將心態極其不穩的萬劍驚醒。

萬劍自幼便是伴隨著虛天劍碑長大,聽到過太多太多關於劍碑的傳奇故事。它的強大、它的神秘在萬劍心中形成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所以,在見到虛天劍經顯現的那一刹那,他對劍經的癡求業已入了魔障,好在二人在旁及時將他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