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地一聲輕吟響徹整個兔族部落,這聲音不大,卻能傳進每個人的心中,隻覺得心中壓抑已久的鬱悶都隨著這聲輕鳴消失了。?

正在狠揍布萊克的雷爾夫微微一笑,放下鼻青臉腫的老虎,飛奔至斷崖處,也不管那隻老虎在身後的叫囂聲。一個月未見了啊,自從青芒說要閉關之後,他就再沒有見過他,這長時間的分離使得雷爾夫胸中鬱悶不已,但今天都隨著這聲輕吟消失了。?

格萊特正跟召喚出來的狄凡德練習從青芒太極劍中領悟出的招數,聽見這聲音也不由得騎上鷹背,飛向斷崖處。?

美雅的耳朵抖了抖,卻紋絲未動,她正在和族人們努力將附近的草藥全部移植到同一片藥田中,用雷爾夫的話說,這叫壟斷。以前的她隻知道在遠處遙望塞恩,想著未來的日子都靠著這個背影活著。現在她連看他背影的機會都沒有了,卻擁有了未來,她的,以及整個兔族的。?

冬去春來,隨著冬雪融化的溫暖一同而來的,還有瘟疫。前幾天兔族有身體孱弱的人生病,不過他們很快找到了治療的草藥,消除了瘟疫帶來的恐慌。而雷爾夫望著被治愈的族人,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很好,你們不用冒險下毒了。”?

盡管身體強壯的獸人不會生病,但並不代表雌性和孩子不會染病。部落裏最要保護的就是雌性和幼兒,比起成年雄性,她們才是整個部落的希望。而這一次,就是兔族的機會。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很累但是很充實。?

當初那個怯懦地鎖在籠子被人拍賣的美雅早已不複存在,現在的她沒有時間軟弱。?

兔族人也都聽見這個聲音,不過之前美雅當上族長時就下令未來一段時間斷崖封閉,沒有她的命令不許去那裏,膽小又聽話的兔子都不會反抗,盡管很好奇,卻沒有人敢去看一眼。?

格萊特和狄凡德趕到斷崖,看見雷爾夫正負手站立在崖邊,仰頭望天,身後不遠站著一個鼻青臉腫且目瞪口呆的高大獸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他躍下鷹背,讓狄凡德回到埃斯諾山,自己則順著雷爾夫的目光望天,也被嚇了一跳。?

天空中一道青氣快速地在空中飛舞旋轉著,定睛看去,那是一把劍,青氣正是從這把劍上散發出來的,直覺告訴他這青氣很危險,如果被波及到可能會被砍成碎片。劍一邊在空中飛馳,一邊發出輕快的鳴叫聲,“岑岑”聲不止,異常的悅耳。?

格萊特從來沒見過那麽快速度,劍在空中穿梭,他仿佛可以聽到空氣破開的聲音。而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劍上站著一個人,他足尖點在劍身上,然能穩穩地站在這疾速在空中飛馳的劍上!?

那個人……?

他連忙跑到雷爾夫身邊說:“塞恩沒事吧?”?

雷爾夫臉色不太好,抿著嘴搖搖頭,也不知道是在說有事還是沒事。?

劍在不停的飛,連馬背都能掉下的塞恩卻一直穩穩地站在劍上,無論多大的動作都不會掉下去。哪怕是劍身一百十度翻轉,塞恩頭都向著崖底了,卻一點掉下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可真是太驚險了,剛剛為塞恩沒有掉下去而寬心,沒想到那把劍又狠狠地向崖壁衝了過來,那速度要是撞上來,連帶著懸崖和塞恩都得粉身碎骨。可就在馬上要與崖壁親密接觸時,劍尖上挑,劍與人斜飛上去,擦著崖邊飛了出去,順便還帶起勁風掀起了雷爾夫的衣角。?

這一次臉色鐵青的盜賊終於忍受不住了,這也太驚險了!開心不帶這麽開心的!他冷著臉喝道:“別飛了,下來!”?

誰知青芒卻站在劍上對他揮了揮手說:“雷兄,我下不去了……”?

這真不是他故意的,古泉劍從來都是不聽話的,就算這回是由青芒親手煉製它還是不聽話。一恢複劍身之後就開始帶著青芒在天上轉悠,越飛越驚險,死活不肯下來,無論青芒怎麽控製它都不聽。?

雷爾夫真想一道驚雷把這把劍再給砸爛,可青芒在那上麵,被波及到就不好。他隻能繼續提心吊膽冷著臉看著。青芒飛了一會兒後發覺不妙,這古泉劍可能是靈氣補充太充足了,加上以前鎖在兩截斷劍中的力量,現在比以往更勝一籌,幹脆完全不聽他的話。青芒無奈之下隻能對雷爾夫喊:“雷兄,我們回去吧!”?

“什麽?”?

“回人族大陸,估計等飛回去它也該安分下來了。”?

盛怒中的雷爾夫一咬牙,就這麽辦了!反正在獸人大陸事情也辦得差不多了,沒必要再在這個地方呆著,一個一個就知道看著青芒流口水。?

他才剛剛點頭,青芒就駕著古泉劍飛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兩人穩穩地站在劍上。雷爾夫一踏上劍身就明白為什麽青芒可以站得這麽穩了,與之前那次飛行不同,古泉劍周圍有一層肉眼看不見的結界包裹著,而青芒踩在結界上,根本就是很安全,無論怎樣都掉不下去。?

格萊特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漸漸飛遠,心裏發急。這麽個速度,他就算騎著兩個狄凡德都追不上啊!?

誰知已經漸漸遠去的兩人突然飛了回來,一股疾風掛過,格萊特也踩在了劍上,他低下頭,發覺腳下的劍大了許多。?

青芒握著他的手微微一笑:“一起回去吧。”?

格萊特驀地心頭一暖,扭過頭不讓青芒看到他的臉色。?

地麵上還有一個人揮著斧頭大喊:“小妞兒,帶上我一個!”?

小妞兒叫的自然是青芒,雷爾夫臉一黑:“帶上他,省得他一會兒找不到咱們去找兔族的麻煩。”?

格萊特正疑惑著,雷熊是這麽體貼這麽細心的人嗎?臨走前還會關心兔族的安危?果然雷爾夫下一句就暴露了他的真實目的:“等會把他從高空上摔下去,讓他那張嘴再亂喊!”?

青芒費力地讓古泉劍再度偏移一下,擦過布萊克頭頂時,雷爾夫手一揮,一道黑光纏住布萊克的身體,他被掛在劍下。和別人不同的是,他沒有結界保護,被古泉劍帶起的強風吹得哇哇直叫,也不知道在爽還是在憤怒。?

在路過兔族新建的藥田時,青芒費力地控製古泉劍慢下一天,將聲音用真氣送了出去:“美雅,我們走了,保重!”?

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每一個兔族人都聽到。一些兔族雌性放下手中的活,一邊跟著奔跑大聲呼喊著“塞恩閣下”。雷爾夫差點咬碎一顆牙,你說話就說話,用什麽精神交流,本來這些獸人就被你弄得迷迷糊糊的,這回不更瘋狂了??

美雅沒有跟著跑過去,而是安靜地站在藥田旁看著青芒立在劍上的風姿,緩緩流下一行清淚:“再見,塞恩。”?

那是她一生最初也是最後的戀愛,未來她也會結婚生子,也會愛著她的雄性,可是永遠不會再有這樣純真又不求回報的愛了,永遠不會再有這樣刻骨銘心的痛了。?

她想,她會過得很好,會擁有所有兔族人都不敢想的自由與快樂。?

這樣就足夠了。?

能夠離開部落,看見外麵的天空;能夠不再被獅族所束縛,追求自己的幸福;能夠在最絕望的時候看見那一抹純白的笑容,就足夠了。?

再見,塞恩,祝你幸福。遙遠的獸人大陸,會有人一直為你祈禱,哪怕今生再無見麵的機會,她也會一直默默為你祝福。?

已經飛至遠方的青芒仿佛有所感應一般回頭,對著遠方的天空說:?

“再見,獸人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