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障

走過靈田,她收回目光,原本看見靈草的好心情一點點消退,也沒有再去分辨靈草種類和功效的興致,想起梁敏看她時的憐憫,她捏捏拳,強令自己不要去亂想。

其實隴家對她的限製主要源自於她修煉的特殊功法。

隴家主修音律,這音律有錚錚鐵鳴,如千軍萬馬之勢;有細語咿咿,如泉流溪水之美;有怨怨淒淒,如百鬼夜行之境。

不同的音律會給聽者帶去不同影響,這錚錚鐵鳴會讓聽者心情澎湃,戰氣如虹。

隴家老祖宗主修的《戰神闕》就是鼓動戰氣的頂級功法,一共九層,戰氣一層比一層強。但到了第六層以上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輕者陷入狂暴,重者直接爆體而亡,如今整個隴家也不過老祖宗一人修習到了《戰神闕》七層。

而平和,溫順的音律會讓聽者心寧神靜,長此往複,也會提升聽者法力修為,配上專門的功法效果也大大不同。

就如隴西月如今修習的《破障》,這功法能夠在修真者突破境界時降低心魔的攻擊,並為突破增加幾率。

對於修士而言,伴隨著境界增長,每一次突破都是充滿難度的,除卻修為和心境上的要求,更需要輔以靈丹。靈丹可遇不可求,且效用也不夠顯著。

《破障》卻隻要彈奏者還活著就可以持續反複使用,能節省不少財力物力,在有心之人的操縱下,甚至可以培養出一個大族來。

不過《破障》的缺點也十分明顯,主要有兩點,一來是對資質要求高,二來修煉這功法的人,毫無攻擊力。

而這第三種,就是以攻擊聽者為主的音律,音器彈奏的鬼哭之音會引發聽者心裏恐懼,產生幻覺。

配合隴家頂級功法《絕生之地》會直接攻擊聽者靈魂神識,極其霸道,整個隴家,隻有跟在老祖宗身邊的隴家大伯和失蹤的隴淵修習過。

同樣,作為音律功法彈奏載體的法器,隴家大多使用琴具。

根據功法,製作方法,法陣布置的不同,也作伏羲琴,瑤琴,七弦琴,朱琴之分,等級各異。

伏羲琴適合彈奏《戰神闕》,最出名的就是老祖宗那把九霄環佩;瑤琴和七弦琴就適合平和溫順的琴音,其中瑤琴和七弦琴更適合功法《破障》;朱琴自然是彈奏《絕生之地》所用,也叫作魔琴,整體血紅,製作主體就是百鳥血泣木,十分難尋。

寰真界裏,功法隻作五級分,頂級功法大多是各大宗門傳宗之謎,一級功法也隻有獨霸一方的一級宗門才有,其他二三四級功法倒是有很多,卻不夠厲害。

除去這五級外,還有一種神秘的傳說級功法,譬如當年的煉屍宗,他們的宗主修習的招屍造魂一術就有許多人猜測是傳說級的功法。

但在隴家,隴家的男子大多主修伏羲琴,除了家主有資格修習頂級功法《戰神闕》外,其他人都是修習一級功法《烈陽訣》和其他的不知名功法。

隴西月則和隴家一部分女子被安排學習一級功法《破障》或者二級功法《水雲》,《水雲》功法等級雖不高,可是對資質要求低,還有一定的破陣效果,算是不錯的功法了。

隴西月五歲開始修習《破障》至今已近十年,《破障》已能熟練使用,且她資質優異,築基是早晚的事,又因為功法的特殊性,所以隴家對她看管十分嚴格。

這其一就是不準她出海,沒有攻擊力出海隻能是自討苦吃,這一點她可以當做隴家是在為她安全考慮,暫且不去深究。

可是這其二,明知《破障》毫無攻擊力還禁止她修習任何有攻擊性的法術,其中的用意實在耐人尋味。

她從小在隴家長大,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她也不愚笨,隴家這樣做完全就是隻想把她培養成隴郊音的賢內助,甚至是整個隴家的後勤人員,隻要隴家有人需要,她就得去為隴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就連隴郊音對她的愛慕,在某種程度上說,隴政之所以默許,放縱,推動,就是在為她畫一個牢籠。

讓她心甘情願,為隴家付出一生。

就如同那些隴家的女兒一樣,因為功法,因為隴氏女帶來的巨大利益,成為外族的求娶對象,成為隴家的外交手段。

她輕輕的歎口氣,不由撫著自己常年撫琴的手指,思慮著隴家以往的對她的限製,突然發現隴家雖然建宗時間短,但是這身家實在有些龐大,不僅有兩套頂級功法,一級功法也不少。

是了,仔細一回想,隴家老祖宗手裏好東西不少,那麽到處宣揚老祖宗參與那場大戰的人,是不是想圖謀老祖宗手裏的東西?

無利不起早,行事總有所圖,看來這圖的就是隴家寶藏了。

隴家自隴政上位後,島上居民對隴家就十分不滿,爆出隴家禁止外界消息傳入南沽島的事,隻會加劇島民對隴家的憤恨,到時候圖謀之人再爆出隴家的什麽勁爆消息……

隴家人少,島上的運作都是依靠其他散修,而背後之人一旦拉攏那些修士,隻要他們罷工……

隴家的運作係統就會直接癱瘓,且隴家最近列如梁敏那樣離去的有才之士也不少,到時沒有人可堪大用,難免隴家會獨木難支,寸步難行,真是分化南沽的一招好計謀啊。

嘖嘖,她低聲笑了笑,隴家這塊肥肉,隻要那幕後之人拿出隴家不仁的證據,隨意來個理由,恐怕就會變成當年煉屍宗一樣,被一呼百應。

隴家對她雖然有養育之恩,但不過就是想把她變成隴家的附庸,修習《破障》卻禁止她修習其它攻擊法術。

把她養成一個廢物,好讓隴家一直有個活動著的人形靈丹,待她築基,讓她為隴家子孫後代提升修為,讓她這一輩子都隻能被禁錮在這小小的島嶼上,不得半分自由。

她常常不禁會想,如果當年不是因為她資質好,或許根本不會被帶回南沽。

在南海,除了島就是水,一望無際的空曠,她不否認,她是想去中州看看,或許能找到自己父母,還能領略更多修真界的風采。而不是這樣庸碌的困守在此方天地。

這邊隴西月正想著事情,密林那邊卻發出了一陣陣聲響,是人急速穿過草叢時發出的悉悉索索聲。

她隨手一個隱身訣,疾步朝聲響處潛行過去,她才剛到就看到一個老頭從不遠處被擊飛過來砸在她身邊的大樹上,大樹晃動了數下,老頭從樹幹上滑落下來,頭發亂糟糟的還糊著一臉鮮血。

她看著眼熟,發現正是今個兒在茶肆講故事的莫老頭。

那麽追他的人是誰,難道是隴家的人?她迅速朝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麽,她索性撤去隱身訣,對著四周拱手道:“在下是隴家首徒隴西月,請問道友是哪一位,到我隴家橋鎮是有何貴幹?”

四周靜悄悄的,獨有風吹過樹葉引起的嘩嘩聲。見沒有人答話,她心裏一緊,對方修為明顯比她高,況且自己不會任何攻擊法術,一旦對上,結果不要太明顯。

但顯然這不是隴家的人,隴家不會對自己這個大師姐隱瞞身份,而且照先前來看,莫老頭逃命的方向是橋鎮,是隴家的地盤。

“道友到我橋鎮來,不若前行兩步讓西月招待一番。”四周仍是沒有回音,隴西月摸不準對方的意圖,緩緩後退,靠著大樹,扶起莫老頭。

“醒醒,莫老頭!”莫老頭昏昏的抬起頭,嘴角還在流血。“嗬,我……看到了,他要殺我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