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鬧會場(下)

斷喝聲‘驚天動地’,不要說桌前桌後的男男女女,就連大廳內都能聽得清楚,而不等耀司明白是怎麽回事,被妒火衝昏頭腦的伊藤忍已經又開始了下一步的行動。

欺身,上前,抬手一個耳光狠狠揮向同樣不知所措的井宮千惠的臉上,如不是耀司及時攬住了井宮千惠的腰帶著她一同跨出一大步,大概這回兒井宮千惠的臉已經可以腫的像饅頭一樣高了。

“伊藤,你又鬧什麽脾氣!”緊緊攬著渾身都在顫抖的井宮千惠,耀司冷冷的瞪視著伊藤忍。

不要說懷中的女子可能是他將來共渡一生的妻子,哪怕隻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忍也不該對一位女性出手,她並沒有防礙到忍不嗎?還是說,隻要和他沾上邊的人,不論男女老少,忍都抬手就打張嘴就罵?

“你護著她?你竟然護著她!”怒吼,隻是這吼聲裏卻有著說不出來的沙啞。

晚了嗎?真的來晚了嗎?才不過一個多小時,自己隻不過晚了一個多小時,耀司的心就被這個女人搶走了嗎?不,不可以!不可能!!

重重甩了下頭,伊藤忍在東邦六人沒來得及阻止的驚呼聲中,又一次舉起了右手,而這一次,他的手掌中還握著一把武士刀,就是那把前幾天傷了織田的武士刀,刀鋒冷冷,對著井宮千惠的腦袋就毫不留情的砍了過去。

‘鐺!’的一聲重響,刀砍在了桌子上,耀司一邊攬著井宮千惠的腰後退一邊踢翻了桌子之後,倒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腳跟,而這一次,他是真的失望了,心底濃濃的失望如一團團白霧,嚴嚴實實包圍住了他。

這就是他愛了十九年的人嗎?蠻不講理,無理取鬧,隻要他認為是對的,就從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和目光,永遠隻在自己的世界裏看待一切,像一個從沒有長大的孩子,把所有人都當成了他的玩具,想要就要想丟就丟,而自己這個突然讓他產生了興趣的過期玩具,在他還沒有厭倦前,又怎麽有資格自行離開?!

默默垂下頭,狠狠握緊了雙手,他不能打他,不能在這裏打他,在這裏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帝國財團,如果他和忍在這裏大打出手,那不旦容易暴露自己黑龍的身份,還可能引起帝國財團的股市危機,他不是忍,他做不來什麽都不顧的隻為自己,所以……忍忍吧!

看向地麵的眼眸被垂下的頭發遮擋住了所有,但耀司眼眸裏的憤慨和痛楚卻被他懷中的井宮千惠看了個明明白白,刹時間,一股怒意悄然湧上了心頭,氣得她瞪大了眼睛拉著耀司的手就又走回到了伊藤忍的麵前。

她從沒有怕過什麽,隻除了永遠見不到心愛的男人,而眼前這個拿著把大刀的蠢貨於她來說並不陌生,隻要和耀司有關聯的人或物在她這裏從沒有哪一樣是陌生的。

剛剛,她渾身顫抖不是因為怕的而是被氣的,伊藤忍他憑什麽!憑什麽在耀司為他付出了一切的時候任意打罵毫不珍惜?他又憑什麽在耀司好不容易選擇了放棄以後,又以受害者的樣子闖到耀司的身邊來大喊大叫?在他的眼裏,耀司到底算什麽?招之則必須得來,揮之就要馬上滾蛋的奴才嗎!

他該死!為了能被耀司正視一眼,她等了整整七年,為了能讓耀司和她有一個正當的認識機會,不至於讓耀司懷疑她討厭她,她明明知道心愛的男人在哪卻隻能每天躲在房間裏看他的照片也不敢踏出走進耀司生活的那一小步,她這樣小心翼翼甚至是卑微的在祈求在珍惜的男人,伊藤忍又是怎麽對待的?他打他,他罵他,他一次又一次傷害了耀司,把耀司那顆世上最珍貴的心當成拉圾一樣隨意的扔隨意的踩,這樣的他,有什麽資格站到她的麵前?又有什麽資格對她揮刀!

‘啪!’重重的一記耳光甩在了伊藤忍的臉上,昂然對視那張呆愣繼而暴怒的臉,井宮千惠笑的溫柔。

“伊藤先生,真的很對不起,我的感情已經給了耀司,再也收不回來了。”回身,深情的望著耀司同樣意外的臉,小鳥依人般靠進他的懷裏,井宮千惠笑的那叫一個柔情似水。

嘿嘿,她就是要說的這樣曖昧怎樣?反正事情也鬧大了,怎麽都要上新聞,還不如讓那些記者們瞎寫,最好寫出一章長篇愛情史詞才好,讓別人都以為伊藤傻瓜是第三者是被甩掉的破爛,那才叫大快人心呢!

而果然,被井宮千惠的這一動作刺激到的伊藤忍,刹時間就忘記了臉上的痛,順著井宮千惠的意思又一次大吼了起來。

“我不允許!我不準你愛他!!”她怎麽可以愛耀司?耀司是他的!隻能是他的!!

得,緋聞變成真的了,他是想賴也賴不掉了。

“伊藤先生,愛情是不能免強的,愛了就是愛了,對此我很抱歉。”低下頭,似為了自己愛上了耀司而對伊藤忍滿含歉意,井宮千惠的每一個表情與動作都不失為大家閨秀的作派,樣樣恰如其份。

“你……宮崎耀司,我要你說你不愛她,快點告訴她你不愛她,說啊!”心,有些慌了,耀司那隻一直與臭女人握在一起的手,好刺眼,耀司不是很討厭別人碰觸他的嗎?他為什麽不甩開這個女人的手?難道他……不會,不會的!

“…………”沉默,耀司隻是看著狂怒中的伊藤忍不說話,眼前的人越來越讓他覺得陌生,此時此刻,他甚至連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於是轉過頭,耀司望向了窗外,然而下一瞬,他又苦笑著收回了目光。

窗那邊,看熱鬧的人還真多呢,大概明天新聞的頭版頭條就會寫上‘帝國財團兩大總栽交惡’的紅字了吧?然後帝國的股票就會開始下跌,至於跌到什麽程度,那就要看忍今天要鬧到什麽地步了!自己千方百計想躲避的風波,忍卻硬是要破壞掉,也是啊,在他的眼裏,帝國算什麽?連個屁都不如!

閑上眼睛不再去想也不再去看,忍的爛攤子他收拾了十幾年,早就累了,他願意鬧就隨他鬧,隻要不傷了井宮千惠和他在意的那些人,都隨他去好了,反正帝國財團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他隻要把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做好,就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宮崎耀司!!”嘶吼,為什麽不回答他?難道他真的愛上這個女人了?他不允許,絕不允許!!!

握緊了手中的刀,抬腕正想再次揮出,井宮千惠卻在這個時候主動來到了他的麵前,惡狠狠的瞪視著這個惡毒的女人,她要做什麽?想向他炫耀嗎?沒門!

“伊藤先生又想揮刀了?怎麽?想殺了我?”因為離得近,井宮千惠的說話聲又刻意壓的很低,所以除了身邊的幾個人之外,並無其他人聽到她說的是什麽。

素手輕輕的將秀發挽到耳後,見伊藤忍不答話井宮千惠又上前一步,將嘴巴湊到了伊藤忍的耳邊低低說道,“我愛他,愛了他整整七年,我可以在他傷心的時候靜靜坐在他的身邊陪著他一起沉默,我可以在他累了的時候為他泡一壺好茶讓他提提神,我可以為他生兒育女,我可以堂堂正正的與他走進婚姻的殿堂,而你呢?你能做什麽?我說的這些,你又能做到哪一樣?”優雅的笑,眼眸中的鄙夷卻隻有伊藤忍才能看得到。

‘鐺’的一聲,刀,無力的落到了地上,踉蹌著向後退,伊藤忍茫然的直視前方,正對麵屬於耀司的臉剛剛好映入了他的眼簾。

心,好痛苦,耀司的目光變了,他沒有注意到他,他的目光一直盯在那個臭女人的身上,似生怕自己傷了他的女人,擔心的微皺著眉,直到那個女人退回到了他的身邊,才收回目光。

耀司,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她能給你生兒育女,我做不到,她能陪你靜靜渡過傷心的夜晚,我卻隻會惹你傷心,不要說為你付出過什麽,我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竟都隻是索取…………痛苦的用雙手捂住臉龐,耀司……從小到大每次我受傷,都是你陪在我的身邊,我惹禍了,也是你在為我收拾爛攤子,如今想來,好像我的存在對於你來說,就是一個麻煩一個累贅!我……還有什麽臉麵要你放棄她愛上我?我有什麽資格!!

‘啊~~~~~~~~’狂吼一聲跑了出去,推開了誰撞倒了誰都不重要了,他隻是跑,跌跌撞撞的跑出會場跑出賓館跑出所有人的目光,直到跌倒在冷水裏,直到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淚灑衣襟…………

“你……我送你回家吧。”算了,剛剛東邦的人已經跟上去了,想來忍應該不會有事,今天事情鬧得這樣大,他必須親自登門才能表示出自己的誠意,畢竟剛剛忍對千惠揮刀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與主辦人歉意的交談了幾句,耀司就與井宮千惠一同離開了,身後人會怎樣議論已經不在他的控製之下,都是商場上的人物,也許親眼見證了他與忍交惡的這些人,明天就會成為趁火打劫帝國財團的對手,他隻希望他們能慎之又慎,畢竟想在帝國財團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

踏著夜色與井宮千惠慢慢向前走,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井宮千惠是擔心自己剛剛的樣子會不會讓耀司討厭,所以不敢說話,而耀司卻是想著明天的事情,在暗暗的思索著對策,於是直到走到井宮家的大門前,才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井宮千惠打破了這一路的寂靜。

“耀司,我……”可憐兮兮的抬起頭,大眼睛眨啊眨的,隱隱的淚光在眼眶裏打轉。

(就這副惹人憐愛的小模樣,哪裏還有剛剛甩人耳光的氣勢了?果然,女人都是‘護食主義者’,但凡觸到了她們的底線,修女也瘋狂!)

“怎麽了?”恍然間回過了神,定睛一看,井宮千惠小女人脆弱無依的樣子,嚇了耀司一大跳。

“耀司是不是討厭我了?”經過了長達七年的了解,她清楚的認知到了耀司的性情,他就是一個有事喜歡瞞在心裏,對人好也隻做不說的‘實戰型男人’,所以想和耀司過好日子,就得學會怎樣去溝通,說白了就是不管多讓人臉紅的話,也得大大方方的問出來。

“為什麽這麽問?”推推眼鏡,耀司被問的有些莫明其妙。

“我剛剛……打了伊藤先生……”邊說邊打量耀司的神色,見耀司的眼神猛的一沉,井宮千惠的心都涼了。

還是不行嗎?那個人在耀司的心裏果然是高於一切的,哪怕那個人一無是處、白癡愚蠢、長相惡劣、稟性不良,可在耀司的心裏,是不是伊藤忍就是完美的化身?誰也比不上?

那自己呢?等了他七年愛了他七年,卻在今晚第一次見麵之後就被他徹底宣判了死刑,她打那個白癡有錯嗎?才沒有,時間如果倒流一次,她還是照樣要打他,隻不過……她會選在耀司看不見的地方打,重重的打!

“想什麽呢?”好笑的點了下井宮千惠的小鼻子,耀司無奈的發現,似乎與自己在一起的人都很喜歡走神?比如說那天那個叫零的少年。

“耀司……”激動的依進了耀司的懷裏,耀司還在對她笑,太好了,耀司依然會對她笑。

這樣想著,井宮千惠的手臂越收越緊,弄得耀司好生尷尬,麵對窮凶極惡的歹徒他是綽綽有餘,可麵對一位柔弱的少女就有點……

‘咳咳~~’

正自煩惱間,一道重重的咳嗽聲響起,驚得井宮千惠羞怯的鬆開了手,也讓耀司終於鬆了一口氣。

“媽,您怎麽……我進屋去了。”捂著紅透了的臉龐飛奔進大門裏,想到剛剛自己的樣子,井宮千惠真想找條地縫磚進去才好。

“宮崎先生吧?請進屋來,千惠的父親正在客廳裏等著你。”上下打量了一番耀司,顯然對自己女兒的眼光很滿意,中年婦人笑的慈祥。

“……好的。”點頭順從的跟在了婦人的身後走進屋子,看來今晚上發生的事情井宮家的家主一定都知道了,那麽進去當麵道歉也是應該的。

客廳

井宮長雄,這個在日本商界有著不可動搖地位的男人,從耀司一來就用探究的目光直直看著他,直到久久之後又突然間大笑了起來。

“我叫你耀司吧,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有擔當的男人,千惠跟著你也算是她的福氣。”擺擺手示意耀司坐下來,阻止了耀司道歉的動作,井宮長雄又言道,“我看過今晚上的電視直播了,對於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而宴會裏發生的事情嘛……我想耀司一定能給我們一個很好的交待的是不是?嗬嗬……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讓千惠送送你,回去好好的睡一覺,明天……你會很累的。”

有些話不需要多說,同樣是男人,他自然也了解男人的苦處,問世上有哪個男人在結婚前沒有過一情二愛的?隻要結了婚之後能對自己的妻子負責任,那他就是一個合格的好丈夫,而對於責任,想來世上還找不出第二個比耀司做得還要好的人了吧?那他還要擔心些什麽?他隻需等著把女兒嫁出去就好。

起身,恭敬的對井宮長雄一鞠到地,耀司表達出了他十二分的敬意,不是哪一個父親都可以做到如此地步的,麵對一個愛過同性的男子,一個因為男子的曾經而差點讓女兒受傷的人,平心靜氣的交談,寬容和藹的一言而過,這樣的胸襟,讓人欽佩。

同樣踏著夜色,同樣沒人言語,兩條長長的影子悄悄交疊在一起,少女嬌羞,男子偉岸。

“耀司……”依然是井宮千惠先開的口,手揪著衣襟扭來扭去,想抬起頭卻又不太敢,靜靜看著耀司一雙修長的腿,井宮千惠說話的聲音如同蚊子一般微小。

“千惠想問我什麽?”其實不難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麽,是怕他討厭她吧?就因為她今晚上為他出氣的那一巴掌?

“耀司,我知道我不應該打伊藤先生,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說違心的話好難受,打那個白癡還要道歉,太沒天理了。

“你是錯了,不過錯的不是這個。”搖頭,然後在井宮千惠驚訝的目光中又笑道,“女孩子怎麽可以當眾打人?太不淑女了。”話落,轉身離開,直到耀司的身影消失不見了,井宮千惠才反應過來。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沒有形象的大笑,耀司不在意伊藤忍了,他是真的不在意了,真好,耀司終於走出了那段苦戀,曾經,嘻嘻,她喜歡這個詞兒。

抖動著肩膀,某女人蹦蹦跳跳的跑進了家門,嚇壞了家內家外的父母和奴仆不說,連她的寵物小咪咪也被嚇的一夜都沒敢回家。

這邊,離開了井宮家的耀司打發走了司機想自行開車兜兜風,今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一個冷靜的空間,而明天,一場大仗正等著他,也不知還要忙上多久。

“讓開!”怒吼聲由昏暗的路燈下傳來,熟悉的聲音讓耀司心中一愣,下意識放緩了車速看過去,而看到的情形讓人不自覺皺眉。

“跟我回去!”說話的也是個少年,因為是背對著,所以耀司並看不到他的樣子,但觀少年的舉動也就明白一二了。

雖然,這個少年是想把跌倒在地上的人帶到哪裏去,而地上的人並不願意。

“我要你讓開!!”又是一聲怒吼,而這一回耀司總算知道那人是誰了,正掙紮著由地上站起來的少年擁有著一頭銀白色的發,冷冷的表情淡漠的眼神,那不正是他前幾天遇到的少年嗎?他怎麽變得這樣狼狽?

“錐生零,你最好聽我的……”

“我叫你讓開!”霍的一聲,一把銀光閃閃的槍形物體出現在了零的手上,槍口直對著另一個少年的腦袋,似乎下一瞬他就會開槍一般。

“零!”這聲驚呼是屬於耀司的。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如此年輕的少年,竟然會有槍,狠狠抿起了唇,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這個少年應該是氣憤的和他爭輸贏的學生,應該是一個永遠也不會服輸的小老虎,他就是不應該如眼前這樣,手拿著槍渾身的殺氣如同世上所有人都背叛了他一般的站在那裏!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有空,嗬嗬,趁機日更了一把,親們要看得高興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