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男主他壓力山大 第一百零五回

柴溪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那個人像是她又不像是她,柴溪知道自己本應並沒有經曆這種事情,但所感所觸根本不像夢裏的幻覺,反倒像是親身體驗過的回憶似的。即便發覺自己是在夢裏,與之前偶爾會出現的明晰夢不同,無論她怎麽嚐試都沒有辦法掌控自己的身體。

直到她醒來之前,她所能做的隻有看著掌控著自己身體的那個人是如何經曆了一係列事情,這種似在做夢又並非在做夢的感覺非常奇妙。柴溪很難形容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理狀態,饒是她神誌清醒,也無法自如地從夢中醒來,完全被動的旁觀者……這讓她有點奇怪。

這樣的感覺是在那一陣劇烈的疼痛來臨時結束的。

全身骨頭碎裂般的痛楚讓柴溪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這也恰恰成為了她醒來的契機。柴溪終於睜開眼睛的一刹那,她發現被單已經被她的冷汗浸濕了,心髒跳得咚咚作響,出現在她腦海裏的零星記憶片段讓她更加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了。

等等,如果說,她真的成為了一座山的話,為什麽她對此一點記憶都沒有?

柴溪很快發現了這個想法的不妥之處,她自己就推翻了自己的疑問。

但是,即便因為夢境的感受太過真實而將其認定為親身體驗過的記憶,也依舊有哪裏說不通。

她有點困難地支起身子,盡管身體的狀態告訴她之前所感受到的痛楚全部都是幻覺,柴溪依然沒法很自如地控製自己的行動。她自覺現在大腦有些混亂,需要時間來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她昏昏沉沉地意識到今天是星期一,昨天在白榆離開後,她眯了一覺,也是在睡夢中朦朦朧朧地得到了點什麽。結果沒想到,昨晚睡下以後又連著之前的內容做起夢來,還幾乎要和現實搞混了。

——對了,星期一。

柴溪一邊努力地使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一邊拿起了手機,看到白榆半個小時前給她發來短信說已經幫她請過假了,今天也就兩節課,讓她隻管好好休息。臨了還叮囑了一句,讓她今天盡可能不要出門,反正冰箱裏還有剩餘,早上先對付著點,等中午和晚上會帶飯過來的。

就不用那麽麻煩了吧……

她尋思著她昨晚溫度就降了不少了,今早感覺比昨晚還要強一些——如果忽略掉夢帶來的不適的話。總而言之,身體狀況已經好了很多,自己做飯也完全行得通的。

然而,就算她再怎麽說,白榆也堅持要來。中午來了一趟和她一起吃過午飯之後,等到晚上又來了一次,因為還需要養病隻能繼續喝粥的柴溪看著對麵一臉津津有味吃著蒜蓉米分絲蒸扇貝的白榆,心說就為了讓她羨慕嫉妒恨也真不嫌帶過來麻煩。

……但是她承認,白榆的目的還真達到了。

老實來說,柴溪是打心眼裏不希望星期二到來的,可惜時間總是毫不等人,不論她怎麽唉聲歎氣,自己定下的約定還是得遵守。白榆口口聲聲地聲稱要求她不要在周二之前隨便出門,氣溫也正如白榆所說的那般降溫降得厲害,從這個層麵上而言,要是她不聽白榆的話,確實病情會更加嚴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轉得這麽快。

而現在既然到了周二,柴溪自認為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她就沒把自己要和學長見麵的事情告訴白榆。麵對好友不同尋常的行為,她選擇相信對方;但柴溪不知為何有種預感,如果她將此事告知白榆,白榆一定會反對,可柴溪自己想要有個了斷。

她鎖好房門便向樓梯口走去,電梯偏偏這幾天正在維修,不過幸好她住得也不算高,不然上下樓絕對會是件頭疼的事。

也就是在剛剛踏下幾節台階時,柴溪想起了白榆口中所說的關於樓下養了猴子的事。

——她明白那時候察覺到的不對勁究竟是源於何處的了。

白榆並沒有明確說是在電梯維修前還是維修後撞見那個人的,但如果是說在下樓的時候遇見,十有八九應該是從樓梯下的樓。

而從這裏是沒辦法看到住戶的情況的——換言之,從這裏甚至不可能看到任何一家住戶的門,除非是刻意到某一層去找人,否則根本不可能“下樓的時候正好撞見他家關門”。據柴溪所知,白榆在這棟公寓樓裏除了她以外就不認識其他任何人了。

要麽白榆從未告訴過她還有她其他熟人住在這裏,要麽這個說法根本就是白榆編出來的。前者已經在某次聊天中被白榆自己推翻,那麽剩下的就隻有後者。

那……問題來了,白榆究竟為什麽要撒謊呢?

毫無疑問,當時白榆聽到她提起那隻猴子時的表現可以與之聯係起來了,柴溪有理由認為好友其實是知道這隻猴子的真實情況的,隻是出於某種她不知道的原因,白榆需要將此隱瞞下來。

為什麽不願意讓她知道?

柴溪心情複雜地摸出手機,盯著上麵的電話號碼半晌,還是沒有撥出去。姑且不論現在還在對方的選修課上課時間,而且她現在也不怎麽想聯絡對方,她總覺得自己應該還有什麽沒有發現——什麽更加重要的東西。

她就那麽徑直去了北門那邊的咖啡店。

她和白榆更常走的是西門,而且她也深知白榆的習慣,周二這節文獻檢索課上完之後,對方一定會從離圖書館更近而這陣子又正好有新鮮藍莓兜售的南門回家——或者是被她家相好的接回去。曾經不幸和她一起走的柴溪被炫過一臉,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徹底拒絕和白榆一道順路回去了,平時能少和對方男友見麵也盡量少見麵,畢竟他好像也不太高興自己的二人世界被打擾。

所以,柴溪完全不擔心會被白榆撞見。

當她走進咖啡店時,店裏的學生並不多,三三兩兩地坐在也不算小的店麵裏,其中有來這裏寫論文的,也不乏來這裏秀恩愛的情侶。她不怎麽費力就找到了坐在角落裏的高陽南——她更習慣稱之為學長,交往的時候她對他幾乎還完全不了解,隻通過消息異常靈通的白榆知道了一丁半點的個人資料,而過短的交往時間讓兩人根本沒來得及拉近距離。

正在盯著手機愣神的高陽南也很快看到了她,他立刻坐直了身體,順帶把手機塞進了褲兜裏。

此時距兩點還有五分鍾。

“今天找我來是有什麽事?”

甫一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柴溪就開口道,她甚至連稱呼都沒稱呼對方,這以她平時的作風也算是很罕見的行為。

對方卻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略顯局促地跟服務員點了兩杯咖啡。柴溪有些訝異地發現對方還記得自己的口味,但下一秒又重新調整好了心理狀態,並開始盤算著一會兒怎麽直接結賬走人。

“事實上,”尷尬的沉默過後,等到服務員終於將兩杯咖啡端上來,他才說道,“我還是想聊聊關於前兩天跟你提到的事。”

柴溪皺起了眉頭,她端起她那杯榛果拿鐵喝了一口,咖啡的苦澀被榛果醬的甜味與奶香味融合在一起在口中漾開的同時,一方麵熟悉的口感讓她稍稍放鬆了些許,另一方麵,一種奇怪的預感不知緣何從心底冒了出來。

“如果是說那事,我們就不用再談下去了。”

她冷淡地說道:“就算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那又怎麽樣?假使你隻是希望證明甩了我是你迫不得已又正當的選擇,那你為什麽事到如今才要跟我解釋這件事?”

“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對麵坐著的人急急忙忙地解釋道,“我想你恐怕沒有看我之後發的消息。”

倏忽之間,柴溪突然發現自己聽不見他在說什麽了,她隻看到對麵的人的口型在一張一合。有種熟悉的感覺從周身湧了上來,就像是……從前一直就有卻從未注意,這段時間中斷後終於接續起來了似的。仔細想想,這感覺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隻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明顯的——

久違的——

柴溪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的眼睛很是酸澀。

她又重新聽得見聲音了。

“其實我說那些,也不是想證明我做的事是對的……”他依然在解釋著,“隻是——如果你看了我後麵的幾條消息應該就能明白。呃,雖然你說不會答應我的任何要求,但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他似乎在為此而感到緊張,為了緩解這股情緒,他端起他的那杯咖啡喝了一口。

緊接著,柴溪就看到他的表情變得異常奇怪扭曲。

奇怪,他剛才不是都加過奶精和糖了嗎……

她隻能將此理解為或許他今天點的那個口味過於苦澀,但她親眼看著對方加了足夠分量的奶精和砂糖,而且他們約會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一起喝過咖啡——還就是在這家店裏。記不清哪次約會,總之她還記得有一次對方點過黑咖啡,並且毫無障礙地喝了下去。

看上去,他是強忍著才沒把那口咖啡噴出來,目睹了對方以一種極其艱難的表情將咖啡咽下去後,柴溪歎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身打算結束這場烏龍似的鬧劇了。

“我能猜到你想說什麽,但我不能答應你。”

她將兩人的咖啡錢放在了桌子上。

“理由很簡單,”如果隻是憑著那點零星的記憶,“我有喜歡的人了。”

……不知道為什麽,柴溪突然覺得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