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世界觀的差別
北風關。
白龍江江南為江南郡，江北為山嶽郡，不過兩郡之間的分割線，並不是白龍江，而是北風關。
所謂北風關，並不是真正的關卡，而是重山之間的一個山穀。
江南郡冬天並不見得都下雪，下雪不下雪，就看北風關的北風是否淩冽。
若是北風淩冽如刀，將這北風關給白了頭，那麽這一年的冬天，江南郡是必然要下雪的，若是北風關冬日裏依舊蒼翠，那這一年，江南郡大概是不下雪的。
當然，如果是單純的下雪不下雪，這北風關倒是沒有什麽人在意。
江南郡前往山嶽郡，最便捷的走法，就是從南邊的渡頭，渡過白龍江，然後到達北側的渡頭，繼續北上，跨過這被北風關，就到山嶽郡了。
此刻，李慶站在由一棵棵巨大原木打入河岸旁軟泥建造而成的碼頭上，眺望著白龍江。
白龍江這一段江流十分的平緩，難覓波浪，逾越百丈寬的江麵上，或大或小的漁船、渡船，各自忙碌著！
除此之外，也有那麽幾尾小舟，隨波逐流，船頭上，釣客，手中的魚竿輕輕斜著，一副閑散的模樣。
渡頭邊上，擺渡人，略顯沙啞嗓子的吆喝聲，過客的討價還價聲，起航時，擺渡人唱起那通俗易懂，卻又帶著幾分本地腔調，獨有韻味的歌聲。
漁船靠攏，一魚簍一魚簍的江魚，還在那魚簍裏掙紮、蹦跳著。
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充滿了質樸的生活氣息。
“夜明星稀，江楓漁火，可惜，可惜，來早了，也少了江楓！”
李慶看著眼前古樸的畫卷，少年時，心裏憧憬過的畫麵，此刻展現眼前。
唯一遺憾的是，來早了一些，未曾有江楓漁火，至於對愁眠，他不由朝著一旁的楊慕蟬看了一眼。
似是，感受到李慶投過來的目光，楊慕蟬嘴角不由扯，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喲！倒是好雅興！”
這一路上，兩個人相互拆台，那是常有的事情。
楊慕蟬受限於諾言，不能動手揍人，李慶則是揍不過，正所謂君子不能動手，那咱們就動口。
“那是自然，你們這些活在黑暗之人，哪裏懂得生活之美。”
李慶朝著楊慕蟬丟去一個鄙夷的神色，然後微微閉眸，任由那江風輕輕吹拂他的麵龐。
“嗬！還生活之美，那魚腥味，沒把你給熏死？”
楊慕蟬一聲冷笑。
這碼頭上，漁船來往，那些魚簍裏掙紮不斷的魚兒，魚鱗、魚血什麽的，免不了落下來，久而久之，這碼頭上，難免會有一股魚腥味。
“夏蟲不足以語冰，夏蟲不足以語冰！”
被對方這麽一說，李慶頓時感覺鼻尖，那魚腥味變得明顯起來。
頓時沒有了江風拂麵，且乘扁舟，順水而去，我自風流的恣意了。
“嗬！誰是蟲子，還說不準呢！”
楊慕蟬一臉鄙夷，她怎麽說也是陰神境，一個小小的化龍境，精幹說她的蟲。
“母大蟲，聽說過沒？”
李慶掃了楊慕蟬一眼，淡淡回了一句。
“你找死！”
這一下子，楊慕蟬不淡定了，身上的氣勢陡然釋放開來。
這一瞬，原本準備登上碼頭的漁人，頓時感覺自己心髒一抽，身形一頓，伴隨著‘嘩啦’一聲，跌入了江水之中；撐著竹篙，準備劃水的擺渡人，剛剛將手中的竹篙壓進水裏，水下一隻一米多長的巨大江魚，驚慌的拍打著魚尾，那魚尾正拍打在竹篙上，竹篙一偏，擺渡人‘嘩啦’一聲，徑直跌入江底……
類似的場景，在這一瞬間，發生了不知道多少例。
“鏘！”
“你發什麽瘋？”
李慶怒了，此刻雙眸怒睜，永暗更是被他抽出了三分之一，不過卻是被他強行給抑製住了。
或許在其他一些武者眼裏，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平民，和螻蟻沒有太大的區別，可在他眼裏並不是這樣，也許沒有辦法做到人人平等，可李慶卻能夠把他們當成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隨意虐殺的螻蟻。
“哼！”
楊慕蟬這是第一次，看到李慶這般模樣，就如同被觸怒的雄師，所以她沒有沒敢多猶豫，趕忙將身上獨屬於陰神境的威壓給收斂起來，她其實也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蠢事，可是讓她主動認錯，是萬萬不可能的。
“沒有下一次！”
丟下這麽一句話，李慶身形一縱，開始幫忙將那些跌到的、落水的，一一搭救上來。
事實上，就算李慶沒有幫忙，對於在江邊討生活的他們而言，落水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不過對於李慶而言，或許這般做，能夠稍稍降低自己內心的某種歉意吧！
一刻鍾之後，身上已經濕了大半的李慶，再次回到了碼頭！
看著渾身濕噠噠的李慶，楊慕蟬的目光之中充滿了複雜！
在她的世界裏，這些平民，就如同那草芥一般！她雖說沒有無聊到，特意去殺人取樂，也絕對不會因為他們的生死，而產生太大的情緒波動。
可李慶不同，他的憤怒，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那是從內心裏釋放出來的。
楊慕蟬這一瞬間，內心其實是有一些後悔的，可是李慶那陰鬱的麵龐以及冰冷的話語，又刺激到了貴為‘陰神境’的尊嚴，她忍不住道：“有下一次，你又能奈我何？”
“鏘！”
這一下子，李慶手中的永暗，那是全部出鞘了，一臉煞氣。
楊慕蟬見此，也不由肝火直冒，一個小小的化龍境，剛當著自己麵拔尖，這是要翻了天？
“鏘！”
“若有第二次，你我分道揚鑣，各走各的。”
李慶也是怒極，這時候也微微冷靜了下來，永暗隨即歸鞘。終究是實力不如人啊！不然就不是分道揚鑣那麽簡單，他一定會把這個臭婆娘給按到腿上，狠狠的打她的屁股。
讓她明白，並不是有了實力，就真的可以肆意妄為，這人的心底，還是要有敬畏，有所堅持，方為人。
“哼！要不是為了履行約定，你以為我願意給你小小的化龍境當護道者？”
楊慕蟬冷哼一聲，雪白的下巴高高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