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月光如水,灑在波光瑩瑩的池麵上,也灑在兩個緊緊纏綿在一起的人影上。關月在汪海正霸道地衝撞中,感受著水一樣的溫存,火一般的炙熱,一波波的潮湧席卷著她,一次次把她推到製高點,她渾身顫栗著,感覺自己已經化成了一汪春水,汪海正就在這一汪春水中,浮浮沉沉,滿足地低吟著,隻想溺死在這無比的快樂中。

終於,月亮羞得躲遠了,兩個人兒也倦了。關月癱軟在汪海正的懷裏,感覺骨頭已經化沒了,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像一尾拚命吸取氧氣的魚,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神智不清地任汪海正咬著她的耳垂囈語:“月,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關月連抬起眼眸,看看汪海正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微微地點點頭。

汪海正在她耳邊輕輕地笑著,把她抱出溫泉,抱進了木屋,深情地摟她入懷,密不可分,相擁而眠。

不知睡了有多久,醒來時聽得水聲潺潺,鳥語清響,還夾雜著,呃……手機的鈴聲。

美夢已遠,現實回歸。

汪海正和關月同時找手機,兩人都還不太清醒,半響才能分辨出這擾人清夢的噪音來自於哪。汪海正雙卡雙待手機僅有少數幾人知道的那個號被呼叫,原來是他的頂頭上司董事長打來的,“海正,在哪呢?”

汪海正立即神魂歸位,擁著被子坐了起來,深呼吸一口,平靜地答道:“在外麵,怎麽了?”

“我在辦公室,出了點事,工地上摔下一個人,已經送醫院搶救了,你過來咱們商量商量怎麽處理。”

“好,我大概一個鍾頭過去。”汪海正一驚,簡單地答了一句,掛斷電話就開始起身穿衣服。

關月看他神色有些嚴肅,問道:“怎麽了?”她懶懶地躺在被子裏,渾身酸痛,連腳趾頭都不想動一下。

“哦,單位裏出了點事兒,得馬上回去。”汪海正邊說邊看看關月,小貓一樣露出一顆蓬亂的頭,嘴唇肉嘟嘟的,似有些紅腫,可能昨晚用勁太狠了,他不由一笑,低頭在她嘴上輕啄一下,“懶貓,起吧,要回去了。”

關月還有些迷茫,磨磨蹭蹭地坐起來,嘀咕著,“你們單位什麽事兒啊,說好今天要去看大峽穀的!”

汪海正沒有理會關月的埋怨,自己穿戴好後,就給老趙打電話,“老趙,今天玩兒不成了,我得馬上回去,……有點急,……不用,不用……那要不稍微買點,什麽都行,……她不挑。”

關月聽汪海正說是急事,也不敢怠慢,三兩下套上衣服,下了地,才覺得腿顫微微地使不上勁兒,臉色一紅,偷偷看看汪海正,人家已經大步流星地出了門。昨天晚上應該他比我更用勁吧,怎麽一點都不累,這麽精神啊!

關月打著顫走到洗手間,就聽到汪海正喊了一句,“小月,快點啊,我先去車上了。”

“嗯。”關月胡亂洗了把臉,頭發也沒梳,邁著虛浮的步子跟了出去。

外麵空氣清新,天空湛藍,微風徐徐送來花的香,木葉碧綠像水洗過似得鮮亮,可關月已經無暇欣賞,忍著腿疼,小跑著上了車。副駕駛坐上不知什麽時候放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關月拿起來一看,裏麵全是袋裝食品,麵包,蛋糕,火腿腸,泡椒鳳爪……,居然還包著一隻溫熱的叫花雞。

關月的胃立即有了反應,不由咽了一下口水,不解地看看汪海正。

“吃吧,老趙他們拿的。”汪海正簡單地說了一聲,把車發動,很快就飆了出去。

時近中午,兩人肯定都是饑腸轆轆。關月撕下一片麵包,看汪海正開得那麽快,不由提醒他;“開慢點,你也吃兩口。”

“不用。”汪海正隻顧目視前方,提防著限速的指示,車的速度卻絲毫不減。

關月隻好把麵包送到了他的嘴邊,汪海正倒也沒拒絕,一口叼了過去,這麽著吃了幾口,關月正撥了一片雞肉喂他,他撤了撤身子,搖了搖頭,開啟了車上的藍牙係統,也不避諱關月,和董事長開始通話。

關月這麽一聽,才知道有工人在粉刷大樓的外立麵時,不小心摔了下去,落地過程中,幸虧有東西擋了一下,才不至於送命,正在醫院裏搶救。董事長找汪海正主要是商量賠償和應付那些公安,安檢和媒體的問題。

怪不得這麽著急,原來是出事故了。關月看看汪海正,一臉肅穆,和董事長通完話,又不知給誰打去了電話,估計是什麽領導,和人家也是畢恭畢敬的,都是公關上的辭令。她突然覺得別說什麽老總,有錢人,領導,這些人職位越高,承擔的壓力也越大,而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有上邊壓著你。不像她們這種平民小百姓,誰說掙錢不多,但活得輕鬆簡單。

汪海正打完幾通電話後,就緘口不言了,顯得整個人疏離而淡漠。隻是神色凝重地,默默地開著車,把自己關進了自我世界,思考著關月想都想不到,懂也不會懂的問題。

關月也不是愛說話的主,自己靜靜地吃了一會兒麵包,邊吃邊想起了薑濤,不由地拿出手機看了看,沒人聯係她,她就給老太太發了條短信,問:薑濤情緒怎麽樣了?

半天也沒人回複。關月手裏握著手機,不時地看看屏幕,最後微微歎了口氣,把手機放在了包裏。

這些動作並沒有逃過汪海正的眼睛,他冷冷地看了她好幾眼,抿著唇並沒言語。

車很快駛到了市裏,汪海正徑直把關月送到了自己的小區,囑咐她:“自己做點飯,好好睡一覺,晚上等我回來。”

關月剛要下車,汪海正不知怎麽著,又叮囑了她一句:“哪也別去啊!”關月楞了一下,又聽見他補充道:“別去醫院。”然後就把車開走了。

這是命令嗎?就像限製人身自由一樣,關月不由地有些好笑,目送著車子絕塵而去,心裏也說不上是個什麽滋味,她其實正想去趟醫院看看,沒有收到老太太的答複,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你說不讓去就不去了?關月不屑這樣的命令,並沒有上樓,而是拿出手機,站在花壇邊先給老太太打去了電話,半天才接通,卻聽到一個年輕的女聲氣衝衝地“喂”了一聲。

是楊麗,關月本能地就猜到了她,馬上掛斷,嘲笑了自己一聲,“庸人自擾,犯賤!”不去了,她轉身邁著酸痛的雙腿進了樓。

關月真的就如汪海正囑咐的那樣,洗手做起了飯,她想現在就燉上排骨,晚上等汪海正回來一起吃。打開冰箱的冷凍室,看見了前一陣買的魚還沒有做,腦子裏突然蹦出了薑濤的話:我想喝你做的魚湯,好喝,沒腥味。

關月心情再度煩躁起來,拿出排骨,猶豫了一下,把魚也拿了出來,走進廚房,站在當地,為自己鼓氣:楊麗算什麽,怕她幹嘛呀!光明正大,去探望一下病人,無可厚非。這麽一想,關月又即刻行動起來,準備燉魚的調料做魚。

把魚燉到了鍋裏,關月心裏也平靜了下來:楊麗可不是個善茬啊,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先和老太太探探情況為好,再一次拿起手機,一狠心,嚐試著打去了電話,同時心裏祈禱著:千萬別再是楊麗接了!

還好,老太太親自接了起來。

“小月!”老太太一聽是她,聲音裏透著歡喜和親切,還帶著一點點責怨:“我以為你昨天聽了小濤不讓你來的話,就真的不理他了,唉,不要和他賭氣,有空就過來陪陪他啊。”

關月鬆了口氣,馬上小聲賠笑道:“我沒賭氣啊,中午才給您發了條短信,可能沒收到!”她也沒等老太太回答,接著又壓低聲音問:“媽,那個……楊麗,她還在嗎?”

“走了,剛走。怎麽,你認識她?”

“嗯。”關月應了一聲,語調恢複了正常,“薑濤現在怎麽樣?”

“哎,還行吧!”老太太唉聲歎氣的,“醫生說傷口愈合得還好,就是怕他以後,……就是怕以後行動不方便,成了瘸子啊!”

關月一聽,心裏咯噔一聲。薑濤可愛美,成天沒事照鏡子誇自己是個帥小夥,這要真的成了瘸子,以後不再瀟灑,不再挺拔,不再有魅力吸引女人,那可真比讓他死更具殺傷力。關月不由地又愧疚起來,惆悵地問道:“那他現在的情緒呢?”

“很糟,本來開始我們勸說著還能想得開,可小楊一來就知道哭,把他又給哭煩了,兩人吵了幾句,醫生給他輸了點鎮靜藥,他才安定下來,現在睡著了。”

關月有些不解,“楊麗不是一早就知道薑濤出了車禍,怎麽現在還哭呢?”她雖然這麽問,但心裏卻在想:看來人家倆確實是情深意重,真心相愛呐!她就不行,她也哭過,也傷心,可多半是出於憐憫薑濤,現在接受了現實,她就覺得沒什麽可哭的了。

“哎……”老太太又是長歎一聲,“小楊一聽醫生說小濤以後會成瘸子,她就哭得收不住了,小濤吼她,讓她出去哭,兩人就吵起來了。”

老太太頓了一下,聲音裏透著無盡的疲憊,和關月發泄著自己的情緒:“小月,媽實在累得不行了,兒子保住就好,別的我也不多想了。”說完,又是哽咽不止,還是重複著那句話,“你有空多來陪陪他,安慰安慰他,你們倆本來挺好的……。”

關月不願意聽這些,也就製止了老太太繼續說下去,隻道:“媽,我過會兒就去看他。”

放下電話後,關月在等魚湯的中間,又燉了米飯,炒了一個清淡的小炒,一切準備就緒,帶著飯盒出了門。

她有預感汪海正單位出了這麽棘手的問題,他忙於周旋,晚上說不定都不會回來吃飯,告訴自己不用著急。

嘴上說不急,可她心裏其實還是很急的,總有一種惶惶地做賊心虛的感覺,火急火燎地出了小區的大門。

也不知道今天怎麽回事,等了半天也等不來一輛空著的出租,關月焦急難耐,在馬路上跺著腳,走來走去,也不覺得腿疼了,隻是恨不得把那出租車裏坐著的人揪下來,換她坐上去。

終於攔下一輛,關月坐了進去,看看表已經三點半了,一邊催促司機快點,一邊焦躁的想:汪海正不會回來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