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二天下班,關月拿到修好的手機後,第一時間開了機,心裏若有所待。可是除了薑濤、父母,還有小姑姑的電話與短信之外,沒有收到汪海正的隻言片語,關月止不住的傷心,心裏苦澀難耐。

從他們說分手到現在,大概也有三天時間了,汪海正都沒有聯係她,那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吵吵就算的,而是真的要情斷意絕了。

這個男人心腸真硬。

在關月的認識裏,古往今來都應該是男哄女,男先服軟,女的給個台階下,欲拒還迎,欲說還休,一來而去,兩人就能和好如初了。如果讓她去低聲下氣地示好求男人,她才不會幹,本來她就沒有錯。

關月忍著濃濃的失落,打開短信一一看過去,大都是對她關機表示的關切與慰問,唯有一條,是薑濤發過來的,讓她糾結了幾分鍾。

薑濤就像剛和她談戀愛那會兒一樣,又開始附庸風雅起來了,給她發了首頗有哲理的小詩:

走著走著,就散了,回憶都淡了;看著看著,就累了,星光也暗了;聽著聽著,就醒了,開始埋怨了;回頭發現,你不見了突然我亂了。(據說是徐誌摩寫的,感覺好有意境。)

哎——,關月悠悠歎了口氣,拿薑濤這種人真沒轍。如果他們之間沒有楊麗,沒有出軌,興許他這麽著偶爾抖騷一下,怡怡情,為平淡如水的日子加點糖,還能讓關月產生共鳴。可現在,已經滄海桑田,回不到過去了,薑濤發這個又有什麽用。

關月決定無視,給薑濤打電話,專問照片的事。

電話裏的薑濤,氣喘籲籲地,對關月主動打電話,由衷地高興,接起來嗬嗬一笑,便以輕鬆的口氣問:“小月,你猜我幹什麽呢?”

“不知道。”關月敷衍了一聲。

“我正拄著拐棍在病房裏走著呢!”薑濤說這話時,語氣頗為自豪。

“你腿不疼嗎?”關月不由地問了一句。

“疼啊,疼也得走,我想早日康複。對了,過幾天我就要出院了。”薑濤說著說著就和關月拉起了家常,“出院後,我還得做康複治療,一切都得自己來呀,你有空……”薑濤聲音慢了下來,最終還是臉皮特厚地說出了口,“你有空,可以過來看看我啊!”說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

關月一個激靈,才發覺差點被他繞了進去,跟著他的思路走,居然忘了此番打電話的目的。

於是關月不再接他的茬,而是毫不客氣地質問:“薑濤,你給汪海正發過照片嗎?”

“照片?”薑濤語帶疑惑,“什麽照片?我沒有發過啊!”同時,他那靈活的腦袋瓜子,轉了幾轉,大概齊就猜出了一個十之八九,不過,他是絕對不會告訴關月的。

“你敢保證你真的沒有發過?”關月進一步威脅。

“真沒有啊!”薑濤用的是一種非常無辜的語氣,“我為什麽要給他發照片呢?”然後又特委屈地表明立場,“小月,我這人你還不知道,我從來不會背後玩陰的,我一向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歪。”響當當的幾句話,擲地出聲。

“你真沒有?”關月猶疑了,那又會是誰發的呢?

“真的沒有。”薑濤半開玩笑地發了一個毒誓:“如果我給別人發過咱倆的照片,那就讓我天打五雷轟好了。”接著又貌似關心地問:“到底是什麽照片呀?”就像婦聯會主任一樣,問得異常親切。

“我也不知道。”關月無奈地回了一句。確實,以她對薑濤的了解,真不至於做出這麽下三濫的事情。這點,她還是很篤信的。

“算了,薑濤,你好好鍛煉吧!我掛了。”關月帶著疑惑,對薑濤沒有絲毫留戀,掛斷了電話。

薑濤怔了怔,望著屏幕上“結束通話”的字樣,壓住失落,為自己鼓勁兒:沒關係的,來日方長,隻要功夫深,鐵石心腸也會變成繞指柔。

不過,他對楊麗給汪海正發照片一事,小小的感激了一下。沒想到,楊麗這個厲害的女人,無意中還幫了他一把,為他掃除了汪海正這麽一塊兒大石頭。

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薑濤便不計較關月此刻的無情,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小月,別著急,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你幫不上什麽忙。”關月看了短信,做了一個簡短的回複。

確實,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是兩張什麽樣的照片,當時隻顧著和汪海正吵架,也沒具體問,興許見到照片,可能就知道是誰幹的了吧。

還有一個更直接的辦法,那就是打電話問汪海正。關月衝動地拿起手機,準備撥過去,數字輸到一半,又頓住了。

有句話是怎麽說來著:愛你的人,會包容你的一切,連你的缺點也愛;不愛你的人,就會把你的缺點無形放大,斤斤計較,你在他眼裏就是一無是處。

算了,還是聽天由命吧!關月把手機收了回去,思前慮後,決定就等著汪海正,看他還聯係不聯係她。暫且也不把自己的家當搬出來了,萬一汪海正看見,會有所觸動呢?即使做不到主動,也要被動地給他一個暗示。

就五天吧,不,還是十天好了,如果十天時間,汪海正都沒給她打電話,那就趁他上班的時候,搬出來吧!現在不想搬,太遠了,還得收拾,雜七雜八的東西可不少,一個出租車夠嗆放的下,關月為自己找著各種各樣的理由,真的就不願意搬了。

時間又空出了許多,轉眼就是周末,關月再次打開科一的題庫,開始做題,前兩天和駕校的人好說歹說地又報上了名參加考試,周日就要考。

坐在挨著窗戶的小桌子前,關月認認真真地盯著電腦看了一會兒題,瞥見了桌子上的台曆,已經有連續四個數字被她用筆勾了一個圓圈,那就表明十天的期限已經過去了四天。關月看著那幾個紅圈圈,不由地冷笑起來,心想:其實也沒有必要設定什麽期限,那都是自欺欺人,一廂情願罷了。男人絕情起來,並不比女人差。

算了,這麽糾纏不清,焦灼難熬的等待一向不是她的風格,關月又修改了自己的決定:別十天了,就下周一請半天假,趁早搬出來吧,搬出來,這段感情也就算翻過去了。

關月強迫自己不要再開小差,開一次,掐一下大腿,漸漸地也就看進去了,而且有了上次的基礎,記得更牢固了一些。

薑濤雷打不動地天天給她發短信或打電話,簡直比追求她那會兒還要上心。有時報告一下自己理療的成果,有時詩情畫意地給她發幾句意味深刻的話語。

剛剛又給她打了一通電話,知道她要參加科一的考試,簡直是舉雙手讚成,還大喇喇地開玩笑,“你學會了,我就買輛新車,讓你來開,當我的司機怎麽樣?我自己不敢開了。”

這樣的薑濤其實真的挺可愛,可關月對他已是心如止水,泛不起任何波瀾了,因為她仍然想著汪海正。

晚上,小姑姑也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很關心地問:“事情進展怎麽樣了?”

關月答:“我在等。”

“等什麽呀!”小姑姑不解,“咱倆的性格可真是不一樣!要是我,肯定會當麵鑼對麵鼓地和他說清楚,解決疑問;要是喜歡他,就服個軟,為了以後的幸福,倒追都成啊!”

“做不到!”關月也無奈,“我的性格改不了的,我就是想要是他真的在乎我,他就會找我,如果不在乎,那就算了,有緣無份。”

“那你現在等到了嗎?”小姑姑歎氣,“我看是等不到了吧。”

“嗯。我覺得也是。”關月有些悲傷。

不過悲傷歸悲傷,關月在周日的考試中發揮出色,考了97分,喜氣洋洋的從考場出來,覺得天一下子變藍了,草顯得更綠了,終於有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暫且緩解了幾天來的苦悶與壓抑。

一個人慶祝慶祝吧,關月突然想吃點辣的,憶起上次在那家湘菜館吃的湘菜,很爽,還去那吧!她並不是一個喜歡獵奇嚐鮮的人,哪個地方的菜不錯,她隻會再去光顧,別的湘菜館就不再瞧了。

在站牌前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直接到那的公交,關月決定先回自己的小屋騎自行車去,反正離得也不太遠。

關月心情很不錯,居然為了一頓吃食,回到小屋後,真的騎上那輛哢嗒哢嗒亂響的二手自行車,到了湘菜館,還點了上次感覺特好吃的兩樣菜,要了一碗米飯,吃了一個爽又辣。

出了飯館,一時不想回屋,又無所事事,關月拍了拍自己滾圓的肚皮,也不知道該去哪好。公園太遠了,騎自行車去太累,抬眼間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別墅區,占了那麽一大片地方,一幢幢兩三層的小洋樓,紅瓦白牆,俏生生地矗立在她的眼前。

關月心念一動:近在咫尺,裏麵就藏著一座大花園,上次走的急,也沒顧得上欣賞欣賞裏麵的風景,要不進去坐一會兒,不知道能不能渾水摸魚溜進去。

關月抱著試試看的心理,騎著車子往前進發了。

離大門越近,她的心裏越慌,但表麵卻裝得若無其事,徑直就要往裏麵闖,還是被一個橫欄杆和一位保安攔住了。挺年輕的小夥子,穿著猶如軍裝一樣的製服,斜眼看她,“你是幾號樓的?”

“二號樓三單元。”關月脆生生地答,一臉的鎮定,不卑不亢地補充了一句:“哎呀,我今天忘記帶門禁卡了,你快放我進去吧。”

小夥子上下打量著她,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關月覺得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意外的是居然給她放行了。

關月喜滋滋地騎著車子,伴著哢嗒哢嗒的號角聲,開拔進了別墅花園。

她慢慢地騎著車子,邊走邊看,綠樹成蔭,空氣裏透著杏花的香,令人心曠神怡。她一向不記路,上次海蘭帶她來,當時心思也不在路上,究竟汪海正的房子在哪,她早就忘了。

現在她的目的地就是前麵那一汪人工湖,綠柳婆娑,碧草如茵,湖光粼粼。

關月把車子停在身邊,坐在了一條石凳上,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便托著腮幫子,盯著湖麵,陷入了沉思。

也許人們吃完飯都在午休,湖邊顯得特別幽靜,隻有不遠處一位老太太推著嬰兒車哄著中午不睡覺的小孫子玩耍。

關月看著周遭的一切,靜謐而祥和,心裏也漸漸變得沉靜。她靜靜地籌劃著自己的未來,跳出感情的泥淖,想想別的更加現實的問題,人畢竟不是依靠感情而活著的。

關月的公司在附近的縣城開了一家分公司,要調一批骨幹精英過去,工資比原來調高百分之二十,本著自願的原則,誰有意向誰報名。她們財務部的那幾位大姐大媽小妹妹們,有孩子的有孩子,有老公的有老公,談戀愛的談戀愛,誰都不願意去。

仿佛隻有關月自己是個孤家寡人,關月有點心動了。生活要想變得充實忙碌,就得多幹點事,況且,付出總有回報,工資還增加了呢!關月籌劃了一下:周一到周五就在縣城呆著,報個注冊會計師的考試,好好複習,周六日就回來練車,什麽都不耽誤,多好啊。

關月把一切都盤算得很美,不禁興奮地站了起來,甩了甩胳膊,伸了記懶腰。發現自己的前途還是很光明的。

眯著眼看見老太太的小孫子像隻搖搖擺擺的小鴨子,蹣跚著在草地上走來走去,關月跑過去,蹲在地上,逗小孩兒,摸了摸小家夥白白胖胖的小手,細聲細氣地問:“你幾歲啦?”

小家夥才不理她,自顧自地搖著胳膊往前走去。關月看著孩子的背影,直起身來,感慨萬千:哎,如果我的婚姻順順利利的,現在可能也有一個這麽大的小不點兒了吧,人的一生,前麵的道路,誰能猜得到呢,還是活好當下吧!

關月返回去,推著車子,慢慢地走出了別墅區,沒有任何留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