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暖,我不會再放手。

天色泛黑之時許暖依舊沒有醒來,楚祀白本來已經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心情也變得焦躁不已。楚祀白在醫生查房之時攔住詢問了一下,醫生告訴他,許暖打了鎮定劑,會睡得久一點,不用擔心。

醫生這番話不僅沒有寬慰到楚祀白,反而加重了他對許暖的擔心。他想象不出,許暖遇到了什麽,情緒會激動到需要打鎮定劑的地步。

一種濃厚的愧疚感也在楚祀白的心裏油然而生。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忙工作,居然沒去看她,讓她發生了這種事,真是……混蛋。

楚祀白微微低頭,眼神晦暗不明。

正在他自責的當口,一聲幾不可聞的呻-吟讓楚祀白驚喜的抬起了頭。

隻見許暖眼神迷茫的看著病床邊的楚祀白,看了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嘴角微勾,“阿祀。”

一聲看似平淡無奇的稱呼,卻讓楚祀白心神一震。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緊張的看著許暖問道:“你……叫我什麽?”

楚祀白放在腿上的雙手緊握,屏住呼吸等著許暖的回答。

許暖歪了歪頭,嘴角綻放了一個帶著些許俏皮的笑容,“阿祀啊。”

楚祀白仿佛被那個笑容蠱惑了一般,緩緩的伸出手,想去觸摸許暖的頭,卻在距離許暖十厘米左右時,快速的縮回了手,像是被火烤到了一般,縮的又快又急,臉上也出現些驚慌之色。

“你是誰?”楚祀白看了許暖半晌,最終還是把自己內心的疑問問出了口。

許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能理解楚祀白的變化,隨即也有點小委屈。她嘟著嘴,伸出手去拉楚祀白的衣袖,“阿祀,你怎麽不認識我了?”

楚祀白看著許暖的手,下意識的想躲,卻在聽到許暖委屈的聲音時,硬生生的停下了那個動作。

許暖抓住他的衣袖,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意,仿佛得到了全世界般,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就知道阿祀是在和我開玩笑。”

楚祀白心裏的那根弦被狠狠的觸動,反射性的從許暖手中拉出自己的衣袖,然後在許暖譴責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楚祀白一直逃到醫院樓下,坐在長椅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他想他無法接受這件事情。

那獨屬於許橙的稱呼,那熟悉的小動作,那經常在他夢中出現的笑顏,無一不在昭示著,那不像許暖,反而更像是……許橙。

楚祀白腦中再次閃過醫院收費條的簽名,他捂著自己幾乎要跳出來的心髒,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是不是其實他的橙橙沒死,現在她又回來了?

這個想法一出來就被楚祀白給否定了,當初他親眼看著橙橙心跳停止,怎麽可能會還活著呢。

楚祀白低下頭,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那不切合實際的想法,他還是少出現吧。

可是……那明明就是橙橙的舉止,那是他刻在骨子裏的記憶,他怎麽會認錯,怎麽能認錯?!

楚祀白靠在長椅上閉上了眼,事情太複雜,他需要時間。

楚祀白剛剛閉上了眼睛,便再次睜開,臉色慘白。

如果病房裏的不是暖暖,那暖暖呢?暖暖在哪?

楚祀白揉了揉眉心,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拿出手機給許暖打電話,剛把號碼撥出去,那邊便接聽了,隨即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內傳來。

“阿祀,你找我幹什麽啊?”

楚祀白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平靜的回答:“沒什麽,我就是想問,你想吃點什麽?”

那邊的人顯然為他的問話感到驚喜,開心的報出了自己想吃的食物名字,楚祀白一一應下,然後才收了電話。

在通話結束的一刹那,楚祀白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許暖不會和他開這種玩笑,因為許橙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痛,是一直盡力避免的話題,許暖怎麽可能主動提起,並且還拿來開玩笑。

可是現在許暖的手機,在那個人手上,楚祀白不敢肯定許暖是不是遭遇到了什麽危險,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必須穩住病房裏的人。

楚祀白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再次撥了一個號碼,這次確是撥給慕子然。

他在電話中簡明扼要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提出了讓慕子然去幫他看看許暖還在不在原來地方的要求,在得到慕子然的保證後,他安心的放下了手機。

他想慕子然是可以信任的吧,畢竟他那麽愛暖暖。

慕子然,拜托了。

…………

如楚祀白所料,慕子然在接到他的電話的第一時間,不顧開到重要地方的會議,直接站起來向外走去。

速度快的讓蘇離歌他們來不及阻攔,在看到慕子然一臉冷厲也不敢阻攔。

慕子然到達楚祀白告訴他的地址時,按了幾次門鈴,卻遲遲沒有等到人來開門,慕子然眉眼間多了幾分凝重。如果說他剛剛接到楚祀白電話時除了擔心,還帶了些許對許暖的怒氣。

分手他也可以接受,但是她為什麽要以那麽決絕的方式從他生活中剝離。住的離他那麽近,卻不曾給他半分消息,她怎麽就那麽狠心。

可是現在,慕子然卻來不及生氣了,一顆心全部係在了許暖的安危上麵,根本沒有一絲縫隙去容納半分其他的情緒。

慕子然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給楚祀白回了一個電話。

“你沒照顧好她,她也沒照顧好自己。我給她的自由收回。”慕子然在電話接通後,沒等楚祀白開口,徑直的說了一句話。

那邊楚祀白沉默了許久,回了一句對不起,便收了線。

慕子然緊握手機,泛白的指關節仿佛在昭示著他的決心。這次找到許暖後,無論許暖怎麽說,他都不會在放手。

哪怕她會……恨他。

把她放在別人身邊,他真的不放心。這次他要親自保護她,照顧她,不再讓她有半分危險。

“暖暖,你怎麽那麽不讓我放心呢?這樣的你,我無法放手。”慕子然低頭喃喃自語,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給不久前還在自己身邊的許暖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