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深入敵後

張廷瑞一陣風似的來到柳河營小學。兩位高小時的同窗好友,一邊用午餐,一邊促膝交談著。

“聽說鬼子進村時又殺人又放火的,果真像傳說的那樣慘嗎?”

“這還能有假?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天上午,我正要去班裏上一天中的第一堂課,剛一出了宿舍,就聽到了一陣密集的槍聲。隨著槍聲越來越近,又傳來了一片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哭喊聲。那哭喊聲聽著著實的撕心裂肺,是我長這麽大從未聽到過的慘叫聲。但是,我當時怎麽也沒想到,是日本鬼子把村子給包圍了。嗨!不說它了,一想起當時的那幕慘狀,我就壓不住心頭的怒火,恨不得放棄教學,和你們一樣投奔戰場上去殺鬼子,親手為死難的鄉親們報仇雪恨。自打經曆了這場磨難以後,我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小日本鬼子,究竟是不是父母所生,父母所養啊!如果是的話,他們的心怎麽就那麽狠毒呢?真是殺人不眨眼哪!”

張廷瑞一邊聽,一邊不斷地擦拭著眼淚。一陣唉聲歎氣之後問:“眼下的鬼子怎麽樣,還像剛進村的時候那麽殘暴嗎?”

“倒不像剛來時那麽瘋狂地殺人了。但是,自從小鬼子在村裏住下來以後,鄉親們就再也沒了自由了。各村口的崗樓裏都住著幾十個偽軍。小鬼子也經常到村裏來,組織村民開維持會。也不知這些偽軍們都是怎麽想的,自從他們被抓來以後,對日本人可孝敬了。一心一意為主子看家護院不說,還得機會就竄到老百姓家裏搶東西,不給就打。村裏的大閨女小媳婦,都被嚇得不敢在家裏待,不管白天黑夜,她們都要躲在莊稼地裏。免得遭遇小鬼子和偽軍們的欺負。目前村裏就隻剩下這些老的老,小的小了。給我的感覺是:這些二狗子的所作所為,有時候竟比小日本還要壞。難怪小鬼子敢在咱們國家橫行霸道,都是咱們中國人不齊心、不爭氣呀!”

“我聽說小鬼子還強迫各村的小學校開日語課。有這回事嗎?”

“當然有哇!不僅如此,學校裏還得掛起膏藥旗,以此表示對大日本皇軍的擁護。誰要是反對掛膏藥旗就是死罪。老百姓們真恨透了小日本和這些狗漢奸了。可是又不敢明著反抗。誰要是敢當麵說一個不字,就要以反抗大日本皇軍的罪名論處。輕者遭皮鞭毒打。重者就得被剖腹、扒皮或者活埋。嗨!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才算個頭啊!”

“千萬不要灰心。別看小日本和這些走狗們現在折騰的歡,可他們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河東已經住上了八路軍,就是來消滅這一帶的鬼子的。你剛才不是說,這裏的老百姓早就盼著自己的隊伍打過來嗎?你可以轉告鄉親們了,他們的願望就要實現了。我這次冒著生命危險過河來,就是來打頭陣、摸情況的。一旦有了安身之處,縣委隨後就跟過來進一步展開工作。縣委的決心很大,要想盡一切辦法,克服一切困難,盡快拔掉這一帶敵人的據點,還百姓們一個平靜的生活環境。還要更廣泛地發動群眾,開展對敵鬥爭。”

“太好了!真到了那一天,我可以為你們充當內線。村口崗樓裏的情況我都摸清了,從哪進,從哪出,偽軍們夜裏住在哪裏我都心中有數。需要我做什麽,請縣委下達命令吧!我就是豁出腔子裏的這七八斤血,也要和你們一起與小鬼子戰鬥到底。”

夜幕降臨了。

張廷瑞借著夜色的掩護,從村西離開了柳河營村,又馬不停蹄地行程幾十公裏,來到了涿縣城東的張段莊村,並順利地與地下黨員吳學純接上了頭,共同商議開辟城區戰略根據地之大計。

七七事變後,在“第一路”政訓處當宣傳員的吳學純,自西域寺之戰被打散之後,便按照黨組織的要求,秘密潛回老家從事地下工作。

二人剛一見麵,吳學純第一句話就問:“據說西山、河東都來了八路軍,要消滅駐涿縣的這夥鬼子,你能準確地告訴我,咱們的隊伍什麽時候才能打到這裏呀。再讓小鬼子橫行下去,這裏的鄉親們都快熬不住了呀。有些人就是因為實在活不下去了,才去投靠了日本人,當起了漢奸。”

張廷瑞幹脆地回答說:“不用等了,我就是從河東過來的。目的是開辟涿、固、新縣的抗日鬥爭。目前正需要咱們共產黨員、抗日積極分子踴躍出力哪。”

吳學純興奮地跳了起來。表態說:“這還有問題?我們這裏是要槍有槍,要人有人,就等著聽黨組織召喚哪。”說著,他把自己精心繪製的一張涿縣城內及四周日偽軍的兵力部署圖拿出來給張廷瑞看。

煤油燈的燈芯歡快地跳躍著。

張廷瑞借著忽強忽弱的燈光一遍遍反複看過了這張畫滿了小紅圈的地圖。之後一拍大腿說:“太好了。沒想到你考慮到縣委前麵去了。這張分布圖對咱們消滅小鬼子太有幫助了。看來小鬼子的末日真的要到了。”

吳學純笑得合不攏嘴。說:“你先在我家住上幾天,同誌們很久沒和組織上取得聯係了,大夥都盼著你哪。你既然來了,就和大家見個麵吧!我敢保證:安全上絕對沒問題。順便再給同誌們講講當前的鬥爭形勢。這樣對大家的抗日情緒也是個不小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