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鄭暉打來的。醉露書院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而就在剛剛,十五分鍾前。

馬天成帶著老廣和老廣突然冒出來的一個手下到了家。

兩個男人的家裏當然是亂七八糟的。沈澄擔心的一個漏洞出現了,鄭暉的衣服丟在那裏,而老馬女兒卻連個床位也沒有。老廣一進屋子就覺得不對,拽著馬天成丟了沙發上威脅著,早就算好了這一點的馬天成眼睛眨也不眨的解釋了起來:“是我那個朋友的啊,我女兒去她以前的同學家了。我最近要錢要債的不安全,今天才搬走的。”

“租房合同呢?”

“是那個朋友幫忙的,我不知道啊。”馬天成可憐兮兮的在那裏緊張著:“別,別,您讓開點,我還不夠老實麽?”

老廣狐疑的看著他,他的手下已經把屋子裏檢查了下。剛剛搬家地鄭暉和馬天成的屋子的確很亂,是剛住進來的感覺。兩個廣東人用粵語在低聲交談了幾句,老馬隻聽到了明仔,明仔的稱呼,好像老廣的那個手下叫明仔?老馬半仰在沙發上一臉地驚駭,近在咫尺的槍口晃悠著。他是真的害怕這玩意走火。平時閑了無聊晚上就和鄭暉一起看槍戰片,在老馬的理解裏槍這玩意平均十分鍾就會走一次火,對著它想不死,那可純粹是要看人品的,而自己人品實在不咋滴。

就在老馬膽戰心驚地時候。老廣回了頭來:“你怎麽會認識那個朋友的?”

“原來,在浙江的時候,他和我有過業務往來。說句冒犯的話,就像,就像大哥您一樣,人在外地也不容易。當時在我那裏我幫過他的。所以……”老馬忽悠人的時候時刻都記得以情動人四個字。他刻意經營著交流環境,一句人在外地不容易,勾地老廣神色緩和了點。馬天成趕緊的追問他:“我那個朋友回來怎麽辦?我還沒打電話給他呢。”

老小子說話這麽乖,老廣不能不覺得人家上道。

收了槍,示意明仔去廚房看看,老廣緩和著神色:“不要見怪啊,剛剛是有點誤會了,你不說清楚嘛。”

“嗬。嗬,我嚇都嚇死了。忘記了。”老馬拍馬屁似的幹笑著舉手擦著頭上的汗,然後小心翼翼的請示著:“我坐好還行啊?”

“恩,坐好吧,自在點。不過你也給我放聰明點,不要玩鬼。不然我分分鍾就能殺了你。”老廣不忘記警告一次。可是他卻忽略了一點。太頻繁的警告隻會起反作用,他不知不覺的已經在流露了對馬天成的依賴。因為馬天成身上出現地外地。剛來,有錢,這幾個因素實在太配他老廣現在的迫切要求了。醉露書院住這裏也安全,等風聲一鬆懈後,出去地路還落在這個人身上呢。老廣流落幾個省過,知道就是通緝又如何?警方不可能三百六十五天裏天天這樣,總會有懈怠下來的時候的。

先潛伏吧。

老廣想著的時候,廚房裏明仔在那裏摔了下鍋子罵了起來:“什麽也沒有。”

“你聲音輕點。這是在家呢?”老廣瞪著廚房裏的明仔,用粵語罵了一句後,然後轉了頭來對馬天成吩咐道:“先打個電話給你朋友吧。要他帶點吃地回來。”馬天成大驚失色地看著老廣,傻眼了。

他知道鄭暉肯定已經知道了,可是叫鄭暉回來?那個白癡他會?沈澄會不會已經安排著呢?就這麽點愣神的時間,老廣已經換了臉色:“不打,他也會回來地。打吧,你放心,我不想殺他,隻要他乖點。”

老馬艱難的咽了下吐沫,還是有點為難,就在老廣要發火的時候,馬天成忽然豁出去了,他直看著對方:“大哥,你說話要算話,我不能害了我朋友。”

“喲?老小子還有點義氣啊?”老廣愣了下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他轉頭看著從廚房裏出來也在發笑的明仔,用廣東話講著:“想不到嘛,哈哈。明仔,這也是個人才呀。”

瘦瘦的明仔比老廣要矮了半頭,身高也就一米七上下,倒是副正宗南方人的外貌,老老實實的樣子,一雙眼睛卻是古靈精怪的轉著,閃著狡詐的光芒,假如老廣是狼,他就如同在鄭暉身邊的馬天成,是狽。哼哼了一聲,第一次對著馬天成他開了口:“好好聽大哥的,他說話算話的。道上是這個。”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看著馬天成。

馬天成點了點頭,看回了老廣,在對方的逼視下,沒有再拖延時間,他相信沈澄會有辦法的,同時他還有個信息因為之前緊張,忘記要透露出去了,現在不正好有個機會補救了麽?於是,電話打了出去。接到了電話的鄭暉隨口的答應了老馬說的一切,並且隨口糊弄著說欠錢的那個人不在醫院,問他死哪裏去了,然後半信半疑的說馬上回家就是了,隨即放了電話後鄭暉就趕緊打出了電話給沈澄。

在市局會議室裏。

在老馬帶著老廣和明仔到家地十五分鍾後。

沈澄接到了鄭暉的電話。不過才大概的聽了兩句,沈澄卻忽然想起了什麽,他隨即搶先急促的命令鄭暉道:“掛了!找其他電話打來後他掛斷了電話。

鄭暉不解著,又不得不去趕緊服從沈澄的命令,正在他茫然的時候,手機上老馬地電話又響了起來。醉露書院看著老馬這二個字。鄭暉一下子領悟了沈澄的精明處!佩服的五體投地的他趕緊的接了起來。老馬在電話裏大聲地道:“哎,想起來了,再帶點烤鴨啊。好,再見。”

江城市局裏,所有的人聽著沈澄的命令。全愣了下,盛副廳長眼睛裏讚許的光一閃,忽然的大拇指一舉:“好!這是防止老廣回馬槍!小夥子你太出色了!”其他的人也反應了過來,沈澄這是擔心老廣懷疑什麽,會再打個電話看看情況,假如這個時候鄭暉在通話了。那麽就多了點麻煩。麵對大家地讚許,沈澄卻沒有理會,他這個時候已經拿過了沈子豐的電話,時間較緊,他也不想廢話了,鋒芒畢露就鋒芒畢露吧。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打出了電話給顏豔,吩咐她關了馬麗麗的手機防止有意外。隨即把電話給了父親:“爸,你關照下顏叔。說自己在外地,推脫掉一切。老馬電話上現在就我們幾個的號碼。斷絕一切可能隻有讓他找我。”

子豐二話不說的撥出了電話。

父子虎將在這麽多領導麵前飛快的撥打起了電話。沈澄剛剛放下沈子豐的電話,沈子豐也才和顏同吩咐完了沒多久,王斌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沈澄麽,鄭暉和你說話。”

“你講情況。”沈澄開了

鄭暉在電話裏稟告著老馬地二個電話內容,隨即詢問沈澄的意見。沈澄要他等一下。然後掩著話筒向盛副廳長請示。盛副廳長問道:“這個人是?”沈子豐看向了沈澄。沈澄看向了陳斌。陳斌奇怪地問道:“不是鄭暉麽?哦。等下。”

隨即他居然站了起來走到了盛副廳長的身邊。低聲的耳語了起來。朱明妒火攻心的看著盛副廳長皺起了眉頭聽著,然後時不時的點頭。最後笑著明白了什麽似地,他哪裏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他可沒資格知道。而盛副廳長卻已經明白了這個鄭暉就是劉良才上次過來後一個協助立功地人員,和沈澄這邊是?他沒太多想,因為他也是基層出身的人,下麵警察和一些三教九流不可能沒接觸,沈澄和鄭暉在看守所地立功事情他是知道點的,他們走的近乎也正常就是了,所以盛副廳長幹脆的問道:“就是有點擔心他去有危險。這樣吧,沈澄,你把電話給我。”

“是。”

沈澄答應了一聲,隨即對著話筒叮囑道:“鄭暉,省廳領導要和你對話,你注意用詞啊!”

鄭暉啊了一聲,又趕緊哦了聲。

沈澄還是對他不大放心,卻沒辦法,隻要把電話遞給了盛副廳長,盛副廳長揚起了聲音:“是鄭暉麽?你好。嗬嗬,這次假如你去的話,會有一定的危險,你可願意?哦?好好。”意味深長的看了下沈澄,沈澄一頭的冷汗,***在電話裏說什麽的?那邊盛副廳長還在問著:“鄭暉啊,你千萬要小心,不要多事要記得保護自己,我們也會保護你的,你要裝什麽也不知道,還有,你記得現在把電話上一些名字調下,該刪除的刪除。恩,好,你等下。”放了電話,對了身邊站著的沈澄,盛副廳長笑了起來:“沈澄很有威信啊,啊!”

“什麽啊?”

沈澄心裏七上八下的灰溜溜的,沈子豐也緊張了起來。

盛副廳長卻不調胃口了。直接道:“人家說了,沈警官要他幹嘛他就幹嘛。沈澄不錯!很不錯!”

這樣?鄭暉太好了,早知道不打他了。

沈澄在心裏感激著鄭暉地上道,因為他實在想象不出來,也不敢想象鄭暉對了盛副廳長萬一說上這麽一句,比如:雷哥要俺幹嘛就幹嘛。你說了不算,領導算個鳥啊?那將會是什麽結果?心虛的笑笑沈澄還是先接過了電話:“鄭暉,你把我的名字改成沈少,把其他號碼刪除了,就留下老馬的。留下顏同的,還有麗麗的。問到了就說是老馬給你買地新手機。再存一個號碼,我報給你,你寫陳斌,對,記得。這就是欠老馬錢的人!”

這句話一說出來,就算這麽緊張的氣氛下,整個會議室裏也哄堂大笑了起來。陳斌哭笑不得的坐在那裏,佩服著小沈澄的滴水不漏卻又想抽他,為什麽要叫陳斌?

而沈澄卻落了心了,因為鄭暉接到了老馬地電話後,老馬透露了的這麽一個信息裏,他是和老廣說自己最近在要債的。沈澄從這裏知道了怎麽對上話頭了,也許就是因為帶人進去後。逼的對方鋌而走險,正好馬天成有人品不好,被無巧不巧的落單抓到了的?

電光火石之間,在腦海裏飛快地根據情況,設想了馬天成被抓的原因和他的解釋後。發現沒什麽太大漏洞了。可是沈澄在心裏還在擔心著一個事情,那就是鄭暉打電話被人看到的事情。不過現在既然能轉到鄭暉也要來參加這個任務了,那麽自己幹脆就光明正大的證明打舉報電話的時候,鄭暉和自己在一起的吧,死不認賬怎麽了?

由得留下這麽個謎團先!

再說了,回想著打電話的時候,自己安排下鄭暉地小心,應該不會有人看的非常清楚地!忽然的,沈澄卻又想起來了,最後一個電話是打到本省公安廳的,那可是鄭暉自己單獨去的。那麽會不會是那個電話被人看到了呢?可惜現在又不好多問。

想著這個心事,沈澄幹脆自作主張起來,他對著電話那天的鄭暉道:“你現在趕到市局大門口來,我去遇你當麵再吩咐下。然後送你過去!”

隨即把電話掛了,沈澄看著盛副廳長再請示起來:“廳長,我去遇他一下?正好買隻烤鴨再帶點菜給他?”盛副廳長正在點頭同意著,說到這裏地時候,他對麵站著地沈澄忽然大叫起來:“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看他激動的樣子,盛副廳長問道:“什麽?”

“廳長。我們能不能再帶點酒回去?在裏麵下藥?”

“妙!”盛副廳長拍案而起。

轟地一聲桌椅響動!

陳斌他們聽到了沈澄這個突然而來的主意,激動的齊齊站了起來,這樣的機會怎麽就忘記了呢?大家思維怎麽全進入了一個死局了呢?虧得沈澄在這裏說?不羞死了大家?

沈子豐齜牙咧嘴的站了一邊,得瑟了起來,因為那是他兒子,他的兒子!

“還有最多十五分鍾時間!大家準備!該準備的準備,爭取十個小時內拿下匪徒,我給你們去請功!開始行動!”

隨著盛副廳長的命令,在場所有警察,無論官銜大小,齊齊的挺胸立正:“是!”

沒有人不興奮!曙光已經出現了!

而就這樣的陰錯陽差著,老廣被亂出拳的沈澄已經逼到了絕路,獵物卻還悠閑的靠在沙發上,對麵是乖巧溫順而無害的馬天成,老廣卻沒有能看到馬天成背後,那個他的宿命之敵的身影!

那個時空裏老廣贏了,那麽在這個時空呢?

沈澄的眼裏閃著寒光,在這最後要見分曉了的時刻,他大步走向了盛副廳長,請命前往!

這和爭功無關,這和上位無關,這和世間俗氣的一切全無關係,這隻和一個兒子對父親的愛有關,這更和那十年忠誠如一日,終為國碧血南海的血性有關!

再說了,在場的除了沈澄,有誰殺過人?!

麵對殺過人的持槍歹徒,沈澄的經驗反而才是最豐富的!

燈光下,那個少年倔強的眼神堅定無比,要轉身走出會議室開始準備的前輩們全沉默了,就是朱明也在那裏感慨著沈澄的熱血激昂,沒有一個前輩會在這個時刻,把這麽一個自己要求麵對槍口的少年看的膚淺,把他的動機看的如成人世界裏那麽的肮髒和複雜!

誰沒有熱血過呢?

可是隻有眼眶微紅的沈子豐知道,沈澄就是為了那個不詳的夢,父子連心,兒子就是為了自己!

生子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