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是福將。

雖然知道事情背後,是上麵人的安排,和梁軍的幫忙,沈澄沒有這麽大的能力。可是劉良才還是要感謝沈澄。這種感激和屢次的提拔使用沈澄,其實都有著很早的一段時間,沈澄對他說的話造成了的一種影響的影子。

那一次,就是這個少年告訴自己,對自己很有信心,遇到自己後他的命運改變了,而自己的一切也將順利。

那種無恥的心理暗示,對有著向上,或者說有著強烈功利性的人,總是有作用的。

而經曆了這次的波折。

在心裏都做過死一回準備的劉良才,心理上當然是更加的看重沈澄了。

更何況,陳斌告訴了他,沈澄在他困難的時候堅決的沒有離開,梁軍告訴他,沈澄堅定不移的說幫親不幫理。

劉良才甚至對沈澄有了點感激。

他覺得沒白愛護這個小子。

辦案的閑暇之餘,他總是會想起這個少年的影子。

一夜的峰回路轉。

除了失蹤的曾偉,其他的一切已經水落石出了,便是那個女人不出賣曾偉,單單千萬多的大走私案,裏麵的關門過節就足夠牽扯出很多地東西。

在專業的人有心的看護下,她便是不想交代也要交代,而她想死也死不成。

這也是長期在高層地庇護下。沒有真正經曆底層陰暗手段的人,麻痹大意的地方。方悅和曾偉,失誤在了這裏。其實方悅最聰明的做法還是…………

而劉良才已經抓住了命脈。

所以說。他的真正目的已經達到了,至於追查下去,說起來是職責,也許是附帶吧。

單麵前的這麽多的證據在手上,他那早有準備的後台,下一步該做地就是逼宮了。這種層次的交鋒,見血見真章就已經是下乘了。曾省長閣下聰明的話,自己走為妙。

宦海沉浮多年,誰不會幾套遁術?

辦法很多呀。

比如身體不好。忽然住院之類。

而他自動的找了台階的話,那麽別人自然也不會趕盡殺絕。

到底國家力量淩駕一切之上,給予了他地位他才有權力的,一旦這顆樹倒下了,那麽他的勢力不要怎麽用心撥弄,自然而然地就會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滿足的看著新升起來的太陽。

一夜沒有休息的劉良才走出了辦公室,下了樓坐進了車內。車子開出了省廳的大門。

十分鍾後。

省廳注定要升起的新貴進入了一家賓館。

用另外一個身份證開了房間的沈澄,已經在那裏等待著他。梁軍也在。

這已經表明了,從此沈澄真正的進入了劉良才認定的核心人員名單之內。沈澄在劉良才的工作中比之陳斌,雖無血緣,卻已經更近了一層!

“很開心嘛。劉叔。”

依舊是那副憊懶地笑容,懶洋洋的,仿佛什麽也不在意,卻一次次的出彩。

劉良才微笑著看著沈澄,親昵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後對著梁軍:“什麽時候走?”

“半個小時後我就走了。”梁軍道。

沈澄鎖了門回了頭來。也坐了一邊。

“沈澄,劉叔沒看錯你。這次你小子有心了。”劉良才讚許道。

但是,也僅僅讚許了這一句,其他的話已經沒有必要多說,沈澄其實比誰也精明。對這一點,已經是劉良才和梁軍等人的共識。

看著沈澄,劉良才說起了對他的安排:“最近的事情呢,還沒有下定論。這次調你過來,完成了這個任務,功勞是少不了你的。這裏我就不多說了。你剛剛到市局沒幾天吧?”

“恩,幹了馮雙喜,操了曾偉地窩,我又幹了兩個壞事,哦澄歪著腦袋扳了手指:“還在軍哥的指使下。開槍打死了一個胖子一根棒子。”

一句話說出。

劉良才和梁軍全失笑起來。梁軍扶著額頭指著沈澄:“你這小混球。”

沈澄嘿嘿的一咧嘴:“劉叔,我回去?”

“說你聰明。明白人啊,先回去吧,再過度這麽一段時間,等我穩定下來了,就到我身邊來,肯不肯啊?”劉良才問道。

沈澄聳聳肩:“省廳多有麵子,我當然來。不過劉叔,有什麽事情可別忘了我。s”

“恩?”

“你說等你穩定下來,其實我該謝謝你,軍哥已經和我說了,你是怕有什麽反複,在保護我。我……”沈澄想說昨天晚上梁軍告訴他的些消息。

對此,他真的很感動,劉良才在最後,覺得自己希望不大地時候,卻想地是保護他。

“有事情我會叫你的,而你是我帶來地,虧得你叫我一聲劉叔。”劉良才擺擺手:“不僅僅你,其他的人我也會這樣的。”

“要的就是這份擔當,良才,這點上我也很佩服你。”梁軍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這個時候,三個人之間沒有上下級的分別,卻彌漫著的,是種很江湖的感覺。

那是因為,梁軍,沈澄。和拋開了一切外衣,於他們實實在在相對的劉良才,現在的心態造成的吧。

很草莽。義氣,卻雄渾。

沈澄享受著這種他地同輩們,永遠也沒有可能得到的,和領導的真正親密,在那裏繼續打滾:“劉叔,我不能擠公交回去吧?這多沒麵子。”

“哎呀,我敢虧待功臣麽?”劉良才樂了。

梁軍推了一把沈澄:“跟我走,我順路帶你,然後去機場。”

沈澄翻了下眼睛。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省城,機場,長江,江城。這叫順路?

“然後車子給你自己開走。算先給你用著吧。”梁軍道。

“哦。”

沈澄卻絲毫沒有白拿到一輛公車暫時使用權地欣喜,他在很認真的分辨道:“那麽這麽說,隻能說,是我順路送你去機場。然後回家。還有,車費油費能報銷不?找誰?”

梁軍問劉良才:“沒其他事情了吧?”

早上來就是給他們送行的,劉良才搖搖頭強忍著笑。梁軍毫不猶豫的抓住了沈澄,向外拖去:“那我們先走了啊。”

“牌照號碼不咋滴,很土,但是怎麽是屬於武警的?有點亂吧。”

梁軍不搭理沈澄。

沈澄繼續嘮叨著:“管理混亂呀,你想國家一年損失多少養路費?身為執法人員,知法犯法,梁軍同誌你覺悟太差。”

梁軍繼續不搭理他。

“這車能橫著走不?”沈澄繼續。

“你坐飛機要錢不?”

“哦,報銷呢。那軍哥,你身上還有多少錢?給我把油加滿吧。你給人車用,也好歹有點誠意,你要我半路下去推車不成?”

敲打著油表,沈澄無視著還有一半的指針,在那裏不滿著。我給你去加點航空油,那油質量好,一兩抵一斤。”梁終於反擊了,他陰損的道。

沈澄撇撇嘴:“我傻啊,發動機燒了咋辦。”

“你小子就不能安穩點。這一路唧唧歪歪的。到底想說什麽?”

“嘿嘿。”

沈澄轉了頭看看梁軍:“軍哥,這次去幹嘛?怎麽搞的救火隊似地,哪邊有事情去哪邊?”

“哼。最近是休假,幫忙做點小事的。現在算是正式的回去了。”梁軍說道。

“那你上次發我郵箱。”

“我離開江城了,答應你的呀。”梁軍拍了下沈澄的肩膀:“看著前麵開。沈澄。以後有什麽事情,可要自己小心小心。知道麽?”

“恩。”

真的要分別了?沈澄有點興致低落了。

“官場不比我們相處,人心複雜的很。你看良才,昨天晚上就很險啊。這馬前卒,下麵人看了風光,你已經在局中了。你該明白輕重。少說,多做,什麽也不問,簡單堅定地執行命令,知道麽?”

“我知道,劉叔對我照顧著,跟他做事我也放心。”

“恩,你明白就好。”梁軍笑了笑。

他看看沈澄,從聽到他的名字,到認識的第一天,到現在,轉眼也已經不少的時間了,開始的感覺現在更加的強烈,沈澄和自己很像。

他真的希望他不要重複自己的路,希望他能越來越好。

假如有劉良才帶著他,他這樣的性格衝衝撞撞,應該也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想著這些,梁軍忽然想到了自己,苦澀地一笑:“有空回來的時候,找你喝酒。好了,前麵就是機場了,到了那裏。我下去就是。”

“我送送你。”沈澄堅持著。

梁軍看了看手表:“還有一個小時。行。”

車子拐彎進入了機場的大門,靜靜的行駛了一段距離後,前麵的停車坪已經出現了。沈澄把車停了位置上,陪著兩手空空地梁軍走了進去。

看著他換登機牌,看著他接過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人,遞給的行李托運著。

站在人流外地沈澄,心裏有點酸酸的。

“這隊伍排地,耽誤人。還好來得及。”梁軍晃著牌子:“走,到那邊吧,馬上要提前登機了。”

“軍哥,凡事小心點。真有什麽事情,你告訴告訴我。”沈澄在一邊念叨著。

梁軍笑了起來:“你小子真當自己人物了?我的事情你幫不上的。”

“那可不一定。”沈澄堅持著。

“兄弟。”梁軍停了腳步,幫著沈澄整理了下衣領:“好好幹吧。別胡思亂想了。走自己的路去,記得有我這個哥哥就行。”

他是誤會了,以為年輕的自己向往他地生活?

沈澄無可奈何地站了那裏苦笑著。卻依舊頑固地堅持著:“軍哥,有什麽事情了,和我說說。我嘴緊。”

“你不知道規矩?”梁軍哭笑不得。

沈澄摸了下鼻子,還是不知道輕重似地堅持著:“知道,郵箱。”說著他擠擠眼睛。

梁軍實在沒時間和他說這些了,也為他的關心感動著,起碼看著沈澄的眼睛,他已經明白,這個少年的堅持中,關心自己的意思更多。

可是要到你幫忙的話,我事情都壞到什麽地步了?怎麽可能呢?

但是他隻好敷衍地點點頭,應付著沈澄:“好。好,真有事情我會想到你的。小屁孩。”

老頭你這樣很傷人你知道麽?

沈澄惱火的看著梁軍。

兩個人瞪了瞪眼,又向前走去。

古怪的兩個男人,讓周圍的人有點覺得好笑,又有點奇怪。

沈澄和梁軍卻哪裏是在乎別人的目光的人,恢複了點匪氣的梁軍,和光頭的沈澄,大步的走向了登機口,在那裏再次地停了下來。

梁軍飛往廣州的航班已經開始登機了。

“走了,兄弟。”

沈澄默默的握住了梁軍的手。緊了緊,明知道現在的他,這個幾年還沒有事情,可是,沈澄還是有點不舍。

“走拉。”梁軍掩飾著被沈澄的不舍。帶起來的。他久違的傷感,灑脫的一笑。轉身走進了通道。

遠遠的看著他接受了檢查,然後消失了拐角處。

沈澄轉身,慢慢地走進了停車坪,坐進了汽車裏,點上了根香煙。

二十分鍾後,一架銀白色的客機轟鳴著,斜斜的向上爬升,看著它的身影逐漸的隱入了雲端,沈澄收回了注視地目光,發動了汽車。

向著江城開去。

對於沈澄地回來,已經得到了點消息的沈子豐和陳斌沒有太大地意外。

“先回來了,計劃沒有變化快。過度一段時間,”沈澄和沈子豐是這麽解釋的。

沈子豐恩恩著放下了電話。

看著他和沈子豐通話完畢了,陳斌坐了下來詳細的詢問了下昨天的情況。

沈澄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也是能講的範圍和陳斌報告了一遍。

陳斌聽的出背後的輕重。

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劉叔要我在市局再等待一段時間,我剛送了軍哥走的,這段時間我在治安大隊已經忙活吧。”沈澄問道。

自己雖然是注定又一次的過度了。

可是表麵文章還是要做地。

陳斌怎麽安排?

陳斌對此沒有異議,他說道:“恩,你先在那邊吧,魏立軍那裏會安排點事情你做著的,馮雙喜的事情不要多講。”

“我知道。”

“另外。酒吧開地不錯,我幾個朋友去玩的,嗬嗬。啥子時候給我幾張金卡?我也好做做人情?”

正經事情說完了。陳斌拿晚輩開起了玩笑。

沈澄嗬嗬著:“你還要金卡?陳局你就唰我吧。晚上我過去,明天帶一箱子你給你行不?要不你自己印,前麵不是有個公安印刷廠麽?”“去去去,又沒皮了。哦,宋菲上班了知道麽?”

“知道,我先來報告下的,馬上去看看呢。怎麽樣,沒事情的話,陳叔。今天先放我一馬好不?”

“去吧。沈澄啊,良才打電話來,很滿意你,你小子。不錯。”

“是你眼光好嘛。”沈澄不知羞恥的炫耀著,然後帶上了門。

陳斌看著關上的門,笑著罵了一聲又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沈澄也沒去魏立軍那裏報道,反正陳斌已經準了假了。一夜也沒睡的他在路邊,找了家肯德基,進去買了一杯冰咖啡。

然後上了車直接把車開到了九中。

還很無恥的提前打了個電話給宋菲地媽媽,意思中午自己想去吃飯,問要自己帶什麽菜。當然,他這點小心眼被丈母娘很無情的戳穿了。

因為宋菲的媽媽毫不客氣的告訴他,想吃骨頭就說。

摸了下自己發育正常的尾骨後,惱火的沈澄灰溜溜的踩著油門,決定找機會一定騎她地閨女一百遍啊一百遍。然後把車子偷偷摸摸的停了後門。很熟練的翻牆,然後進入了九中。

沈澄打聽的很明白。

宋菲現在教高一三。

市委書記親自指示的。分管教育的市長到教育局局長到九中校長,到教導主任,到班主任,一係列下來,全部奉旨,把忽然後台很高的宋菲安排了高一,最好的班級。

宋菲教語文。

年輕漂亮的中文女老師才女

才女配野獸。

沈澄滿意的點點頭,背著手溜達到了高一地那排教室附近。當年他在這裏抽過煙,打過架,睡過覺。泡過妞,踢過球,放過火。

哦,沒發育好,膽氣沒壯之前。還罰過站。

熟悉的老梧桐啊。

摸著那斑駁的樹身。上麵偶爾幾個凸起的黃褐色節疤都是那麽的親切。沈澄繞著樹上上下下的,模擬著當年自己的身高。終於找到了自己刻下的名字。

沈澄——張媛媛?

掏出車鑰匙,玩命的刮,刮,刮!

往事不堪回首梧桐上。

叼著香煙,剃了光頭,身形不正,行為詭異的人讓不專心聽課地少數極端分子把注意力擊中了過來,人是隨大流的。於是很多的人也把頭轉了過來。

站在講台上,攤開著課本,人氣美女宋菲老師有點不滿的抬起頭來。

作為女孩子,喜歡壞男生。

作為女老師,喜歡好學生。

她的不滿理所當然,然後她地喜愛也理所當然。永遠傻乎乎地她驚訝在全班同學麵前捂住了嘴:“沈澄?”

聲音雖然輕。

卻足夠讓前麵幾排的學生聽到了,一群高一地小毛孩立刻開始向後麵傳起了這個名字,宋菲悔之晚矣。

“老師,是你男朋友吧?他就是沈澄?”

咬牙切齒的看著麵前的幾個小花癡,宋菲急急忙忙的隻好先走了出來。可那始作俑者對這一切,現在還不知道,他隻是忽然感覺到了後麵的腳步聲,和不正常的喧嘩。

有點莫名其妙的轉了頭來,沈澄看到了宋菲正走過來。流氓露出了**笑:“哇哦,宋老師,抱抱。”

“你,我在上課。”宋菲小兔子似的紅了眼睛。

沈澄一秒鍾之內嚴肅了麵容:“我什麽也沒幹。你去上課,你媽媽要我帶你回家一起去吃飯。”

“謝謝你哦,你怎麽回來了?哎呀,我要去上課,你先走開拉。”宋菲跺了下腳,她是不由自主,可是這個習慣性的撒嬌動作卻引起了教室裏的轟動。

沈澄知道不好了。

他當年什麽樣子的,下一代的花朵就會什麽樣子,嚇得他連忙的擺擺手聲辯著:“你自己出來的,我先走,我先走,我,我直接去你家吧。”

“不行,你在大門口等我。”宋菲眼睛轉了一下,你這個混蛋還沒等過我放學呢!怎麽能讓你走?

“好好,我去找老頭扯淡,哎,看我這個光頭他又要笑我了。”摸了下光頭,沈澄轉身向外走去。

宋菲看著陽光下油光可鑒的大燈泡,撲哧一笑。

可是小臉隨即就垮了下來,那一屋子的禍害咋辦呢?宋菲看看沈澄遠去的背影,恨的咬碎了銀牙,她忽然的,好像曠課,不,是曠工。

可是,上班第一天就曠工,這,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