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裏一樣有著四季交替一樣有著人間的晨晨昏昏,一個黑夜一個白天的過去,當又是一個黑夜降臨的時候腳步聲響了起來。等待了這麽久之後,腳步聲終於響起了,沈澄豎起了耳朵,人的影子被周日晚上的路燈照的長長的,號房裏一片靜悄悄的隻有那邊的鄭暉低低的咳嗽了一聲提醒沈澄似的,沈澄微微的搖了搖頭,鄭暉還是沉不住氣,何必這樣的舉動來表示對自己的熱忱呢?他要的是有個性的野獸,不是家犬。這廢物還要訓!

人已經到了門口,沈澄仰起了頭看著外邊,十一點半已經熄了燈的號房外三個人影站著,兩頂威嚴的大沿帽押解著一個人,然後號房的門打開了。今天上午和沈澄表現的微微緩和的看守站了才亮起的燈光下,看著眯眼的沈澄:“這個人到你們號房。”然後報了個號碼叫人出去換號房。沈澄哦了一聲,看守咳嗽了下喝了聲:“你們老實點,別欺負人。”然後出去了。

陰森森的號房頓時又再次的黯淡了燈光,一刹那人間立地成了地獄。今天被帶著一起去拔了豬毛的沈澄撥弄了下耳朵,淡淡的道:“夜了,真是***不讓人安寧。”那個麵生的年輕人站了那裏,他好像是知道號房的這些規矩似的,有點忐忑的看著沈澄:“雷哥。”沈澄一愣:“恩?誰告訴你的?”

“剛剛的王看守。”那個年輕人臉上有著點驚駭。更是緊張了,顯然他是知道沈澄點事情了似的,他的雙手捏著短褲在那裏微微的打抖,一副軟弱可欺的樣子,邊上的白三說話了:“過去蹲下。”年輕人腿一軟,趕緊的向前衝了二步直接就蹲了沈澄鋪頭對麵的牆角那裏,抱著頭看著沈澄,幹笑著聲音很是軟弱可憐:“雷哥,我會聽話的,別打我。”

“誰說我要打你?恩?”沈澄很不高興的道:“條子告訴你的?特麽的警察就可以隨便敗壞老子名聲?老子是個好人,知道什麽是好人麽?就是老子這樣的人!恩,你叫什麽?”那小子連連點頭:“我叫胡建斌,雷哥,我知道,知道,我說錯話了,我該死。”隨即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沈澄不由的陰陰的一笑:“那說錯話的意思是什麽?你要我別打你,可是你說錯了,哦拍大腿他繼續著:“我明白了。”周圍的人心頓時全吊了起來,白三為了表忠心已經下了床了,兩隻眼睛放光的直直看著沈澄就等他點頭了,沈澄卻忽然的一個後仰:“鳥要草天,睡覺。”

愣了下,自作聰明的白三明白了,一定是夜裏太安靜了雷哥才放過胡建斌的,他趕緊的對著那邊牆角的胡建斌道:“蹲好了。”然後自己輕手輕腳的爬上了鋪,縮了一邊。沈澄在黑暗裏無聲的一笑,當真的去睡覺了。一個白天的事情在他腦海裏盤旋著,從劉良才帶話進來給他,到看守配合著仿佛上麵有人關照了,進來開始對他客氣了起來。這些犯人都是敏感的,一想就知道了沈澄的實力和底子,越發的對他恭敬了。沈澄靠了那裏笑眯眯的想著一切,想著目標終於出現了,他掏出了水泥台角落裏的一根草撥弄著耳朵,年輕的家夥蹲了那裏不敢動,不敢起來,隻是腿腳微微的發麻了,他想悄悄的挪動下身子,沈澄咳嗽了下,頓時嚇的他好像魂不附體了,趕緊的又不動了。

沈澄歎了口氣:“嘴巴乖就好,我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對你這種檔次也沒什麽意思。上去睡覺吧,滾到馬桶那邊睡。”

“是。謝謝雷哥。”胡建斌喜出望外的爬了起來,然後他艱難的挪動著麻木的雙腿,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實在沒吃過苦熬不住了的他可憐兮兮的慢慢縮著身子爬了上去。他身邊的那個家夥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黑夜裏眼睛反著外邊的燈光賊亮的,嚇得那個年輕人趕緊的又縮了縮陪了個笑臉,才敢躺下了。

十七號讓所以犯人出乎意料之外度過了一個平靜的夜晚,當天色再亮起,一套程序走完了之後,回了號房的胡建斌恭敬的看著沈澄,套起了近乎:“雷哥,中午我們開小灶吧。我孝敬雷哥。”白三嗤嗤的發笑,周圍的人也發笑了起來。胡建斌好像有點不解了。沈澄冷冰冰的靠了那裏齜了下牙:“什麽是小灶?”被他一句話說的愣住了,白三在一邊幫腔了起來:“雷哥從來吃的都是小灶,你知道雷哥什麽身份麽?你***剛剛進來,嗨,老子告訴你聽聽!”

隨即白三開始說起了沈澄進來後的一些事情,說的口水四濺著,看著胡建斌崇拜的眼神代入感極強的白三又加了一句:“雷哥昨天說了,隨便天大的事情也能出去,沒幾天了。可是你知道雷哥進來為了什麽嘛?”然後他做了個拿槍的手勢,胡建斌驚的一縮,沈澄冷笑了聲:“話多了吧?白三,滾一邊去。胡建斌,你特麽的為什麽進來的,說說吧。”

胡建斌連忙的走了過去,老實的站了沈澄麵前,沈澄搖搖頭把手指向下壓了壓,他知道了,趕緊的去蹲了下去,沈澄壞壞的摸了下他的光頭讚許起來:“乖,表現好就不日你。雷哥這個人其他毛病沒有,就是喜歡玩,知道什麽是玩?你不知道吧?”

胡建斌當然的搖頭了,緊張的看著他,沈澄咧嘴一笑,孩子似的得意起來:“嘿,我不告訴你,玩你之前能告訴你麽?當然不能。”然後手勾了下同時示意胡建斌繼續,白三趕緊的去給他搞火點煙。沈澄的待遇太牛逼了,整根的香煙居然也能掉了號房門口,這種事情也就雷哥能安排到。白三崇拜的想著然後玩命的搓起了火。跪了那裏的胡建斌已經開始交代了:“我舅舅在省城開了家KTV,就讓我去當經理的。結果有人在裏麵販搖頭丸等毒品,兩家賣貨的爭了起來出了人命,於是就鬧大了。”

沈澄看著對方一副說完了的樣子,他哦了一聲:“那你特麽的怎麽關這邊了?奇怪呢。不是這麽簡單吧。你***也販的?”

“沒有,我真的沒有。”胡建斌臉都白了,販毒什麽罪他不知道麽?更何況他心裏有事情,正在胡思亂想著,沈澄哼了一聲:“真不老實說?你特麽當老子是那些傻逼警察好忽悠呢?”

“雷哥見了多少風浪了?你這些道道還在雷哥的麵前吐?”白三又來了,同時恭敬的把火捧了手心小心的遞給了沈澄,沈澄叼了香煙就過了白三手裏燃燒起來的廢紙上的火頭,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後恩賜的吐了白三的臉上。白三趕緊屏住了呼吸退了下去,在一邊回味起了那一口殘煙的滋味。胡建斌在那裏抖著手呆呆的看著沈澄。沈澄眼角看了下他,忽然動了!那本來盤膝坐了那裏的沈澄單手支撐著自己的身子,猛的懸空了起來一腳踹了出去,正中了胡建斌的胸口蹬的他直接後滾起來。出了一腳的沈澄隨即一屁股被反衝力撞的坐到了水泥鋪的邊上,悠哉遊哉的晃著腿,臉上笑著卻發出痛苦的聲音:“特麽的疼死我了。哎呀我的腳。”

被他踹的直接翻了那裏的胡建斌趕緊的再爬了起來跪了沈澄的麵前,一臉的哀求:“雷哥,您饒了我吧,我真的就這麽點事情。”

“原來是政府冤枉你了?走,我帶你去找政府。”沈澄大驚失色的夾著香煙一臉的意外,隨即上來的就是副浩然正氣,拽了胡建斌就要到門口去嚷嚷叫看守。胡建斌死的心都有了,突然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在他看來好像王看守已經收到了他家裏的招呼,客氣了點。可是……

“雷哥,我說,我說。我說,我真的…”胡建斌忽然的抓著沈澄的手,賴了地上叫了起來。聽到了這句話沈澄氣的一個甩頭恨透了對方,咬牙切齒的哀怨著:“騙子。欺騙我感情。”一腳又踹了上去,這次胡建斌滾到了裏麵。沈澄板著臉大馬金刀的走了過去,先從他的頭上跨過,然後跳了鋪上,盤起了腿後才點了下麵前很深情的道:“不許再讓人家傷心了,知道麽?”

胡建斌麵如死色的看著他,點點頭開始了講述。

而劉良才此時此刻正在拍案而起:“先釣了一條,密切監視。”

隨著他的指令,辦事員匆匆的出去了。陳斌冷著臉坐在那裏:“一個接一個的敗類!”

“劉所果然值得信任。”沈子豐在那裏緩緩的道。劉良才點了點頭,把手機丟了桌子上又坐了回去,冷笑道:“陳斌啊,老沈,全想不到吧。故意透露了下要提走他的消息,很快的招呼居然就打到了你們這裏的看守所裏。還拐了這麽個彎!這種人脈這種消息來源資源收集,啊!像這樣的渠道不是黨中有黨了麽?恩?”

“是他們太笨?”

“不,是胡建斌的母親太心疼兒子了!女人壞事,他們想不到胡建斌的母親會聽到他們的談話,然後匆匆的找了人來!胡軍更想不到自己的妹子這麽的不知道大體。等到他們知道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吧。”劉良才的臉上帶著點玩味的笑容。

沈子豐和陳斌都沒聽明白,兩個人知趣的卻沒有再問什麽,沉默著聽劉良才在說。劉良才靠了那裏把煙掏了出來跳了一圈,然後自己點上了,卻沒有再說什麽。屋子裏寂靜的很。因為一切還需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