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對自己的冷血被沈澄無情的戳穿了,裸血淋漓的事實被揭露在了自己的麵前。看著對麵這個養活了自己十多年的父親,馬麗麗想著偶爾的快樂時光,努力的想著那些記憶深處已經模糊了的碎片,比如那泛黃的照片上紮著衝天辮抱著他傻笑的自己,比如新年的第一天醒來的枕邊那漂亮的洋娃娃,還有學校門口老伯手裏的糖葫蘆和他掏錢的樣子,曾經那麽高大的身影那麽溫暖的大手怎麽就漸漸的變得陌生了呢?

是什麽原因讓你改變?

麵對養女的質問,馬天成捂住了臉,他搖搖頭不願意回答。馬麗麗任由淚水在臉上縱橫著,一天之內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全拋棄了她,一個是她第一次喜歡的男生,一個是她曾經那麽想念的父親。直直的看著馬天成,馬麗麗一遍遍的問著為什麽。

馬天成無話可說,其實沈澄說的其實不全對,那種可能是他心底不願意去想也沒想付諸實施的,可是當沈澄說出來的時候他才驚恐的發現,自己原來能那麽的舍得?!就為了錢?債務?未來?

生意失敗,妻子走了。馬天成坐在那裏捂住臉回憶著那個不能共患難的女人,她走了就走了卻還告訴了麗麗領養的真相。到底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他記著當女兒知道一切後回來問自己的時候,自己卻因為生意的失敗而無心安慰,隔閡就在那一天產生的吧,然後一切就越來越現實,一切就越來越疏遠,青春期的反叛,自己中年的焦慮,一個缺少了母親的家庭裏,養父和女兒的關係沒有了緩和的餘地,從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到對立。

自己,真的不是個男人。

馬天成想著,想著自己曾經因為怨恨煩躁而抱怨過這個拖油瓶,可是幾次想一走了之卻又舍不得………

“你說話啊!”馬麗麗尖叫著,柔嫩的拳頭重重的打在了辦公桌上,玻璃碎了,少女的手上鮮血一下子從白玉似的肌膚裏沁了出來,轉眼染紅了一片,沿著玻璃的裂痕用著能讓馬天成窒息的速度擴散著。馬天成焦急的拉過了女兒的手,努力的去製止著。馬麗麗在哭泣的掙紮,直到馬天成的淚水滴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麗麗,爸爸沒想丟下你。我不是要帶你走的麽?”馬天成在那裏神態有點瘋狂的解釋著,近乎嘶吼了。馬麗麗吃驚的看著他;“你沒有?”

“我沒有!沒有!”馬天成已經要瘋了,猛的他放開了女兒的手,狠狠的在屋子裏困獸似的轉圈,把隔壁沈澄那個魔頭的眼神丟了腦後毫無顧忌的在說著:“我要你說病假了去你媽哪裏,就是為了讓你先走。今天,今天被沈澄拿去了卡裏麵,有五十萬是我留給你的。存折在你房間的抽屜裏,密碼是你的生日。我怕我失敗了你沒辦法活下去!”

馬麗麗呆呆的看著他,馬天成努力的在讓自己不要去想,想當時放錢的時候自己隱隱的心思是在為自己留條後路,可是馬天成咬牙切齒著堅定的告訴自己,到底自己是放在麗麗房間的,密碼是她的生日啊!

“你真的沒有要丟下我?”馬麗麗扶著辦公桌站在了那裏,身子已經歪歪欲斜。馬天成猛的回了頭來:“沒有!沒有啊!”

父女兩個抱成了一團,泣不成聲。

沈澄靠了門口聽著,煙已經是第二根了,他在那裏無聲的歎息著人性的複雜,站在他對麵的是淚眼朦朧的顏豔,她在努力的不發出聲音。顏同和沈子豐還在隔壁,作為一個中年男人沈子豐看得出來,那個姑娘喜歡自己的兒子。可是沈澄已經有了宋菲了,而且…那顏同也在那裏苦笑著:“麗麗是不錯,也不怪她,現在我養個人也不是什麽大事情。乖巧點就當多個女兒吧。可是姓馬的那裏怎麽辦?而且…”

“你想說什麽?”

“家外有家麽?我這個做幹爸的幫他養情人呢?”顏同抱怨著,抱怨的沈子豐哈哈大笑。

這個時候隔壁馬麗麗的聲音再次的響了起來,卻已經溫婉了許多,她在低聲問著:“你為什麽要騙他們。他們是好人。”

“……麗麗,過去的事情不說了吧?”

“不,我一定要問清楚,你還當我女兒的話,我不想哪天你再要這樣再丟下我。”馬麗麗嗚咽著說著心裏的害怕。外邊的沈澄惱火的看著顏豔在那裏努力的壓抑著抽泣,他一腳踹了過去,做了個滾的口型無聲的揮了下手。顏豔捂著腿灰溜溜的跑隔壁去了。

她也會真哭?沈澄看著她的背影氣不打一出來,也不知道心裏的煩躁是因為什麽,他在那裏悶著頭接上了第四根香煙的時候,房間裏的馬天成開了口,講起了自己的失敗,妻子的離去,還有遭遇的舊友的一些恥笑。

“你知道麽,麗麗,在我有錢的時候,幫他們多少?我出現了麻煩他們卻一個電話也不接!人就這麽現實!“馬天成在那裏不甘心的叫著:“我報複了,我設了局套到了他們的錢,然後我帶你搬家,再帶你出來了。這就是我突然有這麽多錢的原因!沒了,現在算是沒了。他們也許還會來逼債,隻要找到我。”

重重的靠了牆上,馬天成有氣無力的道:“也好,就是告我詐騙的話,錢已經在顏同那裏了,他是個好人,騙他是我這輩子最錯也最對的事情!他不會害了你的。那個顏豔也還好,你會好好的走下去的。隻是丫頭啊。”

聽到這個轉折處,外邊的沈澄自覺苦笑起來等著關於自己的評價。馬天成沒有讓他失望:“那個沈澄你不要惹啊!”

“他是好人。”

“男人沒個好東西的,你看看你老子我。我算好東西麽?我就不是東西!”

沈澄扶住了牆壁,這家夥特麽的就是個極品!

這麽該悲傷的時刻卻有這麽的要讓人發笑,沈澄在那裏聽的心酸卻又感到好笑,他苦惱的看著裏麵的人影,忽然覺得一份真小人也會有的可愛之處。而不是東西的小人在裏麵鄙視著自己,做著反麵教材提醒著女兒不要淪陷,他堅持著繼續:“麗麗,你喜歡誰也別喜歡他,你,你這麽善良的丫頭遇到他,你,你會倒黴的!”

“他是蠻壞的。”馬麗麗的聲音裏有著點甜蜜。抽了下嘴角的沈澄想的出那個白癡一定歪著頭一臉**的樣子。

這個賤人!一窩不是好東西!沈澄摸了下又有點疼的嘴唇惡狠狠的念叨著。

“他把你怎麽了?”

沈澄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接一腳踹開了門,大步走了進去:“沒把你女兒怎麽,特麽的看看,是她咬我的!我是壞人,行了吧!”

馬天成瞠目結舌的看著沈澄嘴唇上的牙印,這個其實他早就看到了的,剛剛他玩命的埋汰沈澄也有著這個牙印的原因在,他是以為這麽關鍵的時候沈澄忙裏偷閑的還能去糟蹋哪家姑娘被咬,這人品實在太壞了。他也是花叢走過的,也知道沈澄這樣的家夥才討女人喜歡,卻不是自己的女兒能吃的住的。可他做夢想不到那隻野貓是自己家的。

看看馬麗麗,看看沈澄,然後他再來回看。

“你忽悠多少的?按你的想法,你是想卷了這邊的錢再衣錦還鄉吧?局設的不錯,一貨出兩家的樣子,打官司有的打呢,你又到了異地我們辦案也不容易,你就是拿出個五百萬來轉關係也舍得,我估計這場子官司就會拖死我顏叔了吧。”沈澄坐了下去,瞪了下肆無忌憚的對他看的馬麗麗。

不知道怎麽的,他忽然覺得這個以前可憐兮兮的丫頭,在咬過自己之後越來越,特麽的妖精!

“說啊。”吃不消了,沈澄沒辦法的轉了頭去看著馬天成繼續問著。

馬天成苦笑著:“你拿走了多少就是多少。”

“那你的意思我拿了你的錢還要保護你呢?”沈澄冷笑著看著他:“馬總啊馬總,世上有免費的午餐麽?”

“我答應你,全力為你做事。”

“我憑什麽相信你呢?”沈澄反問道。

狡猾的馬天成看向了自己的女兒,沈澄惱羞成怒的叫了起來:“你給我正麵回答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