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收網

?這一天,我正在那間資料室裏忙著,秦期走了進來,見我坐在地上的一張席子上,正拿著一張絹帛寫著什麽,身邊則堆滿了一座座碼得小山一樣的書簡,笑道:“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快弄完了。我說。

“啊?”他很驚訝,“這麽多資料你全看完了?”

我點點頭笑著說:“掃一眼就算看了的話,那確實是快看完了。”

他在我身邊蹲下身,看著那一地的書簡道:“這麽多,你記得住?”

“是啊,全記住了。”我說。

見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吃驚地看著我,我又馬上作了個鬼臉說:“逗你的,怎麽可能!”

然後,我就將我所采用的分類法大致上給他說了說。數據量太大,暫時還不需要我記住,隻要把把重點的數據篩出來就行。

他聽完了之後,連連點頭道:“確實是好辦法,但是即使按照你說的分類的話,人數還是不少吧,你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我卻搖搖頭說:“不算多,不過七個人。”

“什麽?隻有七個人嗎?為什麽?”他覺得不可思議。

“這隻是第一批,嫌疑最大的七個人而已,如果從他們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再找下一批。”我把手中的絹帛折起來收進袖中,站起身來說道。

卻見秦期望著我,一臉若有所思的笑容。

“怎麽?”

“看來他們把你叫來幹這活兒是對的,本來是置於死地的事,被你找出一條生路了。”他說。

“咳,你說這話還太早了,等我抓到最終那個人再說吧!”我哈哈一笑,轉而又問:“對了,綠衣姑娘怎麽樣了?”

這話一問出口,秦期的臉上掠過了一絲隱約的不安,雖然轉瞬而逝,又回複到了他招牌式的淺笑模樣,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她基本上沒事了,打算明天就離開這裏回鄉去了。”他說。

“嗯,這樣好,這裏到處都是男人,她一個姑娘家也不太方便,還好有你罩著她。”我有心調侃,話裏有話。

“是啊……嗯。”他卻像是沒有察覺到我的意圖,隻是模糊地答了一句,眼光有些迷離。

“有什麽問題嗎?”我終於好奇地問。

“什麽問題?”他如夢初醒,馬上應道,“沒什麽問題啊,我……先走了,有事你找我吧。”說罷就轉身匆匆離去了。

秦期是個聰明人,又是個驗屍專家,我們受命在身,我一直覺得如果他有什麽發現的話,肯定會來和我們商量的,所以也沒有過多地去催促或是詢問。現在看他這樣心不在焉,我立刻聯想到了越璧之前所說的,難道他是對綠衣姑娘動了真情嗎?以至於正事都顧不上了?……

我站在那裏這樣想著,怔了半晌。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走出這裏,先去會會鎖定的這七個人。我當即去了章邯那兒,把現在的情況和我下一步的打算和他簡單說了一下。和秦期不同,他卻完全沒有問起我是怎麽圈定這七個人的,隻是笑了笑說:“行,就按你說的辦。”

“難為大人了!”我施禮客氣道。

“哪裏,這事本來我該親自去辦的,現在有你為我分憂,已經是大大撿了便宜,這麽一點兒小事都做不到,豈不是枉廢皇上將這麽重要的事交托給我的那份信任了?”他卻說。

於是吃過晚飯之後,辦事麻利周到的肇錫就聽命把一個人帶到了章邯的大帳。

這個人也是在這裏當差的一個年輕小吏,人長得比較瘦小,低頭縮肩,一副緊張畏懼的樣子,章邯請他在側塌上坐下的時候,他卻沒掌握好距離,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章邯先是和他閑聊了幾句,突然從帳外傳來一聲低低的叫喊道:“大人,有要事報告!”

章邯便要來人等一下,自己匆匆地走出了大帳,緊接著,隻聽他驚呼了一聲道:“什麽?有人要起事?是誰?……”接下來音量漸低,幾乎聽不清,過了半晌,才見他走了回來,不過臉色變得極為陰沉,對一旁不安地等待著小吏欲言又止地說道:“你……算了,先下去吧!”

小吏一聽這話,跟得了一樣,慌慌張張地就告辭離去了。

如此這般,這個戲碼一共重複了七遍,隻不過換了七個不同的客人而已。

七人都離開之後,章邯對從後帳中走出來的我說:“怎麽樣?可以了嗎?”

我朝他豎起大拇指道:“大人的演技堪稱絕妙啊!”

“哈哈!”他大笑了起來,又問,“怎麽樣?對你有沒有一點兒啟發?”

“何止是一點兒啟發啊!”我笑道,“我心裏已經有數了。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挑明的時機,請大人耐心等待,墨晏定不辱使命!”

他走了過來,拍拍我的肩頭道:“嗯,就看你的了。”

回帳的時候,正好碰到越璧要出去,不禁叫住他問道:“天天這麽黑白顛倒的,熬得住嘛?”

“這不算什麽,我有時碰上感興趣的事,三天三夜不睡覺的。”他卻蠻不在乎地說。

“那這回碰上你感興趣的事沒有啊?”我問。

“當然了!你是不知道,他們這個設計啊,真是太巧奪天工了,我跟你說……”他開始滔滔不絕,滿嘴冒的都是我聽不懂的各種技術術語,聽得我暈頭轉向。

“我說……”趁著他停下來緩口氣,我趕緊打斷他道,“你不會打算就這麽免費在這兒給他們當苦工了吧?”

“那當然不會,你說的那些我都留意著呢,目前為止倒是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不過這工程太大,我還沒全跑遍,如果有什麽發現會和你說的。”

“行行行……我是說,你也悠著點,別太投入了,累垮了可就虧大了!”我半開玩笑地說。

他聽了這話一愣,臉色有些僵硬,嘴角一抿,顯然是有什麽話被憋回去了。

“你想說什麽啊?”對這小子我也算是比較了解了,很自然地想引導他講出來。

“沒什麽,我走了!”他頭一甩,走掉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墨晏和越璧的關係過去是有些緊張,我一直覺得這是因為二人不管怎麽說都有點潛在競爭對手的意味。但最近這些天在與郡守府完全不同的環境中相處下來,似乎又不是那麽簡單。越璧心裏好像對我是有點什麽其他的心結的,不解開這個的話,恐怕我們是很難心無芥蒂地當兄弟的吧。

我歎了口氣,鑽回了自己的大帳,四仰八叉地往塌上一躺,身心舒爽。但側頭看到桑青那張空****的臥塌,又有點擔心了起來:三天了,她一個人在外麵,沒事吧?

不知道什麽時候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正睡得沉,突然外麵傳來一聲什麽人淒厲的叫聲,如同一記大錘突然敲在我心髒上一樣,嚇得我一下子醒了過來。

隻聽那叫聲分明是:“來人啊,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