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觀光

桑青本來還想說什麽,見到我篤定的神情,卻終究還是沒說出口,轉身道:“我去叫他們撤回來吧。”

“嗯。你們從東門進,直接去稟告章邯大人說我們馬上就到就行了。”我說罷,就大踏步地向孟薑走去的方向跟了過去。

眼下雖然仍是清晨,但工地裏已經開工了,北入口不比東入口,沒有山勢可以倚仗,沒有那種鳥瞰而下的效果,剛進入工地入口時,隻看得地麵上的一些架子、大鍋和來來往往的人和車。

然而稍向裏走,就發現地麵上赫然是一個巨大的方坑,不及走到坑邊,已經可以看到裏麵浮現出一座宏偉的宮殿,以它為背景,其中工作著的人們真的小得跟螞蟻一樣,在其中忙忙碌碌著。但正是這看起來孱弱的人類,竟然能完成這樣的工程,也難怪被後人稱為奇跡了!

而且,這還隻是主墓的部分,雖然不知道陪葬墓裏的兵馬俑為什麽還沒有開始建設,但我深知那更是古人留給後代的更大的謎題,並且意外地,成為了華夏子孫的一份榮耀。

我又忍不住向車上望去,就連我一個局外人都被這場麵震憾得有些心潮澎湃,作為一切始作俑者的嬴政,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但可惜那竹簾編得極密,從裏麵或者可以窺視到周圍,但從我這個距離,是完全看不清內裏的情況的。

再看看身邊的孟薑,雖然表情被帽子遮住看不分明,但見到她胸口起伏,卻似是歎了口氣一般,想必也因這場麵而動容了吧。

自從走進來,她便一直從容地前行,這工地裏來往的人和車極多,她卻好像沒有看到一樣,隻是默默地走著。奇怪的是,連我都數次閃身避讓,她卻好像直行無礙,從來沒有減過速,更沒有停下來。

“孟薑姑娘,喲……”我剛想和她搭話,前麵又突然轉過來一隊人,肩扛著一根足有十米長的大圓木,驚得我趕緊跑到了路對麵去,卻差點和一個推小車的人撞在一起,剛躲過小車,又差點一腳踩到別人和好的一堆泥中去。

待我終於站定,再向前看時,孟薑已經帶著車走出好遠一段去了。

當我這樣遠遠看著她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走法的確是有講究的,表麵上看隻是簡單的直行,實際上時不時還是會有左右的位移的,隻不過就像是預測好了前麵的情況一樣,提前避讓,所以和工地的任何設施及人都不會產生充足,簡直,如入無人之境一樣!

能做到這一點怕是隻有一個可能性,她是熟知這工地中的地形的!不止如此,在存在大量的人員和物品,而且其中一部分還在不斷移動的情況下,一個工程現場的空間顯得實在太小了,能有序而高效地運作,都是根據工程的進度而進行過周密的規劃的,猶如一台機器中互相咬合的齒輪一樣。孟薑顯然是對這類規劃的規律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與此相比,在這裏混了大半月的我,還真是遜啊!

所以我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麽了,追上她之後也就是乖乖地跟著,我甚至覺得,對於軍方大營在哪裏這事,興許她比我還清楚。

隻見她沿著主墓區工地走了大半圈之後,折而向東,卻是奔了陪葬區所在的方向而去。

這邊動工要比主墓區晚很多,即使是現在,也隻是挖出了數個長方形的大坑,做了周邊的加固之類的準備工作之後就沒什麽動作了,配備的人員也要少很多,現在除去孤零零的幾個坑之外,周圍還是原來的模樣,以自然的山林草木為主。

結果走過那些大陪葬坑時,孟薑卻破天荒地停了下來,似乎是將視線投向了那些空****的空間,在思索著什麽。

我也不便出聲打擾,也跟著往裏麵看,卻看不出什麽名堂來。

正在困惑,突然聽到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傳來,似乎從前麵的林中跑過來了什麽人。

是桑青他們嗎?我奇怪地朝前望去,卻見迎麵一個杏色的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向我們奔來,更令人驚奇的是,他背上帶背著一個超大個兒的包袱,腳步聲沉重,說明那包袱裏的東西著實不輕,這樣的負重還能跑得這麽快,更顯這人的身手絕不一般!

等我看清來人,不禁大吃一驚,這力大無窮又靈活得猴子一樣的來人,竟然是那個頑皮的老方士——樸翁!

那他背上背的就肯定是那個仿造的大型血磯爐嘍!

我頓時聯想到了當日我是如何費力才能拖動那個包袱的……真是汗顏啊!

他跑到這裏來,難道是……

“前輩!”不及多想,我連忙跑步迎上去,擋在他的麵前攔下他,問道,“您來這兒做什麽?”

“反正不是來找你小子的,讓開!”他中氣十足地說道,完全聽不出背負這麽重的東西快跑有多大的消耗。

我當然無意去管他的閑事,但眼下卻不得不用稍微嚴厲點的語氣低聲道:“現在不是時候,那車上……”

結果沒等我說完,他已經一閃身繞開了我,直奔孟薑而去,我伸手一撈之下,竟然是撈了個空!

眼看著他跑到孟薑跟前,把手裏的包袱“哐當”一聲重重放在了地上,口中叫道:“丫頭,你可來了!”

孟薑也是伸手將帽子拉下,笑道:“樸翁,別來無恙!”

呃……見到這情形的我眼淚差點掉下來,搞了半天當事人都不在意,我還跟著瞎緊張個啥啊!

但轉瞬心裏卻猛地一沉:那車上,那車上不會沒人吧?!

事實上我最初也隻是憑車轍印的深淺來判定那車上有一個人的,而且這一點還在桑青那兒得到了印證,說明不是我一個人的臆測。但我們兩人隻見孟薑拉馬前行,自當是替人引路,卻忽略了那馬車上完全有可能並沒有人,而隻是放了一些東西,所以才顯得沉重啊!

一個女人出門,帶很多東西不是挺正常嗎?再不濟,放一個這種傻大的血磯爐贗品也完全由得人家啊!我憑什麽就斷定那裏麵一定是秦始皇嬴政?!

至於她進門時出示的手令,我隻看到一個奉字就斷定是奉常府手令也太武斷了吧!說不定隻是我眼花,把“秦”之類的字看成“奉”了呢?而且,誰說拿奉常府的手令就一定和皇上在一起啊!她先走一步,皇上的車隊還在後麵也是完全說得過去的呀!

天哪,我頓時迎風淩亂了!還敢自稱什麽能謀善斷啊,什麽明察秋毫啊,關鍵時刻掉鏈子啊有沒有?!……

我和二百五唯一的區別就是,我完全承認自己容易犯二,而且也深知自己的弱點在哪裏……我望向那神秘的紫色所映襯下的明媚笑靨,隻能一聲歎息。

現在發現錯誤還不算太遲,盡快想個辦法確認那車裏的虛實,趕緊做補救才是正經,我收回心緒,心裏立刻有了打算,正往二人那邊走去,卻聽樸翁說道:“事不宜遲,我有個東西要你看看!”

“什麽呀?”孟薑問。

“血磯爐。”

雖說這裏也沒什麽外人,我還是為樸翁的直接而驚了一把。

結果就聽到一個渾厚深沉的聲音說道:“血磯爐?”

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是誰在說話,正詫異地向四周張望,再次聽到那個聲音問道:“你在說血磯爐嗎?”

這次我聽得分明,這聲音,竟然是從孟薑一直拉著的那輛馬車上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