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浴火重生

而且他們那邊隻是兩個人，那第三個人梁覯止去哪了？

我開始隔著人群四處張望，想尋到那家夥的蹤影，但找來找去都沒有看到他本人，反倒是山壁附近的一塊巨大的石頭吸引了我的目光。

剛才在這裏轉了這麽久，那裏有過那樣形狀奇特的石頭嗎？說是石頭，可能也不太貼切，它更像是一個很大的土塊，形狀圓滾滾的，上方還似乎伸出數道絲絲縷縷，連接著一處岩石的突起。看著很眼熟，我卻一時有些難以辨認。直到看清那周圍圍繞著的稀稀拉拉的殺人蜂，我才猛然想到：那個，恐怕是蜂巢吧？！

蜂群消失，梁覯止也下落不明，隻留了這麽個奇怪的東西，我立刻有所聯想，對弧涼驚道：“那個，不會是姓梁的結的繭吧？”

弧涼剛才負責幫我盯著那些人，當然很清楚地知道梁覯止到底做了什麽，此時非常篤定地說道：“嗯，那是他的結界。”

結界？那也算是結界？我很意外。有幽冥神木所布下的這龐大的至陰之地在前，現在看到這樣一個“結界”，我隻會感慨於它過於微不足道了。

但這梁覯止雖然有些話多，行事卻並不魯莽，結界這樣的守勢，假如不是將敵人也困於其中殺死，眼下用出來，隻能說明另有深意了！

很快，弧涼的表現便告訴了我，眼下我們所麵對的到底是怎樣的情境了。

隻見他突然同樣盤坐於地，雙手交叉於胸前，整個人便立刻被一團漆黑完全包裹，不過是一瞬的工夫，居然眼前一隻巨型的黑色大鳥猛地張開了翅膀，高亢地鳴叫了一聲，便騰空而起，勁風撲麵，席卷著塵土朝我們直吹了過來，樹影搖曳，砂石齊飛，明明已經有些光亮的山穀中一下便重新陷入了沉重的陰暗之中。

不止光線的變化，我同時也感覺到陰氣明顯在加重，適才那種刺骨的寒意再度襲來。剛才被我喚醒的數人，本來已經可以自如地行走，突然便僵在那裏，眼神再度迷茫起來！

他們返回現世時間尚短，意識的狀態尚不穩固，加上心之所向，顯然是再次被夢境的力量所擾，又一次陷入虛幻世界中去了！

我再一回頭，果然越璧也是類似的情形，心頭不僅焦急起來，難道這弧涼是又反悔了，打算放棄將這些人喚回現實中來嗎？如果真是這樣，就算我再無力，也一定要與他抗爭到底了！

我便抬頭向上望去，想順著他剛才騰飛去的方向尋找他的身形。然而當我好不容易與這陰暗之中辨清那幽冥神木樹頂的情形時，卻一下子怔住了！

那樹頂原本是盤踞數隻黑色的鵬鳥的，雖然我不知道這些鳥是從哪裏來的，但身為活物卻似完全不受這玄凰之術的影響，其中有什麽玄機那是肯定的。幽冥神木張開結界之後，本來已經幾乎看不清那些巨鳥的動作了，此時，卻看得出他們正在圍繞著這幽冥神木盤旋著，速度很快，聽得到明顯的拍翅聲和鳴叫聲。但是，卻好像不止是在飛著而已，而是兩三成群，時不時糾纏在一起，撲楞楞地撞擊著，似乎，還在相互追逐，並以喙相搏。很明顯的證據便是，開始不斷有黑色的羽毛自空中降下，我嚐試伸手去接，它們卻觸手而斷，很快便化做一團黑灰！

與此同時，一團赤紅的光影開始自那邊大石上施法的肇錫和向莞柳二人身遭發出，專注閉目做法的二人卻似是渾然不知，麵容極為安祥寧靜，如同與世隔絕，完全沒有受到這越來越濃烈的陰氣影響！

這是……我一時有些沒搞清狀況，隻得暫時以意念抵禦陰氣的侵襲，靜觀著這奇異的變化。

終於，隨著一聲長長的呼嘯，終於有什麽東西自高空墜下，重重地落到地上，砸得地麵泥土四濺，我定睛，那卻是一隻黑鳥，羽毛已淩亂不堪，四處都是斑斑的血跡，落地之後不過片刻的工夫，已化為一陣飛灰，隨風飄散而去了。

這些大鳥看來並不是在施法，卻是在打鬥嗎？問題是，為什麽？沒等我展開聯想，一隻又一隻死去的黑鳥開始自空中落下，個個都是精疲力竭，形神俱滅，似是血戰到了最後一刻！

是弧涼嗎？是弧涼在令這些黑鳥相鬥，這樣才能徹底解開這結界嗎？顯然不是，假如是那樣的話，隨著這些大鳥的隕落，這陰氣該有所減弱才是，但眼下，陰氣不衰反盛，已經到了我幾乎無法再支持下去的地步！

而肇錫和那向莞柳的狀態卻似乎是好得不好了，一片溫柔的紅光籠罩著二人，映得二人氣色極好，似是成了他們很好的保護罩。

也或者我也試試躲到他們身邊去？我動了這樣的心思。

但抱著這種意圖剛邁出了一步，隻聽到“嗖”的一聲，似乎是什麽沉重的東西當頭砸了過來。我下意識地向後一閃，那東西便“砰”地落到了地上，仍然是一隻黑色的大鳥！

然而我很快便看出這隻鳥有所不同，墜地並沒有使他化煙消散，卻是一身羽毛開始如風煙一般四散，脫落的部分，居然慢慢顯出人形來，腳、腿、身體，輪廓漸漸清晰，我立刻認出那身影，正是弧涼！

可是令我吃驚的是，他本人也和之前墜落的那些大鳥一樣，渾身都是血，一身黑袍幾乎已經被鮮血浸染，並且仍有著大量的鮮血開始在他身周蔓延著，顯是身受重傷！

“前輩！”我吃驚地大叫了一聲。

“你……快走！”他回應道，聲音卻是嘶啞且無力，再沒了之前那種深沉的氣概。

“發生了什麽事？”我連忙問道。

“你還看不出來嗎？”弧涼緩慢地說道，“那兩個人……想要重新發動玄凰之術。”

什麽？我還來不及表達內心強烈的驚訝，已聽到一聲淩厲的鳴叫聲自高空傳來，入耳的一刻，猶如直刺靈魂一般，震得人心中陣陣悸動，思維不自主地就開始混亂了起來！

我努力掙紮著，向那聲音的源頭望去，卻見一隻大鳥佇立於樹頂，一身華麗的金羽，光輝璀璨得令人不敢直視，絢麗的長長尾羽沿著樹身拖下，一直拖到肇錫和向莞柳棲身之處，與他們身周的紅光靜靜相融。

緊接著，赤紅色的亮光開始順著它的羽毛向上攀升，青赤紅白黑五色光華混雜著次第閃過，最後卻都是歸於一片血色……不對，那並不是血色，是火色才對，與血的冷冽不同，那紅光是如此的絢爛炙熱，將天空映得亮如白晝，而那被赤焰所包圍的大鳥，不僅不顯痛苦，反而是歡娛地張開了翅膀，像是要將整個山穀和其中所有的人盡情擁入懷中！

我終於明白了，那不是鵬，不是鷹，是活物卻遊走於陰陽兩界之間，是可萬世輪回，無數次涅磐複生，隻出現在傳說中的神鳥—火鳳凰！